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金刚经讲义03
2006年06月25日15:16文章来源:地藏莲社作者:佚名访问次数:4141 字体: 繁體

金刚经讲义03

达理法师編著

离相寂灭分第十四

一、闻义述解

甲、初标领解

尔时,须菩提,闻说是经,深解义趣,涕泪悲泣,而白佛言:

尔时,即承上说本经定名令知受持之后,更有所表示之意时也。若约当下说,便是开示所以奉持之理已竟之时,亦即闻而深解,悲从中来之时也。言是经者,即上来一往所谈文字般若也;言深解义趣者、盖本经前此为开知境虚智,开无尘智,至示名持时,方开金刚智,此智甚深,不易领悟,此智若开,便断惑证真,乃修功之所归趣;闻说是经,便能深解,而确实顿悟者,古今能有几人,即如六祖惠能大师,闻应无所住而生其心,遂尔顿悟,但得传衣钵之后,尚在猎人队中羁绊十余年,磨炼其金刚慧剑。故知虽顿悟而不经磨炼修证,又恐蹈虚解耳。义趣者,义即义理,即上来所诠离相无住,妙有不有之理,乃前处处言即非者是也;亦即所说能断之义理也。趣者、旨趣归趣,亦即趣向也;即般若妙用,真空不空之趣,乃前处处言是名者是也;此即观照般若;而言深解者,正是尊者□的一声,桶底脱落,突出顶门正眼,握定金刚宝剑,所谓大用现前,不存轨则,正深悟而实解也,此即实相般若,亦即下文所谓信心清净,则生实相是也。盖义理千端,归趣则一,佛说文字般若,无非令依之起观照,证实相耳。若不了义旨之归趣,则如入海算沙,毫无归结,亦如行舟无舵,将何趣向,则无利益功效矣。故但解义不解趣,非深解也;从下文自陈中,便知其深解也。涕泪悲泣:涕泪者悲泣之容也;有泪有声曰哭,有泪无声曰泣,哭则为遭遇意外大损失声而哭也;泣则有悲喜交并而垂泪也;今须菩提之涕泪悲泣,正因闻说深解,喜极而悲也,亦即有感激涕零之意也。而在涕泪悲泣之中启白佛言,此又可从经初,须菩提为大众请法及下文广劝信解,可见不独因自己闻说深解而悲泣陈白,亦即向遍法界尽未来一切众生涕泪而告之言,亦可谓为警策众生得闻如是深经,便当奉持,深解义趣,方为奉持金刚般若,绍隆佛种,不负已灵也。

乙、次陈赞庆

‘希有,世尊!佛说如是甚深经典,我从昔来所得慧眼,未曾得闻如是之经。

希有者:前亦曾叹希有,与今领解者不同,文虽似一,而义有浅深,前乃赞佛日用寻常,莫非本地风光,指示当人,全体大用,般若真心,犹如天王华屋,一时乍见,故曰希有;今乃赞佛以文字般若,引发观照,契入实相,则是深入九重,细观堂奥,不能详言华丽,唯道一句好希有也。简言之,亦即赞佛难逢故为希有,亦并兼赞说如是甚深经典为希有也。如是经典者:即前一往所谈言说章句文字般若,而言深者、即所诠无住观照般若,更言甚者,即今深解、悟入实相般若也。昔来者:谓自证阿罗汉果以来;所得慧眼:眼即见地,罗汉慧眼,只见人空,未证法空,于一切法,但念空、无相、无作,自以为究竟,然而未闻法空深理,以故有涕泪悲泣也。未曾得闻者:非从来未闻,乃谓前虽闻而未得深解也,而今何以闻,正由其深解,何以知之,上云佛说如是甚深经典,若非深解,何以知为甚深经典,故知为深解义趣也。

此经说在大般若经之第九会,在般若会中,须菩提且为转教菩萨者,今云何谓昔未得闻?因昔之八会,虽已得闻第一义空之般若,且能转教菩萨,惟金刚般若,佛至此方说,故曰甚深,故曰昔未得闻,故有闻道悔晚而至涕泪悲泣,亦所以广劝信解,更无非为劝导众生奉持读诵此经;又何以言此经为甚深经典,正因此经所说,皆是佛法根本义,究竟义,第一义空之义,能断惑证真,故曰:一切诸佛、及诸佛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法,皆从此经出,故甚深也。

傅大士颂曰:闻经深解意,心中喜且悲,昔除烦恼障,今能离所知,遍计于先了,圆成证此时,宿乘无阂慧,方便劝人持。

丙、叹他闻希有

‘世尊!若复有人,得闻是经,信心清净,则生实相,当知是人,成就第一希有功德。

得闻是经:含有不易得,何幸而得,不可错过此一得之意。信心清净,即生实相:清净即是实相,如前以不住六尘生心,为生清净心,正明住尘便是著相,若一著相,便非清净矣。所谓无相者,非对有说无,乃绝对之无,彻底言之,并此绝对之无亦无,始为究竟清净,即信本来心,无法可得,不起妄念,心常空寂,湛然清净。位登初住,只证得一分清净心,由是功行增进,愈进愈细,历四十阶级,至于等觉,尚有一分极微细无明,换言之,即清净心尚有微欠,故曰:等觉见性,犹如隔箩望月,更须以金刚智除之,乃成究竟觉,则清净心完全显现矣。云何:信心清净,谓由此文字般若,起观照般若,而得一心清净也,故此信心清净一句,虽只说一信字,而解行证,亦并摄在内矣。若非观慧,执情何遣,若非遣之又遣,至于绝对之无,信心何能清净。所谓观慧者,即是奉持金刚般若,离名字言说,不著一切微尘,广大如三千世界境界,并连胜果,亦复不著,但蓦直如法行去,一念不起,果能断得一分虚妄想相,(虚妄想相,即是生灭心,亦即是念。)清净心便现一分,便是证得一分法身,而登初住,转凡成圣矣。从此加功至究竟觉,而后生灭灭已,寂灭现前,则自性清净心圆满显现,即所谓生实相矣。实相是性体之别名,性是本具,无生无不生,今言生者,现前之义,此与前文生清净心意同,向因在缠而不显现,今奉持金刚般若,迷云渐散,光明渐露,有如皓月初生,盖无以名之,假名曰生,大智度论所谓无生生是也。无生生者,无生而生也。论又云:‘诸法不生,而般若生。’此谓若解得诸法不生,便是无生观智现前,是为无生而生,此义甚深,当善体会,盖法本无生,假名曰生,当知般若实相,固是法名,而此法非他,即指本性是,故实相生一语,便是性光显现,而大论中般若生一语,亦即是无生观智现前耳,性本无生,故无生观智一语,犹言性智,性智者,性光也,言观智者何义?明其智由观现也,如本经所言信心清净,信心清净者,明其心清净,由于信成就,信心清净,则生实相者,犹言信心清净,便是实相现前。然则所谓证得者,可知亦是假名,实无所证,无所得也。若有所证所得心,便又有影子在,即又著法相,便非诸法不生,何得谓为信心清净乎!信心不净,实相便不现前,当知是人,即谓信心清净之人,则生实相,生者,亦即初入圣位,既入圣位,岂不是成就第一希有功德,言功德者,功者修功,德者性德,盖明其既已成圣,则照觉增明,约破自他惑言,则功用平等,是为成就第一希有之功,约自觉觉他言,则性德初彰,是为成就第一希有之德。

又信心者、思慧也,生实相者、修慧也,信心清净者,正信自心清净,解得离相无住,毫无一法当情故也。盖此信一生,则诸法不生,既诸法不生,即实相生焉,如前所说,诸法不生,而般若生是也。言第一者:须知信之一字,乃入道之前锋,为善之首领,五十圣位,此信为先,十一善法(信、惭、愧、无贪、无嗔、无痴、精进、轻安、不放逸、行舍、不害。),是法居首,故云第一;言希有者:即此实相之理,不外寻常,所谓:‘溪声尽是广长舌,山色无非清净身。’正如著衣托钵,去来行坐等,运水搬柴事,即诸法而显实相,宁不希有乎!言功德者:即因功果德,无漏无为之因果也;虽尘界宝施,恒沙身命,亦莫能及,故云第一希有功德也。又功德与福德,同乎异乎?此不能定说同,亦不能定说异,何以故?福德专约福言,功德赅福慧言,福德约感来之果报言,功德约显出之体用言,福德多就有为言,功德每就无为言,此所以不能定说同也;然若修功德而著相,则功德成为福德,若修福德而不著相;则福德即是功德,此所以不能定说异也。

丁、结明实相

‘世尊!是实相者,则是非相,是故如来说名实相。

是实相者,犹言此之谓实相,则是非相,言不可误会是说相;既名实相,又曰非相,正明其所说乃性耳。如来说,谓约性而说,名者假名;既是非相,何名实相,正以其是非相之故,乃约性而说,假名为实相耳。意谓性不同相之虚妄,所以名之曰实相也。实字有二义:一、是质实义,质碍结实也,譬如杯中盛满一物,甚为坚结,则有质有碍,再不能容受他物故。二、是性体虚灵,正与质实相反,虚则非实,灵则非碍,故知实相之实,非质实,乃真实义也。真实者,明其非虚妄也。虚是假羲,妄是幻义,并非没有,而是假有幻相之义也,故知相是虚妄,性乃真实耳。性相是对待之名,而性明明非相,何以又名之曰相耶?须知佛经中一言一名,无不善巧,能使人藉此名言,可以从此达彼,不致取著一方也。又须知正以性本非相,而又能现起一切相,空而不空,此性之所以为真实也。经文是故如来说名实相句,正显此义也。

又佛经中常云:性体空寂,因防人误会性体之空为空无,寂为枯寂,故复名性体为实相也。实者真实有之,非空无也,相者炽然显现,非枯寂也,此即寂而常照,照而常寂,寂照同时也。

又古德说实相之义,为无相无不相,此说甚妙,性体本不是相,故曰无相;然虽不是相,而一切相皆缘性而起,故又曰无不相;虽性能现起一切相,而又与一切相仍然无涉,故曰无相,此明其即相离相也。性固不是相,然不自起一念曰:不是相也,故曰无不相,此明其即不相(空)而离不相(空)也,总以明性体离念而已。无念则无所谓相不相,故念离则相不相一切皆离矣。然此无相无不相,正性体之真实相状也;故名之曰实相。绝对待,离四句,故是实相者,则是非相,一句,异常锋利,不得少触,触著便丧失慧命,若人欲证实相,当静心于一切皆非上领会证入也。今说一方便,即于未起心动念时,精密观照,苟一念起而偏于有,即呵之曰非也,或偏于无,亦呵之曰非也,乃至念亦有亦无,念非有非无,皆以非字呵而遣之,当知念头不起则已,起则于四句中,必有所著,今一切非之,便是离念之快刀利斧,金刚慧剑也。此是最妙观门,至若出世法之六度万行,一一如法精进修行,而曾无芥蒂于其胸中,一一精进,不坏也;无不相也;而心中若无其事,不著也,无相也,而一切世间法,事来即应,事过便休,虽应而能休,虽休而能应,所谓提得起,放得下,无论世出世法,少有所偏,皆以非字遣之,如是久久体会四句皆离之义趣行去,便能做到应时即是休时,休时即是应时,自然空有二边不著,合乎中道,而相不相、有无四句皆离矣。此又是最妙行门也。大论偈云:‘一切实(破执无)一切非实(破执有),及一切实亦非实(色即是空),一切非实非不实(空即是色),是名诸法之实相。’此言一切法,非隔别而不融也。所名实相者,显此义也。

二、自庆广劝

甲、自庆

‘世尊!我今得闻如是经典,信解受持,不足为难。

信者、信心不逆,深信不疑;解者、了解,受者、领纳,亦即领会,持者、奉持实行,受持二字,乃是合说,以明当解行并进而不退也;又我今得闻如是经典,信解受持者,非谓前所得慧眼未曾得闻也,以心中有一所得之慧眼,便于金刚般若──三空胜义,自生障碍,纵令得闻,亦必不能信解受持,则闻如不闻矣。即正说明有一所得慧眼,便是法执;今窥见世尊一切无住而法执荡尽,故得闻而信解受持也;不足为难,因长老生值佛世,又证漏尽罗汉,且解空第一,此其所以自庆也。非绝对不难,若绝对不难,则不得云昔来慧眼,未曾得闻,亦不致涕泪悲泣,赞叹希有也。

乙、广劝

‘若当来世,后五百岁,其有众生,得闻是经,信解受持,是人则为第一希有!

来世:后五百岁,系指佛入灭后第五个五百岁,即末法之初,而今已是第六个五百岁初矣,末法斗诤坚固时期,入道甚难,盖此时门庭之见甚深,宗派之争至烈,世道人心险诈尤甚,斗诤起于执著,分别,全由我见作祟,今此经正对治此症良方也,而恰与人情相反,斗诤坚固,必其人业重障深,于此深经,不但受持难,信解难,即得闻亦甚难,倘有无此三难者,非久植善根,复能信解受持,则其三慧──闻思修──具足,末法之中有如是人,实非易事,故叹为第一希有,此亦长老勖勉末法学人之意耳。

三、两离空有

甲,显不著有

‘何以故?此人无我相、人相、众生相、寿者相。

此正承上是人则为第一希有之所以然也。何以故?假设疑问词也,即何故此人便是第一希有?答以四相皆无,即不著有也,末法众生,具有般若根性,我法等执较薄,方能于五浊恶世中,得闻此法,超出常流,不生执著,信解受持,岂非第一希有耶!

乙、显不著空

‘所以者何?我相即是非相,人相众生相寿者相,即是非相。

所以者何?又是自问上文无字之所以然也,我相下即自答自释,意谓适所言无,非对有说无也,乃绝对之无,所谓四句皆无,亦即一空到底,乃能见到我本缘生幻有,当其现幻相时,即是非有,故曰:即是非相,而此明其非于相外别取空也;即是非相,岂不是明离有复离空乎!如是、岂非并空亦空,人空、法空、空空,是为慧彻三空,故标显不著空,若是圆融,便契实相性体矣,岂非第一希有耶!

丙、双离名佛

‘何以故?离一切诸相,则名诸佛。’

何以故者:乃又问我人四相,即是非相,何以便称为第一希有?离一切诸相,则名诸佛,正释明其故也。此正与生信文中所云:若见诸相非相,则见如来,同一道理也。盖离一切诸相,即离有离空,空有不著,性相圆融,则名诸佛。名者实之宾,须知名亦但假施设,应亦不著,方可谓离一切诸相,而成正觉者。

四、如来印阐

甲、印阐希有

佛告须菩提:‘如是,如是,若复有人,得闻是经,不惊不怖不畏,当知是人,甚为希有!

如是如是,重言之者,乃佛印长老上说之极当,即所谓:我如是,汝亦如是,须善护持,此则以心印心之语也。惊者,乍然愕怪,呈现于色;怖者、惶惑不安,内心恐怖,畏者、怯退自阻,不敢取信向前;天亲论曰:‘惊、谓惧此经典非正道行故;怖、谓不能断疑故;畏、谓由于惊怖,不肯修学故。’智者疏曰:‘初闻经不惊,次思义不怖,后修行不畏!’合论疏观之,不惊则无疑心,即是信,不疑惧其非正道而惊,是能信也;不怖则无难心,即是解,以次而思义,毫无疑难迷惑而生怖,是能解也;不畏则无退心,即是受持,以不畏而精进不自阻,则肯修学,是能受持也。此人岂不甚为希有也。又天人未得人空,执著我人四相,闻人空、法空而惊,二乘虽无我人四相,已证人空,然未能非却无我人四相,而证法空,故闻说:法不应取,非法亦不应取,而怖;菩萨闻离一切诸相,即名诸佛,乃不惟我法双空,并俱空亦空,及应灭度无量无数无边众生,如是广大长久而畏也。能不惊不怖不畏,已非天人、二乘、菩萨之惊怖畏,岂不希有哉!

傅大士颂曰:‘如能发心者,应当了二边,涅槃无有相,菩提离所缘,无乘及乘者,人法两俱捐,欲达真如理,应当识本源。’

乙、约般若明

‘何以故?须菩提!如来说第一波罗密,非第一波罗密,是名第一波罗密。

何以故句、统贯下文忍辱一科,第一波罗密者,第一即指般若也;如来说者、表其是约性而说也,约性而说,故曰第一非第一,因性体空寂,那有此第一波罗密之相,故曰非也,然非者,明其性本非相,故不应著相也,即复约性而说,故曰是名第一波罗密,因性体虽无相,而亦无不相,一切相皆缘性起,此第一波罗密亦是缘性而起者,不无第一之名相也,故曰是名,曰是名者,明其相不离性,仍应会归于性也;至何以不曰般若,而曰第一者,乃藉以阐明般若之重要,如前云:一切诸佛及诸佛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法,皆从此经出,即是明白显示般若乃第一,学佛人不可不信解受持,否则末由转凡成圣,故世之怕谈般若者,宜深思之!须知般若波罗密,称为第一波罗密者,亦因般若为诸度之母,诸度无般若,则不能破惑去执,何能转凡成圣证法身而到彼岸耶?故诸度不能离般若;然般若亦不能离诸度而别有存在,故曰即非是名,盖以明不可执般若为别有其相,而般若不无领袖之假名也。又众生之怕谈般若者,皆因有分别法执,不达般若之真实义故。众生骤闻般若第一义空,以为高而难行,故惊;又不明第一义空之所以然,故怖;觉得与其学般若,不如学其他圆经圆法之妥,故畏。而世尊称赞甚为希有者,以其能了知般若真实义而不惊不怖不畏故。波罗密,华言到彼岸,即般若虽称第一而非第一,是名也,无相无不相,即诸法之实相,达实相即到彼岸也

又般若为诸度母,是诸度为般若子,若无子则无母可名,若无母亦无子可名,母子实互相助成,故般若与余度,必须互相助成,岂可离乎?般若、空也,余度、有也,今说般若与余度不能离者,是令学人体会空有本同时也。故不能离也;空有同时,所以当二边不著,会归中道也。尤有进者,以母子论,固应互相助成,然而子实从母所生,无母便无子,故互助之中,仍应以母为主,六度亦然,余五度无般若,不为波罗密,故余五波罗密,实从第一波罗密而生,故于互助之中,亦仍以般若为主也。以般若为主者,以空为主也,以空为主,所以虽不坏有,仍不应著有也;所以虽会归中道,而中亦不著也;此佛菩萨所以以大空三昧为究竟,以无智无得为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也。必能如此,然后可以随形六道,现百千亿化身,虽一切法,炽然而生,而一心湛然,本无所生,此之谓大自在,此之谓大受用,能度一切苦厄者,端赖乎此,此是般若究竟义,学佛法而不知般若,便不能入门,更不能究竟。何以故?非空之又空,必有所著,不著边,便著中,尚何圆融之有,况大空三昧中,并圆融二字亦不可得,当知不可得,乃得圆融也。何以故?丝毫有相,便不圆亦不融矣。尤有言者,般若者理也、智也,所谓观门也;诸度者事也,境也,所谓行门也,于说第一波罗密后,更说余度者,所以明理事从来不离,观行要当并进,而境智尤须双冥之义也。

此科最要旨在阐明般若非离余五度而别有,而余度皆是行门,可见般若虽明空义,而空义不能离实行,则般若之绝非偏空明矣。又余五度,离般若则不为波罗密,因离般若必著相也,即不能达实相而到彼岸,可见般若空义诚高,然非学不可,其重要如是,又岂可怕哉!此我佛大慈大悲垂示警策之至也!

丙、约余度明

‘须菩提!忍辱波罗密,如来说非忍辱波罗密,是名忍辱波罗密。

梵语──羼提,其义则为安忍,亦曰忍辱,安忍是总名,忍辱是别名,忍者忍可,谓一心正受也,安者安住,谓其心不动也;辱者毁辱,谓无端受辱也,今先说总名之义,则别义自见,人必能忍,而后方能心得安住不动,若有所动,便不成忍,故一言及忍,便含有安住不动之意在,吾辈学人,在在处处,时时刻刻,皆应心安不动,故无论行何事,遇何境,修何法,皆应一心正受,约出世法言,凡修一种法,而能正受安住,即名为忍,如修诸法本不生观,而得妄念不起,是其心已正受此法而安住不动矣。故名之曰无生法忍,亦名证无生,或悟无生,证字是形容其忍可,悟字是形容其心安理得也。约世间法言亦然,如曰:富贵不能淫,威武不能屈,贫*不能移,此即古人所谓坚忍,威武不屈非谓顽强对抗,乃是身可杀,志不可夺之意也。志不可夺,便是心安不动,此即所谓忍辱也。此与富贵不淫,贫*不移,皆表其心安于正,不为所动也。故曰坚忍。由是观之,可知安忍是统括一切之名。所谓无论行何事,遇何境,修何法,皆当正受安住是也。而忍辱则安辱中之一事也,故曰安忍是总,忍辱是别,要知凡举忍辱为言,是意在以偏概全,以别明总,何以故?世间最难忍者,莫过无端受辱,此尚须忍,其他可知矣。经文不曰忍辱,而曰忍辱波罗密,便是显示忍辱时能行般若,何以故?若无般若,不称波罗密故,而能行般若,便能照性而离相,故曰:如来说非忍辱波罗密,是名忍辱波罗密也。

又六度般若外,余五度中以忍辱为首,且以忍辱最难离相,以此再阐明余五度无般若不为波罗密之真实义也。正如下文所说,若行忍辱法,不离法相,则嗔恨生,嗔恨一生,则忍辱之功行破矣。般若为诸度母,诸度乃般若子,虽诸法因缘生,仍以空为主,以空为主,虽不应坏有,仍不应著有,而行余度,则空亦不著也。然后方可随缘示现,化身百千亿,虽一切法炽然而生,而一心湛然,本无所生,必如此,方能安忍不动。忍辱波罗密,如以般若照见五蕴皆空,则忍辱亦必空,方始究竟也。又忍、即内心含容也,辱、乃外来横逆也。忍有三种:即生忍、法忍、无生法忍。夫行是行者,不见内有能忍所忍,不见外有能辱所辱,中间不见有杖,木相加等,方是三轮体空,一心清净,乃谓深得无生法忍也。此言忍波罗密者,是顺俗谛之言,即生忍也;是顺真谛之言,即法忍也;是名忍辱者,是说真俗不二,顺中道第一义谛之言,即无生法忍也。意谓此人能证此忍,方能闻是经于离相度生无住行施,深忍好乐,而得不惊不怖不畏,岂非甚为希有乎!

五、引证

甲、引本劫事证

‘何以故?须菩提!如我昔为歌利王割截身体,我于尔时,无我相无人相无众生相无寿者相;何以故?我于往昔节节支解时,若有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,应生嗔恨!

世尊以其夙世修菩萨行之事引证,歌利王,译义为恶王,昏君、残暴之国主也,为南天竺富单那城之王,暴虐无道,故得此恶名;彼时菩萨为众生故,在山坐禅,一日,王率釆女,野外山中游览,倦而少憩,诸女采花,因至坐禅之所,菩萨为断彼贪欲,而为说法,王忽仗剑寻至,怒责曰:将何幻术,诱我诸女,菩萨曰:我持净戒,久无染心!王曰:汝得阿罗汉果不?曰:不得!曰:汝得不还果不?曰:不得!曰:汝今年少,既未得果,则具有贪欲,云何观我女人?答曰:虽末断贪欲结,然心实无贪!曰:仙人服气食果者,见色尚贪,况此盛年?答曰,见色不贪,不由服气食果,皆由系念无常不净!曰:轻他诽谤,云何得名持戒?答曰:有妒为谤,无妒非谤!王曰:云何名戒?曰:忍名为戒!王即以剑断其手足耳鼻,曰:忍否?答曰:假使大王分我残质,犹如微尘,我终能忍,不起嗔念!群臣争谏,王怒不息,时四天王雨金刚砂,王见恐怖,长跪忏谢!菩萨发愿,若我实无嗔念,令我此身平复如故!作是誓已,身即还复,更发愿言:我于来世先度大王,是故我今成佛,先度憍陈如,盖此王乃憍陈如之前身也。观此当知忍辱必须空四相,否则其忍必难彻底,微存四相,必起嗔恨,由是益明余五度不能离般若也;离般若则不成波罗密也,般若智照,内不见能忍,而无我相,外不见所辱,而无人相,菩萨坐禅,本期证道以度众生,今则任人节节支割分解,是并此事而忘怀,置生死于度外,故无众生相,无寿者相。此因菩萨具有般若正智,通达一真法界,一真法界中,那有人我生佛生死等一切对待之相,故能四相皆空,万念俱寂,何有忍辱,然后始能彻忍此割截之奇辱巨剑也。故知一切行门,非仗般若不能成就矣。且修行无上菩提,以大慈大悲为根本,则必离人我分别之相,使其心一念不生,安住不动,方得恩怨平等,成就大慈悲定,纵遇极大逆境恶缘,不生嗔恨,乃得普度众生,满菩提愿也。五浊众生刚愎难驯,设非修忍行,将何度生而不退乎!此世尊即忍度,发明离相者,正恐说无凭据,乃自引昔事而证成也。盖人平时可以勉强,若至生死大离,不能丝毫假借,故曰:我于尔时无我等四相者,此正:燕雀不处巢,无以畜众雏,如来不示行,无以度众生也。

乙、引多生事证

‘须菩提!又念过去于五百世,作忍辱仙人,于尔所世,无我相、无人相、无众生相、无寿者相。

过去系指歌利王以前事,仙人非专指外道,乃通指修行人,故佛亦称金仙也。于尔所世,即谓五百世作忍辱仙人时代,所谓忍辱,不必如为歌利王割截事,而统言能安于忍,须知能安于忍,便应无四相,要无四相,便须修般若离相法门方可,且众生之为众生,因有贪嗔痴三毒,而般若治痴也;舍则治贪,忍则治嗔,惟三毒之病根甚深,非多多修舍,贪何能破,非久久修忍,嗔岂易除,然而若非精修般若,具足三空之智,以去其著相分别之愚痴,则舍、忍、亦终不能成,而戒、进、定、三度,亦有名而无实矣。故金刚般若独举舍、忍、以明离相;使知著相、便三毒生,故当离相,舍、忍,以拔除之耳。

丙、结应离相发心

子、离相发心

‘是故须菩提,菩萨应离一切相,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!

前既引证已毕,至此结劝云:菩萨当如我上来离相发菩提心,亦必须修此离相之行也。是故、系承上起下之词,离一切相,则所有我人众生寿者,法与非法等等对待一切之相,无不皆离;应者,决定之词,明其非离尽不可也。离一切相,发无上正等觉心者、亦即结答经初所言,发菩提心应如是住、如是降伏其心等义。何以故?应离一切相发心者,即所以降伏其住相之心,亦方能如是安住而无著也。又令度无度相,亦必应离一切相,然后所发者,方为广大菩提心也。何以故?菩提者,觉也,平等也,慈悲也,若稍有著相,有分别,便非觉,其心则违平等慈悲,违一真法界,故发菩提心者,应无所住。由是故知应决定离一切相,方为发广大菩提心也。亦方能度尽众生入无余涅槃而不退耳。

丑、不住六尘生心

‘不应住色生心,不应住声香味触法生心,应生无所住心。若心有住,则为非住。

此言不应住著六尘境界生心,但因心生则种种法生,所谓:心本无生因境有!以故生心即妄,动念即乖,惟是既因境有,摆脱不易;盖住尘生心,乃众生无始来之积习,而欲了生脱死,必须背尘合觉,便应生无所住心,要生无所住心,须明一切法因缘生而非实,毕竟空,不应贪著,不贪著、则一切相即离矣。又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者,乃为令本具之自性清净心现前,非谓沉空滞寂,令心不起。总之:生无所住心,是离一切相之真诠,更不应于无所住外生心,否则:心即有住,有住则生又成非矣。唐永嘉玄觉禅师颂云:‘恰恰用心时,恰恰无心用,无心恰恰用,常用恰恰无。’此颂第一句生心也,有也,照也;第二句无所住也、空也,遮也;合而观之,便是生无所住心,亦即是空有相即,遮照同时;第三句即无住而生心也,所谓即遮而照,即空而有;第四句即生心而无住也,所谓即照而遮,即有而空;合三四句观之,则是遮、照、空、有、无住生心俱不可说,而又恰恰是生无所住心,此即存冥自在之意;当知生无住心,即是生清净心,即是生实相也。如是离一切相生心,方为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也。若心有住者、正明若于无所住外生心,则生心便有所住矣。住者、取著之意,若于无所住外生心,便是其心有取,取则著相,故曰:则为非住,亦即谓住则为非也。何以故?住便著相,苟无论著空著有,均与离一切相之清净心违背、故非也。须知一有住著,即属虚妄之幻识,而非无住之真心也。此正明有住即乖法体,而非无住实相之理,故古德云:‘却物为上,逐物为下,瞥起微情,即落地上。’楞严云:‘若能转物,即同如来。’因是、当知发心时,便应离一切相而无所住,方为发菩提心,非以发菩提心后,始降伏其住相也。无所住,则心空而寂,生其心,则心朗而照,寂照同时,则定慧平等矣。发心、生心,皆谓起心动念时也,心无所住,菩提心,真心也。住尘生心,妄心也,此示学人当于心源上领会观照用功也。众生由无始未达一真法界故,名曰不觉,亦名根本无明,以无明不觉故,遂尔动念,念起,便于心中显现能所对待之相,于是、人我等等分别计较,从此繁兴,愈著愈迷,愈迷愈著,此起惑造业受报之由,亦即成凡之由,知此,则知成圣别无他路,唯有离相息念,以除其人我等分别计较而已,何以故?就地跌倒,须就地爬起故,简言之,著相,则背觉合尘,是成凡之由,离相则背尘合觉,乃成圣之路,故一切学人,于起心动念时,便应在离相上切实用功,断不容忽!

又吾人既知起念即妄,但佛又何教人念佛乎?须知真如之性,本无念故,但因凡夫染念不停,不得已故借念佛之净念,治其住尘之妄念,盖念佛之念,虽非真如之本体,却是趣向真如之妙用,何以故?真如是清净心,念佛是清净念,同是清净,得相应故,所以念佛之念,念念不已,能至无念,故曰胜方便;但若念佛,不知离相,必住六尘,心有尘扰,岂能一心,故莫若离相与求生,合而修之,念佛、生心也;离相、无所住也;此心虽空空洞洞,却提起一句佛号,正是生无所住心也,换言之,离相是并离非法相,求生原为证无生,念佛与般若同修,庶不偏空与著有之病,此为千妥万当之法也。

寅、不应住相布施

‘是故佛说菩萨心不应住色布施!须菩提!菩萨为利益一切众生,应如是布施!

菩萨心者,发上求下化之菩提心也,既发大心,便非沉空滞寂可知,乃是发广行六度之心也,非谓连行六度之心不应发耳,只在不应住六尘,正为广行六度,因一有住,其心便已为境所转,则布施等功行,必不能圆满矣。故曰:不应住色布施!佛又恐人误解不应住有而住空,故又曰:菩萨为利益一切众生,应如是布施。以使知空有两不住也。菩萨者何?因其发菩提心,发菩提心所为何事?为利益一切众生,既为利益一切众生而发心。便应如是不住相布施,方能摄受无量无数无边众生,并将如是之法布施一切众生,令皆得如是福慧双修,展转利益,使咸知离一切诸相而修六度,以成菩萨成佛,庶获真实利益也。不住色布施者,能施空也;为利益众生者、即受施空也。应如是布施者,逆指上文不住之义也,内则不住有我,外亦不住有人,而中间不住可施之物,即施物空也;则三轮俱空,真可谓无住行施矣。亦正明菩萨行施不应住者,原为利益众生也。设或稍有所住,则是人我未忘,而与众生结憎爱缘矣。恩怨缠绵,百劫千生轮回生死,何能解脱,以故应当行施无住也。

又本经初但令度所有一切众生,而不言自度,而此处亦但说为利益一切众生,而不言自利者,大有深意,盖众生之所以成众生,由于执我著相,故发心修行,只应存度他之心,利众之愿,便是破自无始来执我著相之病,此正转凡成圣之要门也,亦即自度自利之妙法也。

卯、别明不住人法

‘如来说一切诸相,即是非相。又说一切众生,则非众生。

如来说者、约性而说也,性本空有同时,而一切诸相,一切众生,皆不离此同体之性,亦皆是此同体之性之所现,故莫不有即空,盖一切诸相,皆因缘生,一切众生,即是众缘聚会而假现有相,所以云:缘聚则生,缘散便灭,故曰:即非!亦令不可认假作真,坚执取著而起种种烦恼,起惑造业,长沦生死也。又此正说明由众缘所幻现之诸相即非诸相;亦复正说明由五蕴众法假合而后有生,则非众生;若详言之,诸相、相状,谓有生之类之相状也,相字,不特指外形之状况言,兼指内心之状况言,有生之类,如经初所言,若卵生、胎生、湿生,化生、有色、无色、有想、无想、非有想非无想是也。无色一类,但无业果色耳,仍有定果所现之微妙色身,为有色界以下,目力所不能见,故曰无色,若佛眼、菩萨法眼、罗汉慧眼,皆能见之,世尊示入涅槃时,无色界天人,泪下如雨,若无色身,云何泪下!如是种种有生之类,其色心相状,差别不一,故曰诸相。再细别之,每一类中,相状亦不一,如外形之肥瘦美丑,内心之善恶智愚,推之,如行愿品所言,种种寿量,意行,威仪,千差万别,何可算计,故曰一切也;然而如是一切诸相,在俗眼观之,宛然现有之时;而道眼观之,则知其莫非色受想行识五蕴之所假合,变现出种种有生之相耳。除五蕴变现外,实无种种差别之相可得,故曰:一切诸相,即是非相,此明生空之义也,此是约有生之相状,当下即空,生即无生言,故曰生空。众生者,众即五蕴众,由五蕴众法假合,而后有生,故曰众生;而四生六道之众生,莫非由此五蕴法假合而生,故曰:一切众生。普通所说众生之义,皆是指千差万别,众多生类而言,此乃一切众生之义,非众生二字之本义,所谓五蕴假合,当知不但有生之类,是由五蕴法和合,假现生相,本来无实,即五蕴众法之本身,亦由其他众法和合,假现成此幻相,亦本非实,然则不但五蕴之众,本来非众,如是即假合成五蕴之其他众法,当亦复众而非众,则生本无生,岂不洞然,故曰:一切众生,则非众生,此明法空之义也;此约五蕴众法,当体即空言,故曰法空。但一言及法,便摄非法,若执非法,亦是法执故,故一言及离法相,并应离非法相,如是则并空亦空矣。生空、法空、空空,具此三空之智,名为金刚般若也。所以发大心者,不但要明生空法空之义,以离我、法、二相,方能破此障蔽,跳出牢笼,并须兼明空空之义,以离非法相,方不沉空滞寂,方能利益一切众生也。又五蕴法之本身,既亦是由其他众法之变现,可见五蕴乃是假法,然则由五蕴变现之一切诸相,岂非假法中之假法,其为有即非有也明矣。故曰:一切诸相,即是非相,则此二句,亦是明法空义也。若知得一切众生之五蕴色身,皆是四大之所聚合,业力之所执持,清净心中皆无此物,由此可悟约五蕴变现言,固相相不同,而约自性清净心言,则无异,无相,然则岂可昧同体之真性,执幻生之众相,分别我人众生耶!故曰:一切众生,则非众生,则此二句,又是明生空之义也,合上说则相即非相,是正明生空兼明法空,生即非生,亦正明法空兼明生空之义也;又相者、我相、人相、众生相,寿者相也,四相不一,故曰诸相,无论取著身相,法相,非法相,皆为著我、人、众生、寿者、故曰一切也,而身相是五蕴假合,五蕴自己无实,若法与非法,更是假名,然而不无假名、无实之诸相也,故曰一切诸相,即是非相,此明生空,法空、空空、三空之义也,一切众生,众而无众,生本无生,生空、法空,但既为五蕴法假合现起,不无众生之幻相也,故曰一切众生,则非众生,此亦说明三空之义也。故行施应明三轮体空,而不著相,方名波罗密也。

六、明说真实

甲、正明真实

‘须菩提!如来是真语者,实语者,如语者,不诳语者,不异语者。

上来所说均为真而不妄,实而非虚,既真而实,因其皆是如我自证者说如语也,语语决不欺诳,语语皆与自证者不差异也。而举如来为言者,亦正明语语皆从我佛性海流出,真实不虚诳,如是不异也。

乙、明说真实

‘须菩提!如来所得法,此法无实无虚。

此科或有人疑,何以如来忽又说有所得法,但须深味下文,当知下文此法二字,正指所得之法,其法却是无实无虚,无实无虚者,形容性德之词也。如是可知所得法,正谓如来乃为证得无实无虚之性耳。岂谓别有所得耶!况所谓无实者,正明虽得而实无所得;所谓无虚者,亦正明以无所得故而得证性耳。又无实无虚,即无相无不相之实相也。所谓:寂照、空有、等等,皆无实无虚之体用已耳。约寂照同时,寂则无实,照则非虚;又所谓真空则无实,妙有则非虚,真空不空则非虚,妙有非有则无实;不但如来如是,约凡夫妄心言,亦复无实无虚也;觅心了不可得,岂非无实乎?介尔一念,具十法界,岂非无虚乎?由是可知凡圣同体,但因凡夫执实,而不知无实,故不能成圣;小乘执虚,而不悟无虚,故不能成菩萨;一类菩萨能无实无虚矣,复不能虚实俱无,故不能成如来,世尊言此无实无虚,亦正明前文所说真语,真语皆如所证,其为不诳语不异语者无疑矣。而此两无字,尤应彻底作观,须虚实俱遣,方不著空执有,证入三空胜义,彻证性德也。简言之;无实者、如来证第一义,一切法本性无生,无生故,不曾是有也;无虚者、既无生,岂有灭,是故非虚,虚实二境,皆不可得,于何而见其有为,于何而见其无为哉!

丙、喻住法之过

‘须菩提!若菩萨心住于法而行布施,如人入闇,则无所见。

此言若菩萨心住于法而行布施,则尚有六度之相当情,当情则非虚而执实,执实则心住于法矣。住法即如人入闇,闇则一无所见,仍在无明壳中,岂但性光不能显发而已。永嘉云:‘住相布施生天福,犹如仰箭射虚空,势力尽,箭还堕,招得来生不如意!’因不知观空,必随境转,生天之后,又将堕落也。又入闇喻背觉,既有法执,故背觉也。觉者,明义,背觉则无明,无明则闇,故曰入闇,无明未破,虽学大乘行布施,只是盲修,必生重障,故以入闇无所见譬之。

丁、喻不住之功

‘若菩萨心不住法而行布施,如人有目,日光明照,见种种色!

此喻无住之功也,盖住则被境牵缠,不住则能转物,而方能荡除三执,彻证三空耳。所谓:寸丝不挂,万里无云,拨开关□子,亲见本来人,是也。又此亦明已知法无实,故不住著,则布施功德,便能无虚,合上正是阐发无实无虚之义者,使知菩萨既不应舍六度之事不为而落虚,亦不应有六度之相当情而执实也。有目、喻道眼;日光、喻佛智,并指本经,以般若乃佛之大智光明义故;见、喻见性;种种色、喻性具之恒沙功德。盖谓住法布施,则因执生障,何能悟见本性,若心不住法,而勤行布施,是其人道眼明彻,空有双离,虚实俱遣,游于正觉佛日光辉之中,正智既开,能破无明;故曰:日光明照,无明分分破,便分分现起过恒河沙数性净功德,故曰:见种种色,又可谓见种种法之差别事相及法性也。又世有想得好果报,而又不肯布施,痴人也;亦有于根尘一无所住,而亦不行布施,所谓独善其身者,逍遥物外,亦殊不恶,但以佛法衡之,则是住于非法,亦同入闇无所见也。

戊、结成受持此经功德

‘须菩提!当来之世,若有善男子、善女人,能于此经受持读诵,则为如来以佛智慧,悉知是人,悉见是人,皆得成就无量无边功德。

当来,通指佛后,且以回映前文后五百岁之言,受者、领纳义趣,即是解也;持者、修持,谓如法而行;又执持也,谓服膺不失;如法而行,则必利益一切众生,以行布施;故此中虽未明言广为人说,而其意已摄在内矣。又受、属思慧,持、属修慧,读诵则属闻慧;对文为读,忆念为诵,能受持读诵是经,受持则是般若智开,读诵则是熏习胜解,利益众生为功,长养菩提为德,功德二字,指自度度他,绍隆佛种言也。是人功德,惟佛智慧,悉知悉见,余无能穷者,无量无边者、无量约竖言、历万劫而常恒故;无边约横言,周法界而无际故,此乃诸佛菩萨法身常住、妙应无方境界;又皆得成就无量无边功德者,亦正回映前文,当知是人甚为希有,当知是人成就最上第一希有之法等义;皆得者,言无论僧俗男女,凡能受持读诵此经,无不如是成就也;如是受持读诵,便得悟自心性,无实无虚,远离二边,则般若智开,证入实相,与佛心心相印,故曰悉知,光光相照,故曰悉见;又言悉知者,乃佛三达(在罗汉谓三明,在佛谓之三达,即天眼、宿命、漏尽也;天眼知未来之生死因果,宿命知过去之生死因果,漏尽知现在之烦恼而断尽之,知之而明谓之明,知之而穷尽谓之达。)洞照,悉见者、乃佛五眼圆观也。

持经功德分第十五

一、喻显经功

‘须菩提!若有善男子、善女人,初日分以恒河沙等身布施,中日分复以恒河沙等身布施,后日分亦以恒河沙等身布施,如是无量百千万亿劫,以身布施;若复有人,闻此经典,信心不逆,其福胜彼!

一日三分,正如此土谓上、中、下午也,皆以恒河沙数等身布施,且非一时,乃如是无量、百、千、万、亿劫以如是每日三分各以恒河沙数等身布施,此非一般所能,究理言之,吾人念起便有我相,一念我相便等身,万念纷纭,便同有如许恒河沙等身矣,今以念起即舍,舍即施,舍至心境清净如虚空,历劫如是舍念,心地清明,其福德之大,岂可数计;若复有人者,设或另外有人,闻此经典,经典即法则轨范,信心不逆、信、深信,惟深信,必解了,既信解,然后方行之不逆,逆者、违背,不逆、即是信受奉行,如是之人,岂如上之舍念空心,长劫苦行,不具般若正智者可比,故其福为胜也。

二、持说更胜

‘何况书写,受持读诵,为人解说!

何况者,以显更胜言也,书写以广流通,广流通即以此经度众也。受持即解行并进,读诵即熏习胜解,增长胜行,为人解说即法施利众;又受持读诵,即以此自度,为人解说,则以此度人也;简言之:是人既能传布此经以利众,复能依法实行以益众(实行离相三檀),更能广行法施以度众,其福德岂不更胜乎!且信心不逆,受持宏扬是经者,空有不著,则能舍念净尽,而彼舍念者仅自舍念而已,此犹能受持宏扬是经,而彼不能也,彼所能者此亦能之而无著,孰为优胜,不待言矣。

三、约教义明

‘须菩提!以要言之,是经有不可思议,不可称量,无边功德。

此言信心不逆,依教奉行,其福德胜彼长劫舍身者,因是经令人离相证性(性即法身),性体空寂,离名字相,离言说相,离心缘相,非言语之所及,故法身不可思议,证得性体(法身)则相(报身)用(化身)显矣,而报身相好,无量光明,非言语所能形容,故不可称;化身妙用,随形六道,变现莫测,非凡情所能揣度,故不可量;而空有不著,离四句,绝百非,圆融无边也;依此经教修,便证体用圆彰之性德,故曰:是经有不可思议,不可称量、无边功德;而布施利众度生无边等功德,亦岂可思议、称量,而有边乎!

四、约缘起明

‘如来为发大乘者说,为发最上乘者说!

此为如来对发大乘心,行菩萨道者;对发最上乘心,绍隆佛种者之机缘而说,大乘教义有圆有别,有顿有渐,佛乘──最上乘教义,唯一圆顿,而此经所说,正此等意义也。

五、约荷担明

‘若有人能受持读诵,广为人说,如来悉知是人,悉见是人,皆得成就不可量,不可称,无有边,不可思议功德;如是人等,则为荷担如来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!

若有人者、乃假设之词也,能受持读诵,能者确能做到也,受持、受其文而持其义也,亦即能依教奉行也,对文曰读,忆念曰诵,欲受其文故先读,欲持其义必先诵,是读诵乃受持之因,然受持者思慧,读诵者闻慧,若无所闻,凭何读诵,是则从他闻法,内自思惟,为得修行智也,此三慧学,为度众生,即广为人说也,受持读诵以自利,广为人说以利他,二利兼行,不离般若,且是人即为上文所说,信心不逆,即能随顺此文字般若无住之义,又具大乘、最上乘之根器,必能度生离念,广为人说,于人非止一二,于经非止四句,所谓向稠人广众之中,建大法幢,普施般若法雨也,亦即如本经开宗所说:‘所有一切众生之类,我皆令入无余涅槃而灭度之!’如是,此人之功德,非心所测,非口所宣,唯有如来,悉知是人,悉见是人,皆得成就不可量、不可称、无有边、不可思议功德。此亦犹言是人发无上菩提心,修无住菩萨行,无有错谬,如来印许之也。故曰悉知悉见;不可量者,谓可成就遍果分身,普度含识,不可量之化身也;不可称者,谓可成就福慧庄严,相好无边,不可称之报身也;无有边者,于无边中,加一有字,精要之至,当知妄想未歇时,起念便著,所谓:有边,无边、亦有亦无边,非有非无边;一念起时,于四句中必著一句,故欲得不著,必须无念,今曰:无有边者:是明其尚未能绝对无,但能以无字对治有边耳。可谓是人正在无住离相上用功,以求证得言语道断,心行处灭,不可思议之法身性德也。功德二字,在此亦应解为:功、一超直入之修功;德、体用圆彰之性德也。故在此言,总以明是经教义有理事双融,性修不二,一超直入,体用圆彰之功德也。如是人等,即为大乘、最上乘之人也,大乘、最上乘,是能自利利人,即为荷担如来无上菩提也,荷担者:在背为荷,在肩为担,如是自他两利之人,方是代佛荷担,替佛行道,亦有直下承当,全力负责之意,故有许其为绍继佛位之人,堪隆觉王之法也。

六、反显乐小不能

‘何以故?须菩提!若乐小法者,著我见人见众生见寿者见,则以此经,不能听受读诵,为人解说。

乐者、好乐、契合不逆之意,小法即小乘法,亦不了义法也,既乐小法,便著我见,见、则法执,即执我空取非法,仍为法执者,盖小乘人执五蕴假合之色身为我之见,未能净除,尚以五蕴法为有实,不知五蕴法亦因缘,何曾有实也。著我见,种种分别随之而起,故曰:著我见人见众生见寿者见,则于此离相无住之经,机教不相应,正知世尊将说法华,五千比丘退席,不能听也,听尚不能,何能受持读诵,何况为人解说乎!

又前来皆云我相,至此忽云我见,见之与相,同耶异耶?答同中有异,但无论著见著相,著则成病,此之谓同;然因有能取之妄见,乃有所取之幻相,故著见、是著相病根,是之谓异;遣除著相,功行犹浅,必须遣见,功行乃深;何以故?妄见未除,病根仍在,幻相何能净除乎!又见何能遣,乃离念之功也,要知离相,直向离念上下手,更为直捷了当耳!

又须知众生何故有分别执著之病耶?无他,由于不达一真法界,只认识一切法之相故耳,既然是相,则相相非一,以迷于相故,不知不觉,随而分别,随而执著耳,殊不知既名曰相,相乃缘生,变化无常,故曰:凡所有相,皆是虚妄!虚妄者,言其是假非真,非谓绝对无有也,而众生不知是假,念念在虚妄之相上,分别执著,故名曰妄念!言其逐于妄相而起念也。或虽知是假,仍复念念不停,使虚妄相,于心纷扰,故名曰妄念!言其虚妄之相随念而起也。故妄念一名,含此二义,对治方法,亦有二种:一、离相,离相、妄念必随之减少,盖妄想莫非情执使然,能离相,则情执末由生,是以离相为离念之方便也;二、离念,离念即离见故,离念则无见,无见则无有分别执著,能离见,有相无相,更无关涉,一切相不离而自离也。是以离念(离见)为离相之究竟!换言之:要离相当离见,要离见当离念,因见由念起,相由见现,故离见则无相,离念则无见;而见与念,非一非异,盖念起则见起,俱生也,故曰:离念即离见故,故不另标也;而此离相与离念,可并行而不悖,因离相即是离念,念不离、相无由离也,故知离念方能离相,倘能离相时兼修离念,则离相方能究竟,离念兼修离相,则离念更得方便也。以历事而炼心,若打得念头死,自可许汝法身活也,法身活,则同信心清净,即生实相也。此又不得不知,不能不说,故不惮烦及之,愿毋忽!

七、结显经胜在处当供

‘须菩提!在在处处,若有此经,一切世间天人阿修罗,所应供养,当知此处,则为是塔,皆应恭敬,作礼围绕,以诸华香而散其处!

在在处处,犹言无论何处,若有此经,则不特经在,而且兼有读诵受持,广为人说之意也。一切世间,世约竖言,即历史时间也;间约横言,即空间界限之意也;合言则同世界,一切世间者,谓非一世界,乃遍法界意也;天人阿修罗,为三善道,而含摄三恶道,言天修罗,且摄八部,有遍法界,尽未来,一切天龙八部,四生六道,所应供养拥护也。当知此处则为是塔,塔庙前已言之,塔安舍利,或佛菩萨贤圣僧像,又塔必在高显之处,以表高胜也。今以经在则为是塔,盖此经即法身,此经能成三德,现三身之殊胜功德,正同塔之高显也,安塔之意,在于表彰,使众见闻,以起信心,经处是塔,亦教人当知表彰是经,宏扬是经也。供养、一切供养中、法供养最,即以奉持是经,即属法供养也;恭敬,亦是供养之法,因恭敬者,虔诚也,以虔诚之心供养,必获大利益也。虔诚云何?即一心皈命之意,盖三业以意业为主,若但澡身净口,而妄想纷纭,不能一心,尚何清净,尚何恭敬虔诚之有!故首当摄心归一,不向外驰,是谓恭敬,必恭敬乃能清净,所以意业虔诚,身口必随之也。作礼、如合掌顶礼等,此表身业虔诚,围绕、亦作礼之一式,因围绕经行,或称念圣号经名,或唱梵呗,赞扬功德,此表口业虔诚;作礼围绕;皆以表身业,华、香、云散者,古印度每以花朵或香末,双手捧掷空中,以表敬意;吾国则多插花于瓶,焚香于炉,亦是一样表敬,散花香时,口唱愿此香花……此表口业虔诚也;身口意三业;皆应虔诚,以表恭敬。又凡是供养,必用花香者,此有深意,花所以表庄严,故佛经亦取以为名,如华严经;香所以表清洁,如曰戒定真香;以表熏习;表通达,如曰法界蒙熏;花为果之因,散之以表种福慧双修之因;证福慧庄严之果,香散之以表三业清净,感应道交也。盖金刚经度众生而无度,乃悲智双运,正是福慧双修,倘在在处处,有人读诵,有人宏扬。自获三宝加被,天龙拥护,如信心不逆,依教奉行,必成就不可量、不可称、无有边、不可思议功德,便亦为荷担如来矣。若人身口意专精,读诵受持,广为人说,如是熏修,必能自利而利他,亦必为天龙八部之所拥护,受人供养也。又得真如者,为由心净,心净由不住法,不住法缘有智,有智盖由闻经,故知此经在处,有其胜德,必应供养恭敬也。

能净业障分第十六

一、显生福灭罪妙用

甲、标轻*因

‘复次,须菩提!善男子、善女人,受持读诵此经,若为人轻*,是人先世罪业,应堕恶道,

是经能令信解受持者,获证三空,消除三障,证得无上菩提,既如上述;须知凡人造业,无论善恶,皆是熟者先牵,余业异熟后报,先世罪业,应堕恶道,应堕、定业也,何以知其然,因为人轻*也;造业,业障也,堕恶道:报障也;而是人先世不知罪恶之不可造,惑障也;惑、业、报、亦谓为:烦恼、业、苦、名惑为烦恼者,惑于我见,故生烦恼,名报为苦者,约凡夫说也,明凡夫之报,虽大富大贵,乃至生天,到头免不了一个苦字也;此惑、业、苦,皆名为障者,凡夫不知此三,皆是虚妄相想,自无始来,至于今日,执迷不悟,遂被此三,障其见道,修道、证道,故谓之障也;而受持读诵此经,则知业起于心,心何以造业,惑也;惑即无明也,般若乃除障之宝剑,金刚最能断惑、破无明之利器也。

乙、明灭罪得福

‘以今世人轻*故,先世罪业,则为消灭,当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!

本科从来多谓重业轻受者,若有令重为轻,则含有抵消减轻之意,此乃世俗之见,须知因果,绝不能相抵也,不能相抵,则无从将重改轻,有之,则是人已悟空理,如本经了三心,无四相之人,虽受业报,知为幻化而不觉苦,正同重业轻受,亦如世人轻*而已。不过经文不仅轻*,进而罪业消灭,当得无上等觉成佛果矣。因受持读诵,则为修般若正智,便可离相见性,所谓:‘罪从心起将心忏,心若灭(空)时罪亦亡!’则何有堕恶道之事乎?又本经体,即实相也,如云:‘信心清净,则生实相。’心清净即是离相离念,实相之中无罪福,岂不除惑消业乎!不特此也,既证三空,便成三德,即显三身,岂不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乎!所谓当得者,正言受持读诵熏习,已有如是妙用矣。故是经有不可思议,不可称量,无边功德也。

又先世即是前念妄心,今世即是后念觉心,以后念觉心,轻前念妄心,妄不能住,故云:先世罪业,即为消灭,妄念既灭,罪业不成,当得菩提。又因持经无我相,即烦恼障尽;极恶消灭,即业障尽;不堕恶道,则报障尽,三障既灭,三德必圆,故云:当得菩提也。三德者:法身德,以常住不灭之法性为身者;般若德、法相如实觉了之智慧;解脱德、远离一切之系缚,而得大自在者;空空、法身显;生空、般若报身显;法空、应化解脱显。又佛有三德:一、智德、破一切之无知,而具无上菩提者;二、断德、断一切烦恼、而具无上涅槃者;三、恩德、具大悲而救济一切众生者。

二、供佛不及持经妙用

‘须菩提!我念过去无量阿僧祇劫,于然灯佛前,得值八百四千万亿那由他诸佛,悉皆供养承事,无空过者。若复有人,于后末世,能受持读诵此经,所得功德,于我所供养诸佛功德,百分不及一,千万亿分,乃至算数譬喻所不能及。

无量阿僧祇劫,华严经云:‘阿僧祗阿僧祇,为一阿僧祇转,阿僧祇转阿僧祇转,为一无量。’阿僧祇、印语,我国云无央数,即无尽数之意;劫字、是指极长之时间言,阿僧祇劫,则是无数极长之时间也。无量阿僧祇,是将僧祇之数积至僧祇倍,名为僧祇转,又将此僧祇转之数,积至僧祇转倍,方为无量,复以无量之数,计算阿僧祇劫,简言之,可云无量之无数长劫也。如经所谓尘点劫是也。即非算数所能计,非譬喻所能言,我念过去无量僧祇劫者,乃极言经过时间之极长耳,但尚在然灯佛前事,得值八百四千万亿那由他诸佛,八百四千万亿那由他,即一万万亿八百四千万亿也,亦极言其所遇之佛,非算数所能计,非譬喻所能言也,劫长佛多可知,供养即一般以饮食、衣服、卧具、汤药、四事供养,广如华严所说之事供养(事供养、即如上之四事供养,扩而言之,即供养一切所需),法供养(如法修行),承事者、即左右奉事,悉皆、正指无空过言,无空过即无有一佛而不如是供养承事也。但须知众生自无始来,经历时劫之长,而吾人日有八万四千尘劳,念念不舍,长沦生死而不觉,我佛则在无量劫前,即能转尘劳为正觉,所谓:一念觉、一念佛,念念觉、念念佛,念不离心,心即佛,即是承事供养,无有一念放逸,即无空过者,倘吾人亦能如是精进,则成佛亦无难事也。

若复有人,于后末世:末世,即后五百岁之后,如果有人,能受持读诵此经,所得功德,则胜前所言供养诸佛功德,多至算数譬喻所不能及也。盖此经是开示佛之知见,受持之者,便可悟入佛之知见,所以无数七宝布施,身命布施,多劫供佛,所不能及也。何以故?一切诸佛及诸佛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法,皆从此经出也。而此供养二字,不仅四事应并兼法供养为释,以显此经之功德殊胜,故前皆曰福德,而至此曰功德也。六祖以:‘功德在法身中,不在修福!’‘见性是功,平等是德。’‘不离自性是功,应用无染是德!’‘自修性是功,自修身是德!’不是布施供养之所求也。昔有僧问洛浦禅师:供养百千诸佛,不如供养一无心道人,百千诸佛有何过,无心道人有何德?浦曰:一片白云横谷口,几多归鸟尽迷巢!参!

三、总结经功妙用

‘须菩提!若善男子、善女人,于后末世,有受持读诵此经,所得功德,我若具说者,或有人闻,心则狂乱,狐疑不信。须菩提!当知是经义不可思议,果报亦不可思议!’

狂乱、狂者狂妄,有指妄谈般若之言也,谈何故妄,未解真实义耳。真义不明,口谈空而心著有中,自必法说非法,非法说法,惑乱人心,不但自己惑乱自己也,故曰心则狂乱;狐疑、谓将信将不信之意也,如狐多疑,此犹指怕谈般若者之言也,何以怕谈,因未解真实义,怕偏空,以致惊怖疑畏,不能生决定信也;故曰:狐疑不信。世尊悬知末世众生有此二病,故预为叮咛诰诫之也。我若具说者,意谓难以具说,并以说明前虽曾五次校显经功,亦只有逐次由浅而深显之;虽显而亦未能显尽经功也。又有难以说明故,因恐利根人闻毕竟空,便狂妄自负,未证谓证,未得谓得,惑乱人心;其钝根者、又往往著相畏难,骤闻般若无住,狐疑莫决,不生信心耳。当知此事本非言语所及,惟证方知,必须一切不著,真修实行,久久方能相应,不可狂妄,功到便能自知:不必疑也。故本经前半部正令生信开解,后半部令向离名绝相上修证,以示不著并非断灭也。当知是经义不可思议者:当知是经义趣,专明离一切诸相,离相方能证性,所谓离名绝相,惟证方知也。果报不可思议者:当知受持此经,原为证性,欲证无相无不相,相不相俱无之性,必须离一切诸相,分分离,分分证,果报非他,乃是自证究竟,性德圆彰也。总以明经义果报,皆不可以心思拟议,应离名绝相,离心缘相,微密契入,不可以狐疑也。

究竟无我分第十七

一、重请无住以显经功

甲、当机蹑问住降之法

尔时,须菩提白佛言:‘世尊!善男子、善女人,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,云何应住?云何降伏其心?’

尔时,正当佛说经义果报不可思议时也,须菩提以既应离名绝相,而发菩提心者,岂非名相乎?如是云何应住?云何降伏其心?庶不致彷徨颟顸也。

乙、蹑前示教住降无法

佛告须菩提:‘善男子、善女人,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者,当生如是心,我应灭度一切众生,灭度一切众生已,而无有一众生实灭度者。何以故?若菩萨有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,则非菩萨。

此佛教以起心动念时离相之方便也。发无上菩提心者,当生如是心,我应、应字、便是遣其著于菩提,破法执也;当生、当字,是遣其著于发心,破我执也;如是者、承上则逆指无住行施,并应无所住而生其心,亦即应生无所住心之心也;发如是无住之心,即是菩提之心,是则住无所住,无住而住,方为真住,心既无住,法岂有实,而无住之法,是为如是。指下则降心之法,亦不过度生离相而已,须知一切众生,本来同体,灭度一切众生,不过完其性分之所固有,所谓灭度,乃正显发众生自性而已。本无众生,又何有众生得灭度也。又须知众生之性,本即涅槃,故灭度而实无灭度也。如是无能度,无所度,无人我分别,无所谓菩提,并无所谓发心,一丝不挂,方与清净觉心相应耳。何以故?此又反释前义,意谓若不生如是无能所心者,便有对待分别,但萌一念能度之心,即有我相,彼为所度,即是人相,能所不忘,乃众生相,耽著是法,是寿者相,若然、既未脱我人等分别执著之相,岂不依然凡夫,故曰则非菩萨,此正反显度生菩萨,必达心佛众生,三无差别,要离四相,不生能所,则心不降伏而自降伏矣。

丙、结成发心无法

‘所以者何?须菩提!实无有法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者。

此正释前义也,须知清净觉中,不染一尘,若存毫末许,此是菩提,便是法尘未了,便非净觉,则所发者名为菩提,实则分别心耳。故必实无有法,乃名发无上正等觉者。所谓实无者,实无如此事理,盖众生以无始不觉故,因爱生执,遂致流转,故无论何法,皆不应取,一取便是不觉,何名发觉乎?故实无有法也;故知发菩提者,当发而无所著,如是方成无发而发之清净觉,乃为真发。又何须住降,如是、则住、降之释在其中矣。由是可知住降,全观发心如何,不必他求,须知当生如是心,便是无住而住之意,我应灭度一切众生三句,则是降伏其心之意也。

又此中实无有法之无字,最为要紧,乃一经之宗眼,不可忽过,不惟无其有,亦且无其无,不但无有法,亦且无无法,若望前降心,则无心可降;住心、则无心可住;于现前、则菩提无法可发,设或望后,则得果无法,得记无法;转释无法,度生无法,严土无法,达我无法,以此观之,通前彻后,一卷经文,唯一无字,消归尽也。所谓无凡无圣,无染无净,无高无下,无实无虚,故云:实无有能度所度,能施所施,能降所降,能住所住,苟能达此无法之法,方是菩萨发菩提心也,故后文云:通达无我法者,如来说名真是菩萨也。言发者、谓显发也。者之一字,即指其发心者,盖此心体,原无一法,不过以无我无人,修一切善法,藉以显发耳。

二、举果明因以明无得而得

甲、初明得果无法

‘须菩提!于意云何?如来于然灯佛所,有法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不?’‘不也,世尊!如我解佛所说义,佛于然灯佛所,无有法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!’佛言:‘如是,如是,须菩提!实无有法如来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!’

此又引往事为证也,与前所问,言虽仿佛,意不雷同,前曰:于法有所得不?是知于法,义属于他,是心外见,此之有法,义属于自,乃内心之障,下以不之一字诘问,正是要显实无有法发菩提心也。有法者,即心有其法,即住法也;佛此一问,犹言汝须菩提心中,以如来于然灯佛所,有法得无上菩提之念否也?有法得云云者,与上文有法发之语相配,俾遣微细法执之意,一目了然,又如来是性德之称,觉性圆明,岂有法尘,作佛时如此;则昔在八地时,既蒙佛之授记,其心无法尘可知;证得菩提分法时如此,则初发菩提者亦应如此可知,盖因果必一如也。不也!如我解者,是活句,即须菩提以其了解佛所说道理,知应净除法尘,不可有少许些微痕迹存于心中,若稍住法求得,便不能得,因存些微尘影,如来藏犹未圆彰,须至无法以求得,而后可得,故答曰:佛于然灯佛所,无有法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也。佛言如是如是者,佛所印可须菩提上说之非谬也。亦始终如是,因果如是,毫厘不爽,真所谓发心究竟二不别矣。实无者、谓实无丝毫许有法得成如来之圆明觉性,此实之一字、乃是千金不易,决定之辞,实实在在无有一法也。

乙、明得记无法

‘须菩提!若有法如来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,然灯佛则不与我授记:“汝于来世,当得作佛,号释迦牟尼”!以实无有法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,是故然灯佛与我授记,作是言:“汝于来世,当得作佛,号释迦牟尼”!

此反释如若有法在性德上添些少许,则又有影尘在,然灯佛则不与授记也。此世尊又恐有不能深信发心无法之旨,是以再拈本因,展转伸示也。以实无有法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:以实无者,即谓以其实无住著菩提法以求得之之心也。是故者、明其正因心无有法,乃证无生,并以是而蒙授记也。作是言:汝于来世三句,显示乃然灯佛金口亲宣、即授记语也。释迦牟尼:有以释迦为姓,牟尼为名,义为能仁寂默,能仁即大悲,不住涅槃;寂默即大智,不住生死也。不过此不必拘泥,因授记重在印许当来作佛,佛佛皆不住法而蒙先佛授记,各有名号,以彰功德耳。又无上正等觉者非他,即是真如本性,亦名自性清净心是也。因其为万法之宗,故称无上,因其为一切众生所同具,故名正等,但众生为分别执著等妄念所障,不自觉知其性为无上正等耳。若知之而能遣妄除障,则名正觉。初能觉时,名曰发觉初心,觉至究竟,而令无上正等之性德全彰,无以名之,名之曰得无上正等觉耳。实则性是本具,安有所谓得耶?所以虽得而必归无所得者此也。而得无上正等觉者,以众生同体故,慈悲本愿故,我佛将亲证之理体,用种种言辞,开种种方便,巧譬曲喻,普令一切众生皆得觉此、悟此、修此、证此,无以名之,名曰无上正等觉之法耳。实则为众生本具之性,安有所得法耶?明得此理,便知不应存有法想,存有得想矣。自性既名清净,可知其本来纤尘不染:如杲日晴空,有一点云,便遮障无光矣,故欲性光圆照,须令净无点尘也。倘存有一法在,有一得在,岂不是分别执著,自障本来清净性体乎?明乎此,则知一切法不应住,即菩提法亦不应住也,若稍存有菩提心法,岂不是取相分别,自障觉体乎!即与本来清净心体,犹未相应,乌得授记哉!

三、明法法皆如

甲、约名号明如

‘何以故?如来者,即诸法如义!

何以故句,自设问辞,对上文所言,无菩提法,方与授记,无菩提法,方成菩提,其故何也?如来下,乃自设释答之词也,诸法如义非他,正因其离一切法差别之虚相,证一切法一如之真性耳。当知佛不见有诸法差别之相,是之谓如,佛亦不见有一法独异之相,是之谓诸法如,如者:无差别之义,亦不异之义,谓法性无有差异也。法性无有差异者,以其空寂故也。故诸法如义,即法性空寂之义;名为如来者,以证空寂之性耳。倘若存有一空寂之念,便成差异,便非空寂矣。岂名如来乎!故曰:如来者,即诸法如义。然则发无上正等觉者,岂可存一发觉之相于心,令不空寂乎!又复诸个诸法,是不一也,更说个如,则是不异,不一不异,法性如然,佛称大觉,即是究竟觉此不一不异之法性,故曰:如来者,即诸法如义;须知因不一故,所以非菩提法不应取;因不异故,所以菩提法亦不应取;由是观之,定说诸法是诸法,非也;何以故?虽诸法,而一如故;定说诸法非诸法,亦非也,何以故?是诸法之一如故;不著有,诸法不碍一如矣;不著空,一如不碍诸法矣。著于诸法,非如也;著于如,非诸法也;故如来所说法,皆不可取,不可说,不可取者,诸法之性,唯一真如,无分别故,是平等之差别故;不可说者,真如之性,不离诸法,唯证方知故;于差别见平等故;故发觉者,应离一切诸相,修六度万行;离诸相者,实际理地,不染一尘故;修万行者,佛事门中,不舍一法故;因其诸法一如,故应不舍一法也;因是一如之法,故应不染一尘也;如是觉,如是离,如是修,则法相应,性相应,而得证相应矣。总之,昧平等,取差别,便心随法转,即非法亦成障碍,于差别,见平等,便法随心转,即法法莫非真如;又如来者,即诸法如义,似只释一如字,实则来字亦释在内矣,何以言之?有来有去,是差别事相,即诸法之一也,既诸法如,则来亦如矣;一切众生,来而不如;二乘圣人,如而不来;权位菩萨,虽如而未尽如,虽来亦未能遍来;唯佛如来,证性一如,则尽真如际是来,真如无际,故来亦无际,真如不动,故来亦不动,虽名曰来,实则来而无来,无来而来者也;当知名曰如来者,为明其来无来相,故曰如;为明其如无如相,故曰来耳。简言之:如来者、即诸法如义:如者,如其本来,无稍差异,即无染污故;无稍得失,即不可增减故;来即随缘现相而不变则如,如非滞寂,随缘示现名来,明乎此,则无去来相矣。又如来者,如、同镜体,清净本然,来、若镜影,遇缘即现也;二乘如而不来,仅有镜体,沉空滞寂;缺光照故;凡夫来而不如,则惟著影而忘体之不变也。

乙、释无法得

‘若有人言,如来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。须菩提!实无有法,佛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。

此又因设或有人怀疑,既诸法一如,则应无菩提可成,何故上言如来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耶?岂不仍为有法乎?佛呼须菩提而告之曰:实无有法,但佛只证其究竟觉;亦即证本具真如之性,亦即证诸法一如之果耳。无以名之,权名为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,实何有菩提法可得也。又此中所应特加著眼者,正在得字,所谓无上正等正觉者,即真如之异名,乃人人本具,非真如外别有无上正等正觉之可得也;故佛肯定曰:实无有法,佛得无上菩提也。

丙、明法无实无虚

‘须菩提!如来所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,于是中无实无虚。是故如来说一切法,皆是佛法。须菩提!所言一切法者,即非一切法,是故名一切法。

此言如来所得者,惟一无实无虚,即诸法如义也,盖如来所得之法,乃是无相无不相之实相也,无相、无实也;无不相,无虚也;究竟言之,实相者:相、不相,皆无,故曰无实无虚;虚实皆无也;又照而常寂,即无实,寂而常照,即无虚;寂故,一法不生,实无有法也;照故,无法不现,诸法一如也;又真空、无实也;妙有,无虚也;真空不空,无虚也;妙有非有,无实也;真空妙有,妙有真空,无实无虚也;又诸法缘生,无实也,虽缘生而性离,无虚也;佛姑如人言,说之曰如来得者,而观于其中,究竟并无所得,何以故?以实无有法故;是特假名之得,无实也;然亦无妨说如来得,何以故?以所得惟如故,得此乃称如来,无虚也;须知阿耨菩提,即真如觉性之异名,而如来即诸法如义,犹言:称为如来者,因其已证真如觉性,于此,足证如来所得,惟是一如而已,故虽名曰所得,而于是所得之中,无实也;何以故?觉性空寂故;亦无虚也,何以故?觉性圆彰故;故曰:于是中无实无虚,总之,无有有得之得是名无实;非无无得之得,是为无虚;中边论云:‘无能取所取,有;有能取所取,无。’佛性论云:‘由客尘空故,与法界相离;无上法不空,与法界相随。’客尘空,故无实;无上法不空:故无虚;如是无实无虚,乃空有一如,性德本然。若观一切法惟实,凡夫也;若观一切法惟虚,二乘也;即观一切法实中有虚,虚中有实,乃权位菩萨也;唯佛不然,观一切法无实无虚,空有同时,即诸法如义,应如是觉,应如是修,云何修?生无所住心是,离一切相行布施六度,以利益一切众生是,务令离相时,即是利益时,利益时,即是离相时,此即是生无住心,此即是发无上菩提,则虽曰发,而实无菩提之法,如此,庶几与无实无虚、诸法一如之觉性相应,盖并无实无虚、诸法一如等名相,亦复离却,方为无法,方能相应也。苟非然者,虽曰发菩提;实已忘失菩提,忘失菩提,便成魔事,此所应时时提撕者也。佛说无实无虚之意,正以菩提无相,以无相故,所以无有法发菩提,无法得菩提,此之谓无实,又以无相故,所以非一法是菩提,乃法法是菩提,此之谓无虚也。是故如来说一切法,皆是佛法。又须知世出世法,无非缘生,缘生之法何有实,虽无实而其一如之法性亦无虚,所以如来说一切法皆是佛法也。又佛者、觉也,一切法皆明觉义,则法法皆是菩提,而菩提非别有法也,离相观性,法法无非一如,故曰:一切法皆是佛法,而标以如来说者,则明其约性而说,约性而说,则如楞严经所云:‘五蕴、六入、乃至十八界,皆如来藏妙真如性!’故曰:一切法皆是佛法也。昔有人问慧忠国师曰:一切法皆是佛法,杀人放火,是不是佛法?忠国师曰:佛者觉也,佛法中无杀人放火事!所言一切法,即非一切法者:一切无非缘生之虚妄事相,故即非一切法,然虽虚妄,非无事相,是故名一切法;如明一切法皆是缘生假名,便知即非真实,此又一切法,即非一切法之所以然也,总之:约性言,即非也,约相言、是名也,如摩尼珠随方现色;而珠体本无色相,故修行人必也离相离念,方能契入实,方不徒劳耳。古德有偈云:‘是法非法不是法,死水藏龙活泼泼,是心非心不是心,逼塞虚空古到今,只这是,绝追寻,无限野云风卷尽,一轮孤月照天心!’参!

丁、以喻明如

‘须菩提!譬如人身长大。’须菩提言:‘世尊!如来说人身长大,则为非大身,是名大身。’

此喻人身长大,为非大身,是名大身,以明一切法,即非一切法,是名一切法,以结成一切法皆如之义也。因恐疑者曰:既明明是一切法,何以皆是佛法?既是一如,何以又有诸法?无实无虚,究竟云何?且屡言实无有法,而佛之报身,光明相好,原为无量功德法所成,岂非明明有法相乎?既无实法可得,而得此无边相好身,非实法乎?殊不知一切法,本是真如自性所现,若不著诸法之相,则见诸法时,便见诸法之性,譬如报身,亦即出障法身显现之相也,显相者,所以利他也,若不著报身之相,便见法身之性,两不相碍,故虽有诸法,而实是一如也,虽为一如,而不妨有诸法也,须知如来所得无实无虚者,以其唯证寂照同时之清净觉性故也,譬如报身,虽相好光明,而不碍自性清净,且因自性清净,所以相好光明,此非觉性之寂照同时,无实无虚乎!推之一切法,原非真实,皆是假名,然知是假名,则知其是真如之相矣,知其即非,则知其皆真如之性矣,譬如报身,亦是假名长大,不过真如法身之光影耳,所以即非长大,当观清净真如之自性也,盖不观相而观性,则报身即是法身,故一切法,皆是佛法。总之:言无法、言离相者,为遣住法住相之病,非谓绝对无法无相,言无法可得者,谓得而不存得想,非毕竟无得,须知不应住著者,因诸法是一如故;无虚而无实故。非毕竟无法,无相,无得者。因即诸法而一如故。无实而无虚故;明得此义,则一切法皆是佛法矣;此义不明,则佛法亦非佛法矣。故报身法身不一不异之理,不可不明,明乎不一不异,则知非有法,非无法,非有相,非无相,非有得,非无得,而诸法如义,以及无实无虚,一切皆是等义,便可彻底了然,何以故?因其不一,故成诸法而无实,所以曰即非也;因其不异,故为一如而无虚,所以曰皆是也;知于不异中见不一,则虽一如而不碍其为诸法;知于不一中见不异,则虽诸法而不碍其为一如;且不一时便不异,不异时便不一,故曰无实无虚;明其虚实皆不可说,故皆曰无也。又复不一,故虽是而曰名,不异,故虽名而曰是,虽不一而实不异,故既曰是名,又曰皆是;虽不异而实不一,故既曰皆是,又曰是名,总而言之,相虽不一,性则不异,故一切法皆是佛法也,性固不异,相仍不一,故即非一切法,是名一切法也。世尊因报身与法身不一不异,最为明显,故举报身明之,俾法法皆如之义,彻底圆彰也。

四、遣法执令度生无我

甲、释无法

‘须菩提!菩萨亦如是。若作是言:“我当灭度无量众生”,则不名菩萨。何以故?须菩提!无有法名为菩萨。

菩萨亦如是句:必因如是,果如是也;言菩萨应广行六度,而一法不废;更应不著六度之相,而一法不执,不废不执,方有菩萨资格,故皆应如是也。若作是言,则有是念,少有念在,便已著相取法,便是分别,仍为我见,如人我分别之见犹存,著相度生,何以名为菩萨,故菩萨应了诸法如幻,乃一真平等,诸法一如,故应生无所住心,直令此心一念不生,即不起分别,不起分别,则无能所,净无点尘,灭度无量众生,始能若无其事,庶几与一如之义相应;何以故?无有法名为菩萨。须知一切空寂,本来不生,不见有生死,不见有涅槃,不见有善恶,不见有凡圣,不见一切法,是名见法,正见之时,了无可见,即是菩萨,故云:实无有法,名为菩萨。唐圭峰大师疏云:‘无法名菩萨,岂有我度众生。’因尚无名为菩萨之法,岂有我度众生之相乎!肇公注云:‘菩萨尚无,何有众生!’更可知尚无能度之菩萨,何有所度之众生乎!是故一切法,无我人等相,故不应取著菩萨度众生,以我人等无故,则能所俱空,并俱空亦空,实无一法当情,故知菩萨众生,尽属假名而已。则菩萨虽终日度,而无一众生之可度;虽终日说,而无一法之可说也;斯正菩萨度而无度,无度而度也。世尊说此一科,是令发大悲心者,应于离念上加功,妄念不息,真心永障,有悲无智,岂能度他。且念云何起,起于人我分别之见之犹存也,故不名菩萨也。

乙、释无我

‘是故佛说一切法,无我无人无众生无寿者。

佛说一切法无我无人无众生无寿者者,当知众生之见,无非分别,分别便有能所对待,约能见言、便有我,所见言,便有人,能所之见,差别丛生,是为众生,此约横言也,能所之见,继续不断,是为寿者,此约竖言也;分别妄心,多不胜数,以能所横竖收之,罄无不尽,须知一切法,皆是缘会则生,生则无生,盖所谓生者,不过缘会之幻相,非有实法,故曰:生则无生,生既无生,岂有我人等差别乎!而有我人等差别者,乃凡夫取著之病耳。故佛说一切法,皆除我人分别执著心,故曰无我人众生寿者。究竟言之,一切法皆缘会而无性,何有我人众生寿者也。

丙、明严土无法

‘须菩提!若菩萨作是言:“我当庄严佛土”,是不名菩萨。何以故?如来说庄严佛土者,即非庄严,是名庄严。

庄严佛土,即上求佛道,亦即清净身口意,以庄严心地也。作言、即动念,我当、便执见,有是即皆凡情,何名菩萨。何以故?即问不名菩萨之故也。须知佛即心,土即地,佛土犹言心地,所谓庄严者,因众生自无始来,此清净心,被一切染法横生障碍,本来空寂者,全然纷扰,本来光明者,全然昏闇,故本经在令发广大愿,以扩其量,修六度行,以除其私;离相离念,将所有分别执著等等凡情俗见,痛加扫除,细为洗刷,如扫地上污尘,恢复清净,故庄严实非庄严,因复本还原,显出光明而已。无以名之,姑名之曰庄严耳。如作是言曰:我当庄严,横此一见于心地中,便不空寂,便障清净光明,尚得谓之庄严乎?于性体上全无领会,违如来说,是不名菩萨也。然虽非庄严,必有其修扫离相离念之事,方能恢复其本来空寂,清净光明之性,故曰:是名庄严。明知度生而无生度,仍度之无数,大悲也;庄严佛土,虽非庄严,而广修六度,大智也;倘又稍微存一大悲大智之念,即是法执,便非菩提矣,故曰不名菩萨也。

又庄严佛土,前曾说过,而此与前略有不同,其所不同,在如来说三字,如来说者,明其约性而说,则诸法一如,不应少存分别执著之情见也。前之举此为言,是为显应无所住而生心之义,使知于不执时,却不废;今之举此为言者,是为明应生心而无住之义;使知不废时,即不执;盖前令发菩萨心者,离相以修福慧,今是令行菩萨道者,于修福慧时,不存此是福慧之见也;前后浅深,略有不同也。又如来说、即就真谛说,真如法身,本来清净,犹若太虚,若欲庄严,即为混沌以开窍,代虚空而画眉,可谓无事生事矣。须知心净土净,将甚庄严,故曰:即非庄严。此明当体全空也。古德颂曰:朝朝扫心地,越扫越不净,若欲心地净,抛却扫帚柄!此之谓也。是名者:乃就胜义第一义谛,明真如法身,不落有无,远离凡圣,虽无庄严,亦不废庄严,故曰:是名庄严,此是于无庄严而说庄严也。

丁、明达无我法

‘须菩提!若菩萨通达无我、法者,如来说名真是菩萨。

通达者、四通八达,通则无物可壅,达则无法可碍,无有障碍之意也。众生于一切法,动生障碍,我见为执,住著必碍,不能通达;今佛教以通达无我法者,犹言去其分别妄心,分别妄心,乃凡夫为我见所障耳。一切法中,何曾有我,我见除,便可见本无分别,通达诸法一如之一真法界性,则不入世间妄情之我执,亦不落出世圣解之法执耳。而如来说名真是菩萨者:盖性本空寂,岂有菩萨之相,故曰说名,亦使知所谓真是菩萨者,亦言说之假名耳。又不可执,执则又不空寂,而非一如矣。无我法,亦可分为无我、无法,然无论人我、法我,同一我执,而法我执细于人我,法我无,人我自无,故不必局分说之。古德颂曰:佛说一切法,为除一切心,我无一切心,何用一切法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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