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冥报记(上)
2006年06月27日19:14文章来源:地藏莲社作者:佚名访问次数:3729 字体: 繁體

冥报记(上)

          缘起

  佛法浩瀚如海,博大精深,如何下手研读,实是一大问题。然而也不是问题,因为法法头头,皆能入门。只要从自己感兴趣的地方入手,再钻研下去,就能找到源头。
  虽然如此,佛典经论对初机者而言,实不易懂。因此本系列丛书,以把佛典经论及古大德注释,简单译成白话文为主,俾便利有心者阅读。
  文采原文与白话文对照方式刊出,一来希望读者能逐渐养成阅读原文之习惯,以便将来自己能更深入阅读经典,二来杜绝瞎造谣言之过,由於原文在此,不容妄以己意胡说,且如有说错之处,明眼人立即可知。
  本系列丛书大致分成因果、往生、高僧、杂着、感应、戒律、禅定、智慧、净土及经典等十大类。前五类适合一般未学佛及初学佛者阅读,後五类特为真修实证者作指南。
  诸佛之母为法,不知法何以成佛,因此愿所有阅此书者,均能早日自利利他,福慧圆满,是为缘起。
  中华民国八十五年元月十六日凡夫于台湾汐止竹鹭溪精
          前言
  台湾现在学佛的人虽然很多,但大多数对佛法均不甚了解,也不求了解。
  如果你真想学佛的话,就必须要从第一步做起。也就是要很谦虚的倾听,释迦牟尼佛告诉我们的话。千万不要很冲动的,用自己有限的所知,去怀疑佛陀无限的大智慧。这是学佛的捷径,否则很难入门。
  佛法的初门,就是三世因果,六道轮回。三世指的是前世,今生及来世。六道指的是地狱、畜生、饿鬼、修罗、人及天。我们无数的前生及无数的来世,都是在这六道里面轮回不已。而佛法就是教我们摆脱这六道生死的束缚,获得大自在。
  善根深厚的人,一听佛说三世因果,六道轮回的道理,就能立刻深信不疑。善根浅薄的人,听後半信半疑。毫无善根的人,听後仍然不信。这就是所谓的一阐提,也就是与佛法无缘之人。
  佛度有缘人,因此深信佛法者,当然能得度。半信半疑及不信者,如能转信也能得度。
  因此护法鬼神为了要让众生能信因果的确有,於是常让一些人到阴间去游历,回阳之後转述所见。以增加善人的信心,以转变恶人的心意。
  本书中的见闻录、现果随录及冥报记,大都是死人还魂之後,所述阴间的种种情形。
  佛说鬼问目连经,是目连以天眼通之力,来回答饿鬼之所以成饿鬼的宿因。长阿含经是佛陀告诉比丘,人和鬼之间的关系。佛说罪福报应经,是佛说人变成饿鬼的因果道理。
  法苑珠林则是对整个鬼道,做了一个简单而完整的介绍。
  当我们看完这几篇之後,对鬼界就会有个大致的概念。而不会再如以前般,由於对鬼的无知,而产生恐惧或做出愚蠢之事来。
  最後一篇是印光大师的厦门流通佛经缘起序,他告诉我们,人的根器有利钝,因此佛所说之法亦有浅深。而深信因果报应,生死轮回,则是任何根器入道的基础。
  (一)
  楚中有一生员。心迹正直。值冥府缺第七殿。上帝命暂主之。每隔数日。则入冥理事。但正坐简阅文簿。不劳签判。
  而随彼前人行业。罪福异趣。每见有自上刀山剑树者。辄使左右救之。愈救愈上。竟莫能挽也。
  一日阅簿。见其妻有一罪款。云盗邻鸡一只。连毛重一斤十二两。遂折而识之。
  回阳诘问其妻。妻尚抵谩。彼述冥间所见质之。乃首曰。邻鸡食所晒物。失手误打令死。惧邻妇诟厉。故尚藏未发耳。
  因取出秤之。斤两不爽。相对惊异。遂以死鸡并价。偿谢邻人。
  未几复入冥。简视前簿。折痕如故。而罪款已无影迹矣。

  两湖地方有个读书人,心地很正直。刚好阴曹地府第七殿缺人,玉皇大帝就请他暂时代缺。每隔几天,他就必须去阴间处理事情。他的工作只是检查登记簿,并不需要判案。
  他看到每个人由於造的业不同,因此受罪罚或受福报,也随之而异。每次他看到有人自己上刀山剑树时,就赶快叫左右的人去救。结果是越救那人,那人却反而上得越快,因此都无法挽救那些人。
  有一天,他看到簿子上,登记了他太太的一条罪状,说是偷邻居一只鸡,连鸡毛一共重一斤十二两。於是他就把这页折起来作记号。
  回到阳间後,他就问太太是否偷邻居的鸡。起先他太太还抵赖,後来他就把阴间所见告知,这时他太太才自首说,是因为邻居的鸡,吃她晒的食物,她失手误把鸡给打死。她怕邻妇会凶狠辱骂,只好先把鸡藏起来,至今尚无人发现。
  夫妻俩就把死鸡拿出来秤,不多不少,刚好一斤十二两。他们十分惊异,簿子上登记的实在太准。於是他们就折合市价,并连同死鸡,拿去赔偿邻居,并谢罪。
  不久之後,他又到阴间上班。他把那本文簿打开来看,折的痕迹依旧,而他太太的罪状已无影迹。

   (二)
  姑苏阳山西王象挢。有居民夫妇。每至稻熟时。辄於邻田中。拥取禾穗以自益。
  忽一日。亡父母附於女身大诟曰。汝盗邻家谷。冥府乃督我。拥己田中穗偿之。两手皆伤。不胜苦痛。汝何害我至此耶。

  姑苏城阳山西边的王象挢附近,住了一户农家。每次稻穗成熟时,这对夫妇就去偷折邻居田里的稻穗以获利。
  有一天,农夫过世的父母,忽然附身到他女儿的身上,大骂他说:「你盗邻家的稻谷,冥府却要我们去折自己田里的来还。现在我们两只手都折得受伤,痛苦不堪。你怎麽能害我们到这种地步呢。」
    (三)
  姑苏南濠街。有一人常作阴隶。每数日辄往直班。邻有一人语曰。能带我至阴间游戏乎。隶曰可。汝但静卧室中。敕家人勿开户。我当带汝去。仍送汝回。
  邻人如命卧室中。隶即摄其魂。同至府城隍庙前。嘱令住石牌楼下相待。自乃持文书入中庭去。
  邻人待久生厌倦心。见一大车。从西过东。载四*女并二男子。中一*女。原有旧情。以手招之。遂登车同去。
  隶出庙觅邻人不见。转问旁人。知登车去。乃回阳急至傅门外一居民家。见有新产小猪七头。其一即邻人也。以手掷之。猪毙而魂忽不见。次於田岸见大赤蛇仰卧。即知邻人所变。乃打杀之。捏其魂归房掷醒。
  因问曰。汝同我游阴府。颇适意乎。
  答曰。汝初置我於庙前石牌楼下。入庙经久不出。我方厌倦。幸旧识*女邀我出傅门外。同至一舍相与饮食欢乐。忽有人夺我食。打我项。我怒而出外。困而偃息。复闻人呼曰。赤蛇赤蛇。以手攫我。我便惊醒。有何乐乎。
  隶笑语其故。
  黄洪江亲闻其事。乃发心学道。
  姑苏城南濠街,有一个人常到阴间当差,每隔几天就要去值班。他的邻居问,是否可以带他去阴间游戏一番。当差的说:「可以。不过你要静静的在床上,同时要告诉家里的人,不可以开门。这样我就可以带你去玩,并送你回来。」
  邻人就听命在床上,当差的就把他的魂勾了去。当差的带他到地府的城隍庙前,吩咐他在石牌楼下等。当差的就自己带了文书,进入中庭。
  邻人久等,不见当差的回来,於是就不耐烦起来。刚好看到有辆大车子,从西边开往东边。车上坐有四名*女及两名男子。其中一名*女,是邻人的旧相好。这名*女就向邻人招手,邻人就登车随他们去。
  当差的办完差事之後,出庙门寻不着邻人,问旁人才知道已搭车走了。於是当差的就回到阳间,急忙赶到傅门外一户人家的猪栏处。看到新产的七头小猪中,有一头就是邻人。他就把这头小猪掷到地上,小猪虽然摔死了,但魂却忽然不见。当差的又到田岸边,见到一条仰卧的大赤蛇,知道是邻人变的。於是就把蛇给杀了,捏了邻人的魂,回到邻人房里,把魂掷向睡卧中的邻人,邻人就醒过来。
  当差的就问邻人说:「你同我到地府去,玩得可开心?」
  邻人说:「你把我丢在庙前石牌楼下,自己进庙那麽久都不出来。我正觉得无聊,幸好遇见我认识的*女,她邀我出傅门外,到一间屋子饮酒。忽然有人抢我的食物,还打我的颈子,我一生气,就走出门外。後来觉得很疲倦,就睡着了。正睡得香甜,又听到有人叫赤蛇赤蛇,还用手捉我,我就惊醒了。有什麽好玩。」
  当差的就笑着把事情的原委告诉邻人。
  我未出家时的好朋友黄洪江,听见这件事之後,就发心学佛。

   (四)
  神宗时。应天巡抚周孔教。以新升侍郎。过家中。有属官数人。皆修书差隶往谢举荐。隶在其门候。未得即通。
  忽见一承差。持单红帖。有侍生石星拜五字。门者急为传进。周方宴坐。见之大惊。已而帖及承差俱不见。
  周遂病剧。子孙环立。又见白布包首者三十馀人。突入卧室诃之。则各以手。持己头示人。盖断头鬼也。周遂卒。
  考其故。石向为兵部尚书。时周为御史。劾之下狱论死。而三十馀人。皆周为巡抚时,以贼情误杀者也。

  宋神宗时,应天府(河南商丘县,本睢阳郡)巡抚周孔教,新升官当侍郎,回家中小憩数日。他的部属数人,皆写信感谢推荐,差人送到他家。这些差人还未得通报之时,都在门口等候。
  忽然看到一个差人,拿了张红帖,上面写着「侍生石星拜」五个字。守门的就立即传他进去。周孔教正在屋内休息,看到这张帖子,大吃一惊。而帖子和差人,一下子都不见了。
  之後,周孔教就病重。弭留之际,子孙环立周围。这时大家都看到有三十几个头包白布的人,突然走进周的卧室骂他。还各自把头拿下来给人看,原来是断头鬼。周孔教当场就断气。
  事情的根源是这样的:石星本为兵部尚书,当时周当御史,弹劾石星下狱并处死。而三十几个人,都是周当巡抚时,把他们当贼而误杀者。

    (五)
  姑苏周致和。卖 为业。有一次媳殁後。附於妹身言曰。吾不敬三宝。罚作狗身。日被厨下人打。苦不可言。幸速救我。
  父母问曰。吾为汝礼慈悲忏法。汝得益否。答曰。正仗忏力。将脱难矣。父母乃从周家。取狗以归。三日而死。
  姑苏人周致和以卖 为业,有一次他的媳妇死了之後,附在她妹妹的身上说:「我由於不恭敬三宝,所以被罚为狗身,天天被厨房里的下人打,苦不可言,希望你们赶快救我。」
  她的父母就问她说:「我们为奶礼慈悲忏法,奶是否得到利益了呢?」她回答说:「正是因为仗了慈悲忏的力量,我就要脱离这种苦难了。」於是她的父母,就向亲家周家要回这条狗。三天之後,狗就死了。

   (六)
  姑苏金龙川表弟。住浒墅关。生一子。常病。偶父子同卧。顷有鬼摄父魂至冥府。
  冥官责云。汝欠某人债若干。何久不还。
  父答云。我不识渠。因唤出相认。即其子也。遂忆前世曾欠债事。
  冥官命曰。汝速於三宝中。为渠还却。一诺而醒。其子宛然在床。心倍醒悟。
  後为作福延医等事。计满本数。子随去世。毋恸哭之。
  父曰。不须哭也。此是索旧债者耳。备述前梦。因相与奉戒修道。至今尚存。
  姑苏人金龙川的表弟,住在浒墅关。他生有一个儿子,经常生病。有一次,父子二人偶尔同床而卧,不久就有鬼把父亲的魂魄摄入冥府。
  冥官责备他说:「你欠了某人这些债,怎麽那麽久了还不还?」
  父亲回答说:「我不认识这个人呀。」於是冥官就把债主叫出来相认,原来就是他的儿子,结果他也回忆起前世曾欠对方的债。
  冥官就告诉他说:「你赶快替他做佛事,把债还给他。」他答应之後就醒过来了,而他的儿子,仍睡在床上好好的。这时他的心里,更加清楚明白。
  後来他就替儿子做佛事并请医生治病,刚好把欠债都还清时,儿子就死了,母亲哭得很伤心。
  父亲说:「不须要哭,他是来讨旧债的。」於是就把梦里的情形,向妻子诉说。此後两人都持戒修道,现在他们还在。

   (七) 
  青阳县老田吴六房。有家人名吴毛。持戒茹素甚洁。左兵渡江。抢虏杀人。主人尽走避之。惟吴毛代主看守房屋。被贼七枪而死。
  顷之厨弟来看。毛复醒。向弟曰。我夙业应七受猪身。因斋戒力。今受七枪。以酬往因。径生天矣。言讫遂逝。其弟素不信善。闻之骇然。亦遂回心。
  青阳县老田地方,吴姓人家的第六房,有个佣人名叫吴毛,平常持戒吃素非常乾净。由於当时有战乱,左兵渡江,抢劫俘虏又杀人。因此主人一家全都远避他方,只留下吴毛一人代替主人看守房子,结果他被贼兵杀了七枪而死。
  不久之後,吴毛的弟弟来看他。吴毛醒过来告诉他弟弟说:「我夙世的业报,应该要投胎七次为猪。但是由於今世我持戒茹素的功德力,所以这辈子只受七枪之苦,以了夙世之业,现在我直接就可以生天了。」说完这话,吴毛就死了。
  他的弟弟原本是不信做善得善报的,听了哥哥的话之後,惊骇异常,从此也就回心转意了。

   (八)
  徽州商人程伯鳞。久居扬州。事观音大士甚虔。乙酉夏。北兵破扬城。程祷大士求救。乃得梦云。汝家共十七人。馀十六口俱不在劫。惟汝在数。不可逃也。
  程既醒。又复恳祷。乃得梦云。汝前生杀王麻子二十六刀。今须偿彼。决不可逃。汝当分付家中十六口。并住东厢。汝独在中堂俟之。勿并累家人也。程颔之。
  越五日。北兵扣门。程即问曰。汝非王麻子乎。若是王麻子。可来杀我二十六刀。若非王麻子。则本无怨。不须进门。
  兵云。我正是王麻子。程遂开门纳之。兵下马惊问。汝何以知我姓名。程具以两梦告之。
  兵叹曰。汝前世杀我二十六刀。我则今世报汝。我今杀汝。汝於来世。不将又报我乎。乃以刀背。斫程二十六下而宥之。携其家属。同至金陵。
  徽州地方的商人程伯鳞,长久以来都居住在扬州,他拜观音大士非常的虔诚。乙酉年的夏天,北兵破了扬州城。程氏就向观音大士求救,於是就做了一个梦。大士告诉他说,你们一家十七口人,其中十六人都不在劫数之中,只有你在数难逃。
  程氏醒过来之後,又很虔诚的祈请大士保佑,於是又做了一个梦。大士告诉他说,你前生杀了王麻子二十六刀,现在必须要偿还,绝不要逃避。你要吩咐家中十六口人,通通待在东厢房,你自己独自一人,在中堂等候,不要连累家人。程伯鳞听了之後,点头称是。
  五天之後,有个北兵敲门。程伯鳞就问他说:「你是不是王麻子呀,如果是的话,就来杀我二十六刀吧。如果不是的话,我们之间没有怨仇,你就不需要进门了。」
  门外的兵说:「我就是王麻子。」程氏就开门让他进来,兵下马之後,很惊讶的问他:「你怎知我的名字?」程氏就把所做的两个梦告诉他。
  兵就叹息说:「你前世杀我二十六刀,我今世杀你报仇。那麽来世你不是又要报仇吗?」於是就拿刀背,击了程氏二十六下而原谅他,并且还护送他们全家到金陵。
  四校清 张彩凤
         二、现果随录
      灵隐罢翁晦山樵戒显笔记
   赵志清挂冠修行先几免祸
  赵志清山东人。以孝廉选河间府赞皇县令。居官三年。廉明仁爱万民颂德。忽一日。至凌圣功太守处告退。太守问何故。赵曰。某以知宿世因缘故。不得不归。太守益之。问宿世云何。
  赵曰。某前生於某大法师会下。为听经学者。法师有定力能通。会余二十六岁以疾。临危师谓余曰。汝道力未坚。此去已入红福。以未曾修大福。亦不能登甲榜。仅一孝廉知县耳。然止许三年。若多一日。大祸即至矣。可急流勇退。入山修行。还得见我。言讫遂终。
  自入出母胎。本性不迷。历历皆验。今三年既满。决意入山矣。太守勉白。直指公李灌溪住。不及放归。旋有刘姓者补其阙。未半月。贼至城大破。全家被害。
  山东人赵志清,以孝廉被选为河间府赞皇县的县令。做官的三年期间,非常的清廉公正且仁民爱物,很得老百姓的爱戴。有一天,他忽然到太守凌圣功的家里请辞官位。太守问他为什麽?他回答说,由於知道宿世因缘的缘故,不得不辞官归故里。太守更加好奇,问他宿世究竟有何因缘。
  赵志清说,我前生是某大法师的弟子,在他座下听经修行,大法师有定力有神通。我二十六岁那年病得很重,临终之际,法师告诉我说:「你的道力还不够坚固,这次死後就会堕入红尘。由於你未曾修大福业,所以也不会登科甲之榜。事业的颠峰最多就是以孝廉之名,当个县令。但最多也只能当三年,多当一天就会大祸临头。如果你能急流勇退,入山再来修行的话,或许还可以见到我。」师父把话说完之後,我就死了。
   我死後,从进入母胎一直到出胎,神智一直都很清醒,没有迷失过,师父说的话也都一一应验。现在三年的任期到了,我决定要入山修行去了。太守勉励他一番之後,指定他暂住李灌溪那儿,没有马上放他走。不久之後,就有个姓刘的补了他的缺。不到半个月的时间,有盗贼来破他所住的县城,结果全家都被杀死。
     朱纲魂游冥府论前世判事
  嘉定一老儒名朱纲。平生方正不苟。颇信佛老。忽一日。见二冥使来请。便相随前行。至一大宫殿。知为冥府。少倾阎君打鼓升殿。司门者报云。东昌府知府进。朱君听是知府。心遂不惊。
  上至阶。阎君下座相揖。宾主坐定。阎君曰。公在任时。判许昌弑母一案。得无过当。
  朱君一闻此言。前世境事。忽然现前。对曰。许昌实不曾弑母。毒杀其母者。恶妻也。许昌外归。一知消耗。即当黜妻首官正罪。方是孝子。乃以情爱难割。含糊隐忍。犹同枕席。是虽不亲弑母。而以春秋许世子不尝药。赵盾不越境例断之。是与於弑母之甚者也。断曰弑母。谁曰不宜。
  阎君首肯曰。公言甚当。乃揖令下阶。敕引遍视地府。方送回阳。朱君由此长斋修行。杜绝世事。
  嘉定县宿儒朱纲,平生为人非常正直,一点也不苟且,相信佛法及老庄之学。有一天,忽然有两个阴间的使者来请,他就随他们前往,到了地府的大宫殿。不久阎罗王就打鼓升殿,管大门进出的人报告阎王说,东昌府的知府进见。朱纲一听自己的身份是知府,心里就不再惊慌。
  上了阶梯之後,阎王下座与他相揖让,然後宾主坐定。阎王问他说:「你在东昌府任内,判许昌弑母这件案子,是否过份了些?」
  朱纲一听到这话,前世的情境,忽然就现在眼前。他回答说,许昌确实不曾弑母。下毒杀他母亲的,是恶劣的妻子。不过许昌从外面回来,一听到这个消息恶耗,应当立即与妻子离婚,并到官府自首,以定妻子之罪,才是个孝子所应当做之事。结果他却以对妻子的情爱难割舍,而含糊隐藏忍耐,还与杀母之妻同床共枕。虽然他并未亲自弑母,然而以春秋所记载的许世之子不尝药,赵盾的亡不越境的例子来断案,那就更超过弑母之罪了。因此我判断他弑母,有谁能说不适宜。
  阎王听後点头说:「你说得非常适当。」於是两人相揖而别,阎王还令部属带朱纲到地府各处去叁观之後,才送他回阳间。朱纲从此以後,长斋修行,不再过问世间之事。
   隐圆师以礼忏放食消解夙冤
  江北僧隐圆。叁学天宁。某年六月暴亡。母在泰州。报到肤已黏席矣。将殓复苏。细言前世。曾作令某县。自侵库银。嫁祸库吏。复计杀之以灭口。吏恨极讼之阎君。追摄对理。
  冥君劝库吏云。彼既出家为僧。汝决意报复。何如以法力超荐汝乎。隐圆承旨。遂立愿三年。日礼千佛忏。夜放蒙山。以释夙恨。吏首肯。遂得回生。
  因乞一冥使引游地府。到一大会处。榜曰补经堂。中有数百僧道。乘光诵经。须臾复暗。隐圆问何处所。冥使曰。此阳间僧道。包揽施主藏经。虽得财而经未诵。故在此补也。
  又问。倾刻即暗何也。答曰。以业力深厚。不许便使补完。故迟久光现。现而即收。使久处黑狱也。
  隐圆回生三年酬愿毕。复叁学灵隐焉。
  隐圆是江北的僧人,他在天宁寺叁学的时候,某年六月突然死亡。他的母亲在泰州,等把尸体运回家时,皮肤都已经黏在草席上了。将要入殓之时,隐圆却醒了过来,细述前生之事。他说,前世他曾是某县的县令,自己盗用了公款,却嫁祸於管库银的库吏。不仅如此,他还设计杀害库吏,以便灭口。库吏死了之後恨极了,於是就到阎王爷那儿去告状,因此把他的魂摄到阴间来相对理论。
  阎王爷就劝库吏说:「他都已经出家做和尚了,你决意要报复的话,不如叫他用法力超荐你,岂不是更好?」隐圆就顺着冥君的旨意,发愿三年,每天白天礼千佛忏,晚上放蒙山,以超度库吏,解除夙世之恨。库吏听後点头答应,於是隐圆得以回生人间。
  回阳间之前,隐圆请求一位冥使带他游地府。他们到了一个大厅堂,扁额上写着补经堂三字,里面有几百位僧人及道士。他们趁着亮光在诵经,然而不一会儿,厅堂就暗了。隐圆问这是什麽地方。冥使说,这些人在阳间时,是包揽施主诵经典做功德的僧人和道士。不过他们在拿了施主的钱财之後,却未如约诵经,因此在这儿补诵。
  隐圆又问,为什麽一下子就暗了呢?冥使回答说,因为他们业力深厚,所以不让他们一下子就补诵完,因此要隔很久之後,才会有须臾的光出现。光一现马上就收,要让他们长久待在黑暗的牢狱之中。
  隐圆回到人间,三年之内把欠债还清之後,又到灵隐寺来叁学。
  王建以误摄回生亲述冥事
  吴门王建。素行谨节。忽一日。无疾昼死。随青衣至冥府。阎君鞫勘。系是误摄。所应摄者。乃山东王建也。建由是得生。
  出冥殿。见地狱黑焰蔽空。叫声如雷吼。三老僧跏趺大树巅。每狱人痛声腾沸。以净水洒之。声即停寝。建近前询之。则观音普贤地藏三大士也。
  建与报国茂林律师素相识。见亦在冥府。袈裟杖锡如平时。
  住在吴门的王建,平素为人谨慎而有节守。有一天白天时,没有生病突然就死了。他的神识就随着穿青衣的人到了地府。阎王爷审问勘验之下,才知道捉错人。应该是捉山东的王建,於是吴门的王建得以重生。
  出了地府的大殿,王建见到地狱冒出来的黑烟,把天空都遮蔽住了,号叫的声音如雷声之鸣吼。他又见到有三位老和尚,坐在大树的顶端。每当地狱的众生,痛苦的声音沸腾时,他们就向下洒净水,这时痛苦的声音就会止息。王建向前询问,才知道三位和尚原来是观世音菩萨,普贤菩萨及地藏菩萨。
  王建平常和报国寺的茂林律师认识,这次也见到他在地府中,和平常一样身披袈裟,手执锡杖。
  周秀才以却暗中财立登科第
  明中叶有周秀才讳某。素方正。家极贫。赁娄门韩家潭子屋一间。拆旧灶。灶底方砖下。得二元宝。妻大喜。周君曰。此不义财也。岂可得乎。
  取笔书银面云。若是我的财。须是明白来。竟袖至胥门外。登渡船。掷之中流而返。
  舟子亲见。立呼渔翁投之摸之。渔翁藏银别处。诈言不见。二人大哄。讼之太守。太守欲加刑。二人吐实。乃押渔翁。立取银至。见面有字。命贮库。
  是秋乡试。周公竟中。旧例本府小鹿鸣宴。每举子有牌坊。银百金置面前。书字银二笏。恰在周君前。众共惊异。後成进士。
  明朝中叶有位周秀才,人很刚正,家庭贫困至极,租住娄门韩家在潭子地方的一间屋子。有一天他们拆开旧的灶,结果在灶台的方砖下面,得到了两个元宝。他的妻子大喜过望,周秀才则说:「这是不义之财,怎麽能拿呢。」
  於是他就拿笔在银子上写道:「如果真是属於我的财宝,必须是明明白白获得的。」写完之後,他就把两个元宝放在衣袖内,到胥门外登上渡船,当船开到河中央时,他就把元宝掷到水中,然後回家。
  船夫见到他这麽做之後,就赶紧叫渔翁投网去捞摸。渔翁摸到元宝後,就藏了起来,骗船夫说没捞到,於是两人起了大争执,告到太守处。太守问他们不得要领,就说要用刑,两人才吐露实情。因此就押解渔翁到藏银的地方,把元宝拿出来。太守见到元宝上有字,就命令收进库房。
  那年秋天乡试,周秀才榜上有名。按照惯例,当地的县府要举行小鹿鸣宴。每个举人的前面都有名牌,及银两百金。而那两个写了字的元宝,恰好就在周君的面前。
  人得知原委,都很惊叹。周君後来又中了进士。
  魏应之退念开斋卒致缢死
  昆山魏应之。居真义镇。魏子韶族 也。崇祯庚午春。与子韶同榻寝。忽梦中狂哭。大声念佛。子韶惊问故。应之曰。梦至冥府。见曹官抱生死簿至。余问我在簿否。官曰汝别在一簿。固索之。乃在缢死簿上。名下注云。三年後某日当自缢书寮。
  余哭问曰。我何罪至此。官曰定业难逃。问何法可免。官曰。除非斋戒念佛。精进修行。庶或可免。
  遂语子韶曰。 从此一志修行矣。遂持长斋。晓夕念佛精进者。八阅月。後文社友众咻曰。此梦耳。何为所惑乎。渐渐意改。遂开斋戒。
  癸酉春。无故扃书斋门缢死。屈指旧梦。恰恰三年。
  昆山人魏应之,居住在真义镇,是魏子韶的族 。崇祯庚午年的春天,有一次和魏子韶同榻而眠。忽然他在梦中狂哭,并且还大声念佛。魏子韶很吃惊的问他,到底怎麽回事。他说,我做梦到了冥府,看到曹官抱着生死簿来。我就问说我是否在簿子上,曹官说我在另外的簿子上。我硬是向曹官索来看,才知道自己在缢死簿上。我的名字下面注明说,三年之後某一天,在书房上吊。
  我就哭着问,我到底犯了什麽罪,要上吊呢?曹官说是定业难逃。我又问,有没有什麽办法可以脱免?曹官说,斋戒念佛,精进修行,或者可以脱免。
  於是魏应之就向魏子韶说,儿我从此以後要专心修行了。此後他就持长斋,早晚念佛十分精进。这样过了八个月之後,他文社的朋友就搅扰他说,这只是梦而已呀,干嘛被它吓到。於是渐渐的,他的心意就改变了,最後还开了斋戒。
  到了癸酉年的春天,他忽然无缘无故的把书房门关上,就在里面上吊了。屈指算来,离他作梦那天,刚好是三年。
  弱 师误用阶石托颠僧传信
  湖州白雀寺弱律师。嗣苏州报国茂林和尚。寺中建大悲殿少阶石。一施主潘姓者。捐二十金令完此公案。
  师以东圊未成。众僧不便。权借阶石作窖。後施主来见问故。师曰吾已别作一好功德。再寻银完阶也。施主甚衔恨。後弱师迁化。
  後一沙弭忽发颠。主事者以芒绳缚之。反锁一室。明晨沙弭忽逸出。人问谁为汝解缚关锁乎。颠僧曰。弱 和尚也。众疑诞妄。
  弱师旋附沙弭口曰。他非诞。实我也。因我误用大悲殿阶石作东净。冥府常以大石压我。苦楚不可说。汝辈徒众。速为我起石。净洗供起。集僧诵梵网经。吾苦即脱矣。
  徒辈曰。和尚何以附此沙弭乎。师曰。亏此沙弭已颠。头上无大光。吾得借彼传信。不然吾受苦无期也。
  徒众如命起石。并集僧诵梵网经。师乃去。
  湖州白雀寺的弱 律师,是苏州报国寺茂林和尚的弟子。他建大悲殿时还差大悲殿阶石的钱,就可以完工了。於是有位姓潘的施主,就捐了二十金做大悲殿阶梯的功德。
  弱律师觉得东边的厕所尚未完工,僧不太方便。於是就把铺大悲殿阶石的钱,移去盖厕所。後来施主来寺,见到大悲殿阶石仍未完工,就问为什麽缘故。弱律师说,我已经把你的钱,拿去另外做一件好功德了,我以後再想办法募化来完成大悲殿阶石。施主得知自己的钱拿去盖厕所,非常怨恨。弱律师後来也过世了。
  後来,有一个沙弭忽然发颠,主事的人就用芒绳把他绑起来,反锁到一间房间里。结果第二天早晨,大家都看到沙弭在外面游荡。有人问他说,谁替你解缚开锁的呢?颠沙弭说,是弱和尚。大家听了之後,都认为他说疯话。
  不料弱律师却附身疯沙弭而开口说道,他没有乱讲,确实是我放他出来的。因为我误用了大悲殿阶石的钱去铺厕所,因此冥府常常用大石头压我,痛苦得无法形容。你们赶快替我把石头挖起来,把它洗乾净供起来。然後集合所有的僧人,一起为我诵梵网经。这样我就不会再受苦,而得到解脱了。
大家就问他说,和尚为什麽附身此沙弥呢?弱庵律师说,幸亏这个沙弥已经发颠了,所以头上没有了大光团。所以我才能够借著他的身体,来传达我的意思。不然的话,我还不知道要受苦到何时呢。
众人就照著弱庵律师所说去做,把石头挖起洗净,集合众僧诵梵网经。诵完经之後,弱庵律师才离去。
  戴星归失口诵咒得免油锅
  苏州孝廉戴星归讳吴悦。父宜甫。从兄务公石房。皆名士也。悦生而隽惠。父质其功名于无业泐大师。
  判曰。此子以工部终身。
  及长。某年登贤书员。性痴狂。行多荡捡。大不利于乡党。吴中呼为戴痴。既而受害者众罹其恶款。控之工部。工部鞠勘得实。加严刑。卒于狱。
  忽本城某暴亡。家人以身暖。三日未殓。已而复苏。告家人曰。速买一舟。欲往嘉兴去。家人皆讶曰。人虽苏而语带邪。未为佳兆也。
  某曰:吾并非邪。前在冥府。见一奇事。急欲往彼一勘验耳。家人问故。
  某曰。吾在阎君处。见本城戴痴。适解至对簿。阎君见其恶款盛怒。立命付油锅。殿前平地上。即涌一油锅。狱卒*戴痴下锅。戴厉声呼南无喝罗怛那多罗夜耶一句。油锅迸散。复为平地。地上涌一莲华。
  冥君谓狱卒曰。此人恶极。法当加刑。然再诵咒。刑复不成矣。须访一行恶之家。令他托生。自受报去。
  狱吏奏。嘉兴一府吏姓某者。三世为恶。适打醮求子。冥君即敕。令去投胎。限某时日生。吾去彼正其时矣。
  家人不得已。具舟持行。至嘉兴。果得其吏。适生子已三日。贺客填门。作汤饼会。与冥中限日。一一不爽。所言工部终身者。乃毙于工部以终其身也。
  苏州孝廉戴星归的父亲及堂兄,都是有名的文人。他小时候才智过人而聪明,於是他父亲就请无业寺的泐大师,替他算一下将来的功名。泐大师给他父亲写了七个字:此子以工部终身。
  戴星归长大之後,某一年中了乡试。他的个性非常邪恶狂妄,行为大多不守礼法,是家乡的一大恶棍,当地的人都叫他戴痴。後来由於他造恶多端,许多人受害於他,於是就告到工部去。工部审问勘验得知实情後,就判了他非常严厉的刑罚,於是他就死在监狱里。
  和戴星归同住此城的某人,忽然暴亡。由於他的身体还温暖,因此家人不敢埋葬他。三天之後,这人醒了过来,告诉家人说,赶快去雇一艘船,我要去嘉兴。家人都很惊讶,纷纷说,人虽然醒过来了,讲话却邪怪得很,不是好预兆。
  这人说,我并没有邪怪,实在是因为我在冥府,见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,所以我急著想去察证看看。家人就问他,到底看到了什麽怪事。
  他说,我在阎罗王那儿,看到本城的戴痴,刚好被押解来审问。阎君一看到他所做的恶劣事迹,十分震怒,下令马上下油锅。於是冥王殿前的平地上,马上就涌出了一口油锅。狱卒就用*子把戴痴*下油锅,不料戴痴才大声念了大悲咒的第一句,南无喝罗怛那多罗夜耶,油锅马上就散破,殿前又恢复了平地,地上却涌出了一朵莲花。
  冥君就告诉狱卒说,这个人罪大恶极,应当要加重刑罚的,不过如果他再诵咒的话,刑罚加不到他身上。因此必须要寻访一个做恶事的人家,让他去托生,然後自己去受果报。
  狱吏回奏说,嘉兴有一个府吏,三世都为恶,现在正好在打醮求生儿子。冥君听了之後,马上下令戴痴去投胎,并限定必须在某日某时生。所以我现在急著要去嘉兴,因为日子很接近了。
  家人听後不得已,就雇船带著此人去嘉兴。到了那儿,果然有所说的府吏,刚好儿子生下来三天了。正是宾客盈门,做汤饼会庆生儿子之时。那人问了小孩出生的时辰与日子,和冥府所言,完全一样。至於泐大师所写的以工部终身,就是说他死在工部以终其身的意思。
  张迩求食荤感梦斋戒圆期
  崇祯戊寅冬。余砚友张迩求讳立平。请三峰大树证和尚。於山北清凉庵起禅期。迎和尚进院毕。迩求回宅。偶食鸡子鲜鱼。是夜忽梦至庵门。见龙天八部。青发狭牙。种种异状。五十六神大队出门欲去。
  迩求仓忙问曰。众菩萨何往。答曰。吾辈护道场神也。尔为斋主。回家食荤。吾等不愿护法。欲散去矣。迩求梦中叩首流血。苦陈忏悔。众神复进。迩求由是终三月期。坚持斋戒。
  崇祯戊寅年的冬天,我的同学张迩求,请三峰大树寺的证和尚,在山北的清凉庵起禅期。他恭迎和尚进院完毕之後,就回家吃了鸡子及鲜鱼等荤食。当晚他梦见自己到了清凉庵的庵门,见到龙天八部,青发牙,及种种奇形怪状。而这五十六位天神,正列队走出庵门要离去。
  张迩求一看到这种情形,就很仓促匆忙的问说,诸位菩萨要去那儿呀?他们回答说,我们是护持道场的护法神,而你是这一禅期的斋主,却回家吃荤。所以我们不愿意再护这次的法,准备走了。张迩求在梦中赶紧叩头忏悔,叩到头都流血了,又发誓绝不再犯,於是众护法神才又再进入庵门。张迩求此後的三个月之内,都严持斋戒,不敢再犯。
  王指挥以恶性为蛇隔生余报
  大仓卫指挥王二。初生下盆。即能言隔生事。言前生系山东某府大乡官公子。家累巨万。最好施予。广积善果。但性凶恶。捶杀僮婢无数。
  死见阎君。罚於金陵聚宝门内城磁下为蛇。身既大而性不昏。厌恶欲寻死。乃夜以身横城门下。五更城启。为众车碾烂。
  蛇魂复见阎君曰。汝蛇报未满。何得自寻死乎。当再为蛇。抵除夙业。余叩首哀吁。恳陈不愿。阎君曰。汝却作得有福。当受福报。惜以恶性定业未消。余又恳苦求免为蛇。阎君曰。也罢。只得带余报去。
  乃命托生大仓卫为指挥。家亦豪富。但胸前有一蛇皮。斑剥腻滑。长七八寸。宽二寸。每至暑月。腥气逼人。满座掩鼻。时令家僮。以盆水频频揩拭。惭恨切齿。後兄死得袭职。州人称蛇皮王二焉。
  大仓卫的指挥王二,刚生下盆的时候,就能够讲他隔生的事。他说他前世是山东某府大乡官的儿子,家里是巨万富豪。他很乐於布施,广积了甚多善果。但是他的性情凶暴,打死了很多男女仆人。
  他死了之後,阎罗王就罚他在金陵聚宝门内的城下做蛇。他变成蟒蛇之後,身体十分巨大,但神智却很清醒。因此他十分厌恶自己的巨大蛇身,就想办法寻死。於是他就趁著黑夜,爬到城门下横卧。五更天城门一开,大蟒蛇就被进城的众车碾得稀烂。
  蛇魂回到地府,阎君说,你蛇报还未满,怎麽可以自己寻死。我要让你再投胎为蛇,以抵偿夙世的冤业。他就叩首哀求,再也不愿意当蛇。阎君说,你曾经布施培福,理当受福报,不过凶恶杀人之定业又未偿还。他又再度苦苦哀求,希望不要投胎为蛇。阎君考虑了一下说,好吧,那你就带著你的余报去受生好了。
  於是阎君就让他投胎当大仓卫的指挥,指挥家亦是豪富。他生下来胸前有长七八寸,宽二寸的蛇皮,斑剥腻滑。每到夏天之时,就会腥臭异常,令所有接近他的人都要掩鼻而逃。他时常命令家僮用盆水不停的替他揩拭,因为此事,他又羞惭又怨恨。後来他哥哥去世之後,他就承袭了指挥的职位,同州的人都称他为蛇皮王二。
  曹翰以屠城为猪遇缘得救
  苏州刘锡玄字玉受号心城。庚戌进士。初为庐陵教授。应滇聘道过黔中回。泊舟邮亭。梦一长面伟人告曰。某朱将曹翰也。予在唐朝为商。过一寺。见一法师登高座。讲佛门四十二章经。余发心设斋一堂。随听经一座。以此善因。世为小吏。从不脱官。
  至宋初。升为偏将军。名曹翰。征江州久不下。怒屠其城。自此以来。世世为猪。受人屠戮。今公泊舟处。乃吾死所。少顷第一受宰者。即我也。有缘相遇。愿垂哀救。
  刘公蹶起。呼仆视船头。果屠门也。少顷门启。抬一猪出。号声动地。刘值买载回。放之阊门西园内。呼曹翰即应。公刊因缘遍布。兼载黔枝偶存集中。
  苏州人刘锡玄於庚戌年中进士,本来在庐陵任教授之职,後来应云南之聘请前往任职,路过贵州,船就停在邮亭处过夜。他梦见一个长脸的高大汉子告诉他说,我原本姓朱,後来是将军曹翰。我在唐朝的时候是个商人,有一次经过一座寺庙,见到一位法师登高座讲佛教的四十二章经。我就发心设了一堂斋,并且听了一座经。就因为种了这个善因,於是世世都当个小官。
  一直到宋朝初年,才升到当偏将军,叫做曹翰。我因为久攻不下江州,於是很愤怒。在破城之後,就下令屠城。从此以後,世世都投胎为猪,被人杀戮。现在你停船的地方,正是我要被屠杀之处。等一下第一个被杀的,就是我。咱们有缘相遇,但愿你能哀怜救我一命。
  刘公惊得坐了起来,赶忙呼叫仆人去看看船头是什麽地方,回报果然是屠门。不久之後,屠户的门打开,抬了一头猪出来。这头猪号叫得惊天动地,於是刘公就用钱买了这头猪,并且把它载回去,在阊门的西园内放生。当有人叫它曹翰时,它还会应。刘公就把这件事的因缘写了下来,刊行流布,还录在他的黔枝偶存集中。
  王郡丞赴任吴地为蛙伸冤
  王公讳某。选苏州府同知。道经句容。将近丹阳。忽见群蛙数百。在公舆前叫噪跳掷。公停舆告曰。果有冤。指我处所。众蛙遂群集一处。
  公命人掘。下得一死尸。口中塞一鞭。柄上有脚夫名。至丹阳。一询而获。立属县令拷问。乃一商买蛙放生露白。而被脚夫害也。立为抵命。吴人因呼公曰田鸡王焉。
  王姓某人被选上当苏州府的同知,有一次,他路过丹阳附近的句容。忽然有几百只田鸡,在他的轿子前叫闹跳掷。他就停下轿子,告诉众田鸡说,如果真有冤屈的话,把地方指出来。众蛙听完话之後,果真群集到一处。
  於是王公就叫人在众蛙集处向下挖,结果挖出了一具尸体。死者的口里塞著一根鞭子,鞭柄上有夫的名字。到了丹阳,一问就找到夫。王公立刻叫县令加以拷问,才知道原来有一个商人,买蛙放生,结果钱财露白,而被夫谋财害命,於是夫立即被处死。苏州的人因此而呼王公为田鸡王。
  瘫子以礼拜观音病愈兴缘
  杨州一瘫子泰兴人。病瘫数十年。一日握到池头洗澡。摸著一磁观音像。遂供矮屋。每五更东隐庵打钟。即起礼拜。勤苦五年。
  忽梦一老媪。以手按摩其体。呼令起来。答曰。吾瘫已久。何能起。媪曰。不妨。今能走矣。醒而立地。顿能步履。
  东隐一僧为披剃。男女惊异。投金钱供养者。顷刻得五六十缗。江都令母氏。施以重赀。遂用建庵。曰存济。今供像其中焉。伊目侍者与维杨众僧。亲见口述。
  杨州有一个瘫子,是泰兴人,已经几十年不能走路。有一天,他
  到池头去洗澡。在水里他摸到一尊磁的观音像,就拿回自己的矮屋去供奉。每到五更天,东隐庵打钟时,瘫子就起来礼拜观音,如此恭敬礼拜了五年。
  忽然有一天,他梦见一位老婆婆,用手按摩他的身体,然後就叫他起身。他回答说,我已经瘫了这麽久,怎麽可能起得来呢?老婆婆说,不碍事,你不仅能站起来,还能走路呢。瘫子醒过来後,果然能站起来,也能走路了。
  东隐庵一位僧人就替瘫子剃发出家,杨州城的男男女女听闻此事,均甚讶异。供养他的金钱,一下子就有五六十串。江都令的母亲布施了很多的钱,於是就拿来盖了存济庵,那座观音像就供在那儿。我的侍者伊目及维杨地方的众僧,都亲自目睹此事。
  徽商坚决进香竟免火难
  明末一徽商姓汪。僦居昆山王澄老对门。持斋三载。拟至普陀进香。某年元旦。已往东门玉龙桥上船矣。
  忽店旁起火。急报促回。汪君曰。吾斋三年方赴南海。岂以一店易吾志乎。纵被毁吾不归矣。竟扬帆而往。
  香毕回昆。见四面店廛。及王氏阀阅大门都焚尽。汪店楼房独存。万人惊叹。此在昆目击。
  明朝末年有位姓汪的安徽商人,在昆山地方王澄老的对门租屋而居。他持斋三年,准备到普陀山进香。某年的元旦,他起程上路,到东门的玉龙桥上船。
  忽然他商店的旁边起火,有人紧急到桥头向他报告,敦促他回家。汪君说,我已经斋戒三年要赴南海朝礼观音,岂能够以一间店面就要我改变心意呢。就算店都被烧毁了,我也不回去。於是就搭船离去。
  等到他进香完毕回到昆山,见到四边的店面及对门豪贵之家的王氏大门,全都被烧得一乾二净,只有他姓汪的店面楼房得以独存。这是我在昆山亲眼目睹的。
  尧峰僧窃韦天灯油立招谴责
  顺治丁亥年。尧峰一行僧。夜窃韦前灯油。口出吴俗俚语云。莫管他娘。次日僧忽自反缚。跪韦天前呵云。前日在玄墓。偷吃一盘面。我姑宥汝。今又窃我灯油。且口出恶语。罪死不赦。
  合院僧惊惧。代礼跪陈忏悔。乃曰。若非关圣垂慈解劝。立杵死。罚跪安香一炷。香将完。众扶腋上禅单。又呵曰。尚有香二寸在灰内。依旧反缚跪床上。众拣灰内。香果二寸。香毕乃放缚。
  顺治丁亥年间,尧峰寺有一僧人,晚上偷窃韦护法神前面的灯油。嘴里还骂苏州人的俚语说:「莫管他娘。」第二天这个僧人忽然被反绑起来,自己跪在韦天将军之前,被呵责说,前天你在玄墓,偷吃一盘面,我姑且原谅你。现在又偷窃我的灯油,且口里还出恶语,真是罪该死不可赦。
  全院僧人都惊恐惧怕,代替此僧人跪地忏悔不已。韦才说,要不是关圣帝君慈悲,代为求请劝解,我立刻一杵把你打死,现在罚你跪香一炷。香快烧完时,人扶此僧人到禅床上。韦又呵斥说,香尚未烧完,还有二寸在灰内。於是依旧使此僧人,反缚跪在床上。人去检查香灰内,果然还有二寸香未烧完。直至香烧完之後,韦才放缚。
  孝廉袭慢地藏立死受报
  麻城二孝廉。一信佛一慢佛。同读书地藏殿。忽一亲戚馈狗肉至。信者麾令去曰。莫儿戏。慢者曰。大人不见小过。信者仓皇避至门外。
  慢者反上佛座。欲夹肉戏献菩萨。才举箸空中。忽一推塌地。倒仆立死。少顷门外孝廉亦死。同至冥府。见慢者拷掠笞榜。百刑皆受。以颈阶枷。枷上火起。遍体烧烂。
  冥君向信者曰。汝信心。不应来。令汝来者。证知彼受苦。传示人世耳。敕令回阳。遂苏。
  麻城有二个孝廉,一个信仰佛法,一个轻慢佛法。两人一同在地藏殿读书。忽然有一个亲戚,带狗肉来送给他们吃。信佛的一看,赶紧挥手叫他走说 ,切莫开这种玩笑。慢佛的说,大人不见小人过。信佛的孝廉很仓皇的避出地藏殿的门外。
  慢佛的孝廉居然上到佛座上,要夹狗肉来戏献地藏菩萨。他才把筷子举到空中,就好像忽然被人一推,就倒到地上,立刻死亡。而在门外的孝廉,不久之後也死了。两人都到了冥府,而慢佛的被用种种酷刑来惩罚。他的颈子上戴著枷,枷上面起火燃烧,把他全身都烧烂了。
  冥君就向信佛的孝廉说,你信佛,本来是不应该来这里的。现在让你来,是要让你证明他在这里受的苦,是要让你回去传告世间的人。於是冥君就叫他回阳,他就苏醒过来了。
  甬城人以秽触塔庙立遭奇祸
  天峰塔在宁波城中。某年九月。数俗子携酒肉。欢呼其上。一人即於塔户溲溺。时秋空正朗。忽霹雳击其人。堕塔死。杯盘壶 星飞。余人尽掷之塔下。塔随回禄。今复修整。
  又四明尊者法智大师塔在延庆寺。众举子较艺寺中。一生就塔遗溺。旁有骇者曰。塔灵不可秽。生曰。僧去数百年。遗骨既朽。何灵之有。溺竟突发狂悸。引刀自杀。同伴掖之登舟。复没水死。
  天峰塔在宁波城中,某年的九月,有几个凡夫俗子,带了酒肉,登到天峰塔上去喝酒吃肉,欢呼作乐。有一人竟然在塔门处小便。当时秋月正明朗,忽然来了一声霹雳,打中小便的人,那人立即堕塔而死。塔内装肉的盘子及装酒的壶及杯,满天乱飞,其他的人,也通通都被丢掷在塔下。不久之後,天峰塔就遭火灾,现在已经重新修整好了。
  又有一次,一群举人到延庆寺较量文艺,有一个举人就到四明尊者法智大师的塔小便。旁边有人很惊骇的说,这个塔很灵验,不可以污秽呀。这举子说,这和尚都去了几百年了,留下来的骨头都朽了,那里有什麽灵验。他小完便之後,突然发狂惊慌,要拿刀砍自己。同伴赶忙扶他上船离去,结果他还是掉在水里淹死了。
  杨君以错口救人致家温富
  苏州石湖民姓杨。初以赤贫为穿窬。知一老媪薄有所蓄。黑夜穿墙入房。见媪灯下操纺。乃匿床後伺之。忽见一青面鬼。数以圈套其顶。媪即停纺叹曰。何苦为人。不如吊死。遂起身寻绳。穿梁作圈。登机子上吊。鬼推倒机子。以双手掣坠其足。
  盗狂骇。忘己是盗。大声高叫曰。速救人。媪有三子。齐排闼入。仓忙解救。母得不死。叩首谢盗曰。恩人恩人。然如此黑夜。君何自来乎。
  盗闻言猛醒曰。阿呀阿呀,我实是反人也。因贫极为小盗。希图活命。适见青面鬼害汝令堂。不觉绝叫。乞赦我罪。放我去足矣。
  三子曰。汝救我母命。是大恩人。必图报恩。乃留宿款待。天明以十金赠之。劝做好人。盗感悟改行。以金作本。经理贸易。致家千金。石湖称小殷户焉。
  苏州石湖地方有位姓杨的居民,原本家里赤贫,以做小偷为业。他探知一老太太略有积蓄,因此有一天晚上,就准备到她家去偷窃。他入房之後,见到老太太在灯下纺织,於是他就躲在床後面等待机会。忽然他见到一个青面鬼,好几次拿圈套老太太的头项。这时老太太就停止纺织,叹一口气说,何苦做人呢,不如吊死算了。於是她就起身寻找绳子,把绳子穿过梁柱,做了一个圈套,然後登上纺织机去上吊。这时,鬼就把纺织机推倒,用双手拉坠她的。
  小偷看得吓坏了,忘了自己是小偷,於是就高声大叫:「快点救人呀。」老太太的三个儿子,一起推门而入,赶忙解救,他们的母亲因而得以不死。三个儿子向小偷叩头道谢说:「恩人呀,天已经这麽晚了,你是怎麽进得来的呢?」
  小偷听闻此言,突然醒了过来,回答说:「阿呀阿呀,我实在是个坏人呀。因为家里太穷,所以当个小窃盗,只求糊口。刚好见到青面鬼要害你们的母亲,不禁叫了起来。求你们饶了我的罪,放我走就好了。」
  三个儿子说:「你救了我们老母之命,是我们的大恩人,我们一定报答你。」於是就留他住宿款待他,天亮离去时,还送十金给他,劝他好好做人。小偷因此感激悔悟,从此改行。以这十金当资本做贸易,结果赚取了千金,成为石湖地方的小康之家。
  江北僧系恋遗财超荐得脱
  泰州一僧号某。随侍三昧先老人有年。为某处地藏殿监院。性颇悭。不浪用一钱。
  迁化後。每中夜人静。殿中两禅单僧。辄见监院现形。初为两单僧整鞋。面似愁苦。次登上佛坐。以手摸地藏华冠後。嬉笑而去。
  众白先老人。老人曰。此业障必有遗物在华冠内。故系恋不舍也。令举梯上探。果有银八十金。立命修斋作追荐。法事讫。自此永不复现。
  泰州某僧,当老师三昧老人的侍者多年,曾是某处地藏殿的监院,生性颇为吝啬,不浪费一文钱。
  他死了之後,殿里面的僧人,常在夜深人静之际,看到他出现。他先替两边睡眠的僧人,整理他们的鞋子,似乎面带愁苦。接著,他就登上佛座,用手摸地藏菩萨的华冠之後,就欢天喜地的走了。
  大家就去告诉三昧老人,老人说:「这业障,一定有东西留在地藏菩萨的华冠内,因此而系恋不舍。」於是就叫人登梯子去探看看,果然有银元八十金。因此老人就叫大家替他修斋追荐。法事做完之後,他就不再现形了。
  沈文学以涂抹坛经招报剧苦
  江北沈生。幼厕黉宫。恃才妄作。读书萧寺中。见六祖坛经。妄举朱笔涂抹。回家暴亡。
  示梦於父曰。告以涂抹坛经。现在地狱。身带火枷。苦楚难忍。父为我到寺读书处。寻出坛经。洗去涂痕。庶可脱苦。
  父悲痛不胜。入寺搜访。果见原本。急洗去旧痕。并发心重刻一部流通。为子忏罪。
  江北一位姓沈的年轻读书人,自恃才学。他在萧寺读书时,见到六祖坛经,就拿朱笔随意涂抹坛经文意,回家之後就突然暴毙。
  他托梦给他父亲说,因为他涂抹六祖坛经,所以现在被罚进地狱。身上带著燃火的枷,苦楚难忍。因此他请父亲到萧寺他读书的地方,找出那本坛经出来,把涂抹的痕迹洗掉,他才能脱离苦海。
  他的父亲悲痛不已,就赶紧入寺搜寻,果然见到原本。父亲急忙洗去涂抹的旧痕迹,并发愿重新刻印一部流通,以为亡儿忏罪。
  支庠友以误伤人命禄籍顿消
  嘉善庠友支某。向负才名。己酉夏。赴嘉兴科试。白日见一鬼入腹中。遂仆地。发北音索命。家僮急具舟载回。
  请幽澜寺主人西莲师问曰。汝何方邪鬼。敢缠搅支相公耶。
  鬼高声答曰。吾非邪鬼。因有宿仇。因缘已至。故来索报。
  莲师诘其故。鬼云。吾於明初。在徐中山部下为副将。姓洪名洙。主将姚君。见吾妻汪氏色美。怀贪婪恶意。会某处贼叛。姚以老弱兵七百人。命余征讨。余力不支。余军覆没。姚收余妻。妻缢死。余衔此深仇。累世图报。
  奈姚君末路。悔恨修行。次转生为高僧。次为大词林。三世复为戒行僧。四世为大富人。好施予。皆不能报。今第五世。当酉戌连捷。某年以舞弄刀笔。致伤余杭县鬻茶客四人。冥府已削去禄籍。故吾得来索命耳。
  西莲师闻其言有序。遂开示曰。君言凿凿。定属不诬。但吾佛教中。有上妙经忏。可以为君解冤释结。超生善逝。何苦止图报复。雪一时之忿乎。
  鬼惧然曰。若得如此甚善。但恐虚诳不实。如果起道场。吾即离支公。到中堂礼佛矣。
  因徵西莲师立券焚化。遂为起建法筵。支公霍然而醒。数日後。复仆地发北音。乃复请西莲师责让曰。君以超荐远去。何故复来。
  鬼曰。吾承佛力。已得超生。断无反覆。今将来索命者。乃鬻茶客四人。非我也。恐师疑我无信。故来奉报耳。言毕遂去。
  次支公病发。不信宿暴卒。
  嘉善地方一位姓支的读书人,以才学出名。己酉年的夏天,到嘉兴参加科举的考试。有一天白天见到一个鬼,走进他的肚子里,他就倒在地上。他嘴里发出北方的口音,向自己索命。陪他去考试的家僮,赶紧雇船把他载回家去。
  回家之後,家里就请幽澜寺的住持西莲法师来解救。西莲法师问鬼说:「你是何方的邪鬼,居然敢来缠扰支相公呀?」
  鬼高声回答说:「我不是邪鬼,因为和他有宿世的冤仇。现在时节因缘到了,所以特别来索他的命。」
  西莲法师就问原因。鬼说:
  「我在明朝初年,在徐中山的部门下当副将,姓洪名洙,主将姓姚。姓姚的见到我姓汪的妻子美丽,就起了坏心眼。当时刚好某处有贼兵叛乱,姚将就派了七百名老弱残兵,叫我带队去征讨,结果全军覆没。於是姚将就强收我的妻子,我的妻子因而自缢。这个深仇大恨,我是一定要报的。
  然而姚将不久之後,悔恨自己的罪恶而发心修行,结果转生成为高僧。接著又转生为大文豪,第三世又成为持戒的僧人,第四世变成乐善好施的大富人,使得我都无法报仇。现在这第五世,命中应当今年及明年都能上科榜的。但是由於他在某年,写诉讼状伤到了余杭县四位卖茶的,冥府就把他的禄位名籍削去,所以现在我能够来向他索命了。」
  西莲法师听他讲得头头是道,於是就开示他说:「你讲得有凭有据,相信不会是诬赖支相公。不过我们佛教里面,有无上微妙的诵经消忏之方法,可以替你解除宿世的冤业,转生到好的地方。何苦只想报复,雪一时的忿怒之情呢?」
  鬼听了後,恭敬的说:「如果能这样,那最好不过,但我怕你们骗我。要是现在就起道场,我马上就离开支公的身体,去中堂礼佛。」
  於是鬼就要西莲法师把答应的事写下来,并焚化给他。做完法事後,支公就突然醒过来了。几天之後,支公又倒地,口里又发出北方的口音,於是家人又再请西莲法师来。西莲法师就责备鬼说:「你已经获得超荐了,应该远去了,怎麽又来了呢?」
  鬼回答说:「我已承佛力,获得超生,绝对不会不守信用。不过另有人要来索命,就是那四个卖茶的。我怕法师你怀疑我没有信用,所以特地来告诉你一声。」鬼讲完之後就走了。
  不久,支公生病,不到一个晚上就死了。
  四校清 张彩凤
      一、见闻录
   冥报记 (唐)吏部尚书唐临撰
   采银沙人
  东魏末。邺下人。共入西山采银铜。出穴未毕。而穴崩。有一人在後。为石塞门不得出。而无伤损。其穴崩处。有小穴不合。微见日光。此人自念终无出理。乃一心念佛。
  其父闻子已压。无处求尸。家又贫窭。无以追福。乃持粗饭一 。往诣僧寺。请一人斋。众僧多逐丰厚。莫肯为食。父持饭大哭。有一僧愍之受请。食讫为咒愿。因别去。
  是日中。其子在穴中。忽於小穴明处。见一沙门。从穴中入来。持一饭。以授此人。食讫便不复饥。唯端坐正念。
  经十馀年。齐文皇帝即位。於西山造凉殿。匠工除此崩石。乃见穴中人尚活。出之与归。父母惊喜。遂阖家练行。
  东魏末年,邺下地方的人,一起到西山的矿穴采掘银铜。他们采完出穴之时,穴忽然崩塌。最後面的一个人,由於石头塞门而出不来,不过幸好没有受伤。塞住穴口的大巨石,只留了一点小缝隙,稍微能见到一点日光。这人想大概是出不去了,於是就一心念佛。
  他的父亲听到儿子被巨石压的消息,尸体无法挖出来。想到家境穷困,没有能力为儿子大作法会来追荐福业。最多只拿得出一碗粗饭,於是就带了一粗饭到寺庙去,准备斋一位僧人。然而这些僧人都想得到丰厚的供养,因此没有人肯吃他的饭。可怜这位父亲拿着那 饭哭了起来,这时有位僧人很怜悯他,就接受他的供养。僧人吃完饭後,就替这位父亲施主诵咒祝愿,之後就走了。
  就在这同一天,在洞穴中的儿子,忽然见到穴口隙缝处,进来了一位沙门。沙门拿了一饭叫他吃,他吃了之後肚子就不再饥饿,从此就一直端坐修定。十几年就这样过去了。
  後来齐文皇帝即位,要在西山造一座凉殿。於是石匠就到崩穴处取这块巨石,巨石移走之後,才发现穴内有人,而且还活着。於是石匠就带他回家,他的父母惊喜异常,此後全家都修行。
  冀州擒奴
  北齐时有冀州人。从军伐梁。战败见擒为奴。其父母在乡不知音问。谓已死为追福。造埙浮图。埙浮图成设斋会。道俗数百人。
  方坐食闻叩门声。主人父出视。见一僧形容甚雅。谓主人曰。乞斋食糜。可以布手巾裹之。并乞鞋一量。主人请留住食。僧不肯曰。欲早去。不暇坐食也。主人如其言。以新布裹糜。并鞋一量奉之。僧受而去。
  是日斋时。主人子在江南泽中。为其主牧牛。忽见一僧。手持糜一裹。及新鞋一量。至奴所问曰。亦思归见父母乎。奴泣曰。无敢望也。
  僧以与糜令坐食。食毕又与鞋令着之。而敷袈裟於地。令坐袈裟上。僧取袈裟四角。总把擎举而挥之。可移二丈许。
  着地。奴开视。不见僧及袈裟。而身已在其宅门外。入门见大众方食。父母惊喜就问。具说由缘。视其巾内馀糜及鞋。乃向奉僧者也。
  乡邑惊骇。竞为笃信。是日月六日也。因名所造浮图。为六日浮图。浮图今尚存。邑里犹传之矣。
  北齐时有个冀州人,他从军去攻打梁国,战败被俘虏成为奴。他在家乡的父母,由於很久都得不到他的音讯,以为他已经战死,於是就为他追荐造福,盖了一座砖塔。砖浮图完成之日,就设斋会,有几百位出家众及在家众来叁加。
  大家正坐着吃时,有叩门声。主人的父亲就出门去看,见到一位长相文雅的僧人。僧人向主人说:「要向你乞斋小米稀饭,用布手巾包裹着就可以。同时还要向你乞一双鞋子。」主人留他进去吃。僧人不肯答应,僧人说:「我要早点去,没空坐着吃。」於是主人就照着他的吩咐,用新的布包裹稀饭,并奉送他一双鞋子。僧人接受之後就走了。
  斋会那天,主人的儿子,正在江南的水泽中,替他的主人放牧牛只。忽然他见到一位僧人,手里拿着布巾包裹的稀饭及一双新鞋。僧人到奴 的身边问他说:「想不想回去看父母啊?」奴哭泣说:「我实在不敢怀抱任何希望。」
  僧人就叫他坐下来吃粥,吃完後,又叫他把新鞋穿上。於是僧人就把袈裟铺在地上,叫他坐在袈裟上。然後僧人捉住袈裟的四角,把他擎举起来挥舞,有二丈多高。
  等着地之後,奴张眼开视,僧人及袈裟都不见了,而自己却已身在家宅门外。他入门之後,见到大众还在吃饭。父母见到他惊喜不已。忙问因缘。他把经过情形都讲了,再看布巾内剩下的粥及上的鞋,正是父亲送给僧人的。
  乡邑的人都很惊骇整件事情,大家都因此而争着信佛教。当天是该月的初六,所以就把所造的浮图,叫做六日浮图。现在这座浮图还在,而该邑的人,还在流传着这个故事。
  梁时一寒士
  梁武帝微时。识一寒士。及即位游於苑中。见牵舟。帝问之。尚贫*如故。敕曰。明日可上谒。吾当与汝县令。
  此人奉敕而往会。故不得见。频往遇有事。终不得通。自怪之。以问沙门宝志。志方为大众讲经。听者数千人。寒士不得进。
  宝志谓众曰。有人欲来见问。请开道内之。众人乃为开。此人进未至。宝志迎谓曰。君为不得县令来问耶。终不得矣。但受虚恩耳。
  过去帝为斋主。君书其疏许施钱五百。而竟不与。是故今日但蒙许官。终不得也。
  此人闻之终去。帝亦更不求之。
  梁武帝尚未显贵的时候,曾经认识一个贫困的人。等到他当上皇帝之後,有一天在苑里游玩,见到那人在岸上牵舟。梁武帝就问他近况如何,才知道他还是和以前一样贫*。於是梁武帝就说:「明天来谒见我,我给你当个县令。」
  这人就奉皇帝的命令去觐见,但却见不到。他又去了好几次,总是无法通报。他觉得很奇怪,就想要请问沙门宝志。当时宝志和尚正在为大众讲经,有几千人在听,因此他跟本无法近前去问。
  宝志和尚告诉众人说:「有人有问题想来问我,请大家开道让他过来。」於是大家就让出一条通道。他走向志公,志公也迎向他的时候说:「你是不是想问为什麽当不上县令呀?最後还是当不上的,只是得到一个虚假的口头承诺而已。
  过去世的时候,当今皇帝当斋主时,你在功德簿上写布施五百钱,结果竟不给。因此今日也只能获得皇上口头给你官做,而最後还是做不成。」
  这人听了这段因缘之後,就不再去找梁武帝,而梁武帝也没有再找他。
  陆仁
  陆仁者。赵郡邯郸人也。少有经学。不信鬼神。常欲试有无。就思人学之。十馀年不能得见。後徙家向县。
  於路见一人。如大官。衣冠甚伟。乘好马。从五十馀骑。视仁 而不言。後数见之亦如此。经十年。凡数十相见。後忽驻马呼 曰。比频见君。情相眷慕。愿与君交游。
  即拜之。问公何人也。答吾是鬼耳。姓成名景。本弘农人。西晋时为别驾。今任临胡国长吏。
  仁 问其国何在。王何姓名。
  答曰。黄河以北总为临胡国。国都在楼烦西北州碛是也。其王是故赵武灵王。今统此国。总受太山摄。每月各使上相朝於太山。是以数来过此。与君相遇也。吾乃能有相益。令君预知祸难。而先避之。可免横死。唯死生之命。与大祸福之报。不能移动耳。
  从之。景因命其从骑常掌事。以是赠之。遣随 行。有事令先报之。即尔所不知。当来告我。於是便别。掌事恒随逐如从者。顷有所问。无不先知。
  时大业初。江陵岑之象为邯郸令。子文本年未弱冠。之象请仁 於家。教文本书。 以此事告文本。乃谓曰。
  成长吏谓曰。我有一事。羞君不得道。既与君交。亦不能不告君。鬼神道中亦有食。然不能饱。苦饥。若得人食。便得一年饱。众鬼多偷窃人食。我既贵重。不能偷之。从君请一餐。既告文本。文本即为具馔。备设珍羞。 曰。鬼不欲入人屋。可於外边张幕设席。陈酒食於上。文本如其言。至时,仁 见景两客来坐。从百馀骑。既坐。文本向席再拜。谢以食之不精。亦传景意辞谢。
  初文本将设食。仁 请有金帛以赠之。文本问是何等物。云。鬼所用物。皆与人异。唯黄金及绢。为得通用。然亦不如假者。以黄色涂大锡作金。以纸为绢帛。最为贵上。文本如言作之。
  及景食毕。令其从骑更代坐食。文本以所作金钱绢赠之。景深喜谢曰。因陆生烦郎君供给。郎君颇欲知寿命乎。文本辞曰。不愿知也。景辞而去。
  数年後。仁 遇病不甚困笃。而又不能起。月馀日。 问常掌事。掌事云不知。便问长吏。长吏报云。国内不知。後日因朝太山。为消息相报。
  至後月。长吏自来报云。是君乡人赵武。为太山主簿。主簿一员阙。荐君为此官。故为文案经纪召君耳。案成者当死。
  问计将安出。景云。君寿应年六十馀。今始四十。但以赵主簿横徵召耳。当为君请之。
  乃曰。赵主簿相问。陆兄昔与同学。恩情深重。今幸得为太山主簿。适遇一主簿阙。府今择人。吾已启公。公许相用。兄既不得长生。会当有死。死遇际会。未必得官。何惜一二十年。苟贪生也。今文书已出。不可复止。愿决作来意。无所疑也。
  忧惧病愈笃。景谓 曰。赵主簿必欲致君。君可自往太山。於府君陈诉。则可以免。
  问。何由见府君。
  景曰。鬼者可得见耳。往太山庙。东度一小岭。岭平地是其都所。君自当见之。
   以告文本。文本为具行装束。数日。景又来告 曰。文书欲成。君诉惧不可免。急作一佛像。彼文书自息。
  告文本。以三千钱为画一座像於寺西壁。既而景来告曰免矣。
  情不信佛。意尚疑之。因问景云。佛法说有三世因果。此为虚实。答曰实。
  曰。即如是。人死当分入六道。那得尽为鬼。而赵武灵王及君。今尚为鬼耶。
  景曰。君县内几户。 曰万馀户。又狱囚几人。 曰常二十人已下。又曰。万户之内。有五品官几人。 曰无。又曰。九品已上官几人。 曰数人。
  景曰。六道之内亦如此耳。其得天道万无一人。如君县内无一五品官。得人道者有数人。如君九品。入地狱者亦数十。如君狱内囚。唯鬼及畜生。最为多也。如君县内课役户。就此道中又有等级。因指其从者曰。彼人大不如我。其不及彼者尤多。
  曰。鬼有死乎。曰然。 曰。死入何道。答曰不知。如人知死。而不知死後之事。
  问曰。道家章醮。为有益不。景曰。道者天帝。总统六道。是谓天曹。阎罗王者。如人间天子。太山府君如尚书令。录五道神如诸尚书。若我辈国。如大州郡。每人间事。道上章请福。天曹受之。下阎罗王云。某月日得某甲诉云云。宜尽理勿令枉滥。阎罗敬受而奉行之。如人之奉诏也。无理不可求免。有枉必当得申。可为无益也何。
 又问。佛家修福何如。景曰。佛是大圣。无文书行人。其修福天神敬奉。多得宽宥。若福厚者。虽有恶道文簿。不得追摄。此非吾所识。亦莫知其所以然。言毕去。 一二日能起便愈。
  陆仁 是赵郡邯郸人,对经学稍有研究。他不相信世间有鬼神,常想试验到底有没有。他向修冥想的人学过,学了十几年,都没能见到鬼神。後来他搬家到向县。
  有一次,他在路上见到一个人,看来像是做大官的样子,穿的衣服和戴的帽子都很大,骑着一匹骏马,有五十几个侍从骑马跟随着,那人眼睛看着陆仁 而不与他交谈。後来又见了数次,都只默默对望而已。如此情形经过了十年,他们也相见相望了数十次。後来有一天,这个人忽然停马招呼陆仁 说:「经常与您见面,颇为仰慕,希望和您交个朋友。」
  陆仁 立即礼拜问讯说:「请问您是什麽人?」他回答说:「我是鬼,姓成名景,生前是弘农地方人,西晋时是别驾,现在是临胡国的长吏。」
  陆仁 问:「这个国家在那里,国王叫什麽名字?」
  成景回答说:「黄河以北通通是临胡国,国都在楼烦西北边的沙漠。现在的国王是已故的赵武灵王,被泰山管。每个月都要派使者朝泰山,所以我经常路过此地,和您相遇。我能对您有些帮助,让您可以事先知道灾祸,而得以事先逃避,以免遭到横死。除了生死的命运,及大灾祸大福德的业报,不能改变之外,其他都是可以改变的。」
  既然交了朋友,成景就把侍从常掌事赠送陆仁 ,要常掌事随从陆仁 ,有任何事都要先告知陆仁 。如果有不懂的地方,就要回去告诉成景。两人辞别之後,掌事就如侍者般跟着陆仁 。新主人有任何问题,他都能事先知道。
  大业年中,江陵的岑之象当邯郸令,他请陆仁 到他家,教他未满二十岁的儿子文本书经,陆仁 就把他和成景交往的情形告诉文本说:
  成长吏跟我说:「我有一件事,不好意思讲,现在既然与您结交,就不得不说。我们鬼神道也吃东西,但是都吃不饱,经常肚子饿,颇为苦恼。如果能吃一餐人间饮食的话,肚子就可以饱一年,所以很多鬼都会去偷人类的食物。而我当官身分贵重,不能去偷人类的食物,因此请您请我吃一餐。」
  既然陆老师这麽说了,文本就设了山珍海味要请成长吏。仁 说:「鬼不想进入人住的屋内,就在屋外搭帐幕设筵席,把酒食放在屋外桌上好了。」文本就照著所说的去做。请客的那天,仁 看到成景带两位客人来,侍骑有一百多人。客人坐下之後,主人文本向客人席位拜谢说,饮食做得不精致,请多包涵。仁 也代成景传达感谢之意。
  文本设宴招待成景之初,仁 请文本赠送他们金帛。文本问什麽是金帛,仁 说,鬼所用的东西,和人所用的都不同,只有黄金和绢帛可以通用。不过假的金帛比真的金帛更适合鬼用。最贵重的假金帛是,把锡贴在黄纸上当作金,以纸张当做绢帛。文本就照他的话去做。
  等到成景吃过之後,他就叫侍从骑士轮流吃。文本把原先准备好的金钱绢帛赠送给他,成景十分欢喜,感谢的说:「由於陆先生的缘故,麻烦您供给我这麽多,您想不想知道自己的寿命呢?」
  文本辞谢说不想知道。後来成景他们就告辞离去。
  几年之後,仁 得了病,虽然不甚严重,但却无法起床,这样经过了一个多月,他就问常掌事到底怎麽回事。结果掌事也不知道,就去问长吏。长吏说在国内打探不出来,後天去朝泰山之後,再回报消息。
  到了下个月,长吏亲自来报告说:「你的同乡赵武,在泰山当主簿,刚好现在有一个主簿的空缺,他就推荐你当这个官。所以他写了签呈要徵召你,要是案子成了的话,你就得死。」
  仁 问有没有什麽计谋可以脱免呢?成景说:「你原本应该可以活到六十多岁,而你今年才四十岁。如果就此死了,都是由於赵主簿硬要徵召你之故,我去替你请求看看。」
  成景当说客回来之後说:「赵主簿问起你,说你们以前是同学,彼此情深义重。他现在幸而得以当泰山主簿,刚好现在又有一个主簿缺,因此特别推举你。他说你既然无法长生不死,既然早晚都要死,而死了之後未必当得成官,因此,何必贪恋这一二十年呢。现在文书都发出去了,没有办法收回。所以希望你下定决心来,不要再犹豫了。」
  仁 听後,忧心恐惧,使得病情加重。成景就跟仁 说:「既然赵主簿一定要你,我看你就亲自前往泰山,跟泰山府君陈情,或许可以得免。」
  仁 问说:「怎麽才能见到府君呢?」
  成景说:「一般而言,做鬼才能见得到府君。不过你可以前往泰山庙,度过泰山庙东边的一个小山岭,在山岭的平地处,就是府君的都城,在那儿你就能见到府君。」
  仁 就把这件事告诉文本,文本就替他准备行装。几天之後,成景又来告诉仁 说:「文书快成定案了,恐怕你去求情都不能免了。现在赶快作一尊佛像,好让文书自然不发生作用。」
  仁 又告诉文本,於是文本就以三千钱,替仁 在佛寺的西面墙壁上,画了一尊佛像。不久之後,成景来告诉他说,已经得到脱免了。仁 向来是不信佛的,因此还有些怀疑。因此就问成景说:「佛法说有三世因果,这是真的还是假的?」成景回答说:「是真的。」
  仁 又问:「既然如此,人死了就应当分生到六道去,怎麽可能都变成鬼呢。譬如赵武灵王及你,现在不是都还在当鬼吗?」
  成景问他说:「你们县内有几户人家?」仁 说:「有一万多户。」「那麽狱囚有多少人呢?」仁 说:「经常在二十人以下。」成景又问:「一万多户人里,五品官的有多少人?」仁 说:「一个也没有。」又问:「九品以上的官有几位?」仁 说:「只有几位而已。」
  成景说:「六道里面也一样,能生到天道的,一万个人里头,一个也没有,就好比你们县里没有一个五品官。得生人道的有几个,好比你县里的九品官。下地狱的也是几十人,就像你们县里监狱的犯人。而鬼跟畜生最多,就像你们县里完粮纳税服役的百姓一样。而在鬼道里,又分等级。」他指著侍从说:「他们大大不如我,而不如他们的,则又更多。」
  仁 又问:「鬼会不会死?」他回答:「会。」仁 问:「鬼死後进入那一道呢?」成景回答说:「不知道,就好比人知道自己会死,但却不知道死後的事情。」
  仁 又问:「道家的奏章作醮等,是不是真的有效果?」成景说:「道教供奉的玉皇大帝,是总管理六道的,也就是所谓的天曹。阎罗王就好比是人间的天子,泰山府君就好比是尚书令。记录五道诸事的就好比尚书。像我的国家,就好比大的州郡。人间如果有什麽事,想与天曹沟通的话,道教就会上奏章请天帝赐福。天曹接受此奏章之後,就会下命令给阎罗王说,某月某日某人申诉某某事,你要秉持公理去办,不可冤枉滥捕。阎罗王就会很恭敬的奉行,就像人间奉圣旨一样。如果自己没有道理的话,当然不会得到赦免,如果真是冤枉的话,一定会得到申张的。这样,你还认为道教的奏章建醮是没有效果的吗?」
  仁 又问:「那麽佛家的修福又是怎麽一回事呢?」成景说:「佛是大圣,不写文书指示官员办案。只要修行佛法,天神都很恭敬那些人,而且大多会得到宽恕。如果福厚的话,即使有那人要堕落恶道的文簿来,都不能去追摄那人到恶道去。此中的道理,我没办法了解,我也不懂佛法。」讲完之後,他就走了。一两天之後,仁 能起身了,病也就痊愈了。
  崔浩
  後魏司徒崔浩。博学有才略。事太武。言行计从。国人以为楷模。浩师事道士寇谦之。尤不信佛。见其妻读经。夺而投於井中。
  从太武至长安。入寺。见有弓矢刀盾。帝怒诛寺僧。浩因进说。尽杀沙门。焚经像。敕留台下四方。依长安行事。
  寇谦之与浩争。浩不从。谦之谓浩曰。卿从今受戮。灭门户矣。後四年。浩果无罪而族诛。将刑。载於露车。官使十人在车上。更尿其口。行数里。不堪困苦。号叫求哀。竟备五刑。自古戮辱未之前有。
  帝亦枉诛太子。又寻为阉人宗爱所杀。时人以为毁佛法之报验。
  後魏的司徒崔浩,是个博学多闻有才华谋略的人。太武帝对他言听计从,是太武帝的得力助手,国内的人都以他作为楷模。崔浩信道士寇谦之,非常反对佛教。他见到妻子读佛经,就一把抢过来 到井里去。
有一次,他随从太武帝到长安,他们进入一间佛寺,见到里面有弓矢刀盾等武器。太武帝很忿怒,就杀了寺里的僧人。崔浩更建议说,把沙门都杀光,把佛经及佛像都烧掉。於是皇帝就下命令,要全国都以长安为榜样。
寇谦之反对崔浩这麽做,但是崔浩不听劝。寇谦之就告诉他说:「你以後会被杀,而且还会遭到灭门之祸。」四年之後,崔浩果然没有犯什麽罪,就遭到灭族的惩罚。在行刑之前,崔浩被装载在一辆没有遮盖的车上,官吏还叫十个人向他口里放尿。这样子走了几里路之後,崔浩不堪困苦,大声号叫哀求。他生前一共受了鞭笞、杖刑、徒步、流放及死刑等五种刑,这是古来被判死刑者从未受过的羞辱。
太武帝後来又冤枉诛杀太子,不久之後,自己又被宦官宗爱所杀。当时的人都说,太武帝及崔浩,是由於毁灭佛法,所以遭到这样的报应。周武帝周武帝好食鸡卵。一食数枚。有监膳仪同名拔彪。常进御食有宠。隋文帝即位。犹监膳进食。开皇中暴死。而心尚暖。家人不忍殡之。
三日乃苏。能语先云。举我见王。为周武帝传话。既而请见。文帝引问。言曰。
始忽见人唤。随至一处。有大地穴。所行之道。径入穴中。才到穴口。遥见西方有百余骑来。仪卫如王者。俄至穴口。乃周武帝也。仪同拜。帝曰。王唤汝证我事。汝身无罪。言讫即入穴中。
使者亦引仪同入。便见宫门。引入庭。见武帝共一人同坐。而有加敬之容。使者令仪同拜王。王问。汝为帝作食。前後进白团几枚。仪同不识白团。顾左右。左右教曰。名鸡卵为白团也。仪同即答。帝常食白团。实不记数。
王谓帝曰。此人不记。当须出之。帝惨然不悦而起。忽见庭前。有一铁床。并狱卒数十人。皆牛头人身。帝已卧床上。狱卒用铁梁押之。帝胁割裂。裂处鸡子全出。俄与床齐。可十余斛。乃命数之讫。床及狱忽皆不见。帝又已在王坐。王谓仪同还去。
有人引出至穴口中。又见武帝出来。语仪同云。为闻大隋天子。昔曾与我共事。仓库玉帛。亦我储之。我身为帝为灭佛法。极受大苦。可为吾作功德也。
於是文帝敕天下人。出一钱。为追福焉。
周武帝喜欢吃鸡蛋,一次就吃好几枚。拔彪是监管膳食的仪同,由於经常侍候皇帝吃饭而得宠。後来隋文帝即位,他还留任原职。开皇年中他忽然暴毙,由於心还暖,所以家人不忍心把他埋葬。
三天之後他醒了过来,一开口就说:「带我去见皇上,我要替周武帝传话。」於是大家就替他安排求见,隋文帝就问他要传什麽话,他说:
暴死之後,我就听到有人叫我,我就跟著他到一个大地穴的地方。那儿所有的路,都是通入地穴的。我才走到穴口,遥见西方有一百多人骑马而来,他们护卫著一位好像国王的人。等到他们骑进穴口,一看才知道那人就是周武帝。於是我就向武帝礼拜。武帝说:「阎罗王传唤你来作证我的事,你本身没有罪。」讲完话武帝就进入穴里。
使者也带我进入穴中,见到宫殿的大门。使者带我进入宫庭里,我见到武帝和一个人一起坐著,武帝对那人似乎十分恭敬。原来那人就是阎罗王,使者叫我向阎罗王礼拜。冥君就问我说:「你替武帝准备饮食的这些年来,武帝前前後後共吃了几枚白团?」我不知道何谓白团,就看左右的人。左右的人告诉我说,白团就是鸡蛋。於是我就回答说:「武帝经常吃白团,但是数目有多少,我从未去算过。」
  冥君就向武帝说:「这个人没有算多少枚,所以我们要通通把它弄出来计算。」武帝一听,不禁一脸凄惨之相,很不高兴的站了起来。忽然宫庭的前面出现了一张铁床,还有几十名狱卒,全都长得牛头人身,而武帝已经身卧床上。这时狱卒就用铁梁来压武帝,武帝的两胁因而割裂。在割裂处鸡蛋不停涌出,不久就堆积得有床那麽高,几乎有十几斛之多(五斗为一斛)。冥君就叫狱卒计数,数完之後,床和狱卒忽然又都不见了,而武帝又已经坐在位子上。冥君就告诉我可以走了。
於是就有人带我出到穴口,这时武帝出来告诉我说:「你替我传话大隋国的天子,他以前曾经是我的同事,而现在国库内的金玉布帛,也都是我储蓄的。由於我生前为帝王时毁灭佛法,所以现在受大苦,请他替我作功德。」
於是隋文帝就通令天下,每家出一钱,替北周武帝作功德来超度他。
  冀州小儿
  隋开皇初。冀州外邑中。有小儿年十三。常盗邻家鸡卵。烧而食之。後早朝村人未起。其父闻外有人叩门。呼此儿声。父令儿出应之。
  见一人云。官唤汝侵。儿曰。唤我役者。入取衣粮。使者曰。不须也。因引儿出村门。村南旧是桑田。耕讫未下种。此儿忽见道有一小城。四面门楼。丹素甚丽。儿怪曰。何时有此。使者呵之使勿言。
  因引至城北门。令儿前入。儿入度间。城门忽闭。不见一人。唯是空城。地皆热灰碎火。深才没踝。儿忽呼叫。走赴南门。垂至而闭。又走东西北门。亦皆如是。未往则开。既至便阖。
  时村人出田。男女大小皆见此儿在耕田中。口似啼声。四方驰走。皆相谓曰。此儿狂耶。且来如此游戏不息。
  至午食时。采桑者皆归。儿父问曰。见吾儿不。桑人答曰。在村南走戏。唤不肯来。父出村。遥见儿走。大呼其名。一声便住。城灰忽不见。见父而倒。号泣言之。
  视其足。半胫已上。血肉燃乾。其膝以下。洪烂如炙。抱归养疗。髀肉如故。膝下遂为枯骨。
  邻里闻之。共视其走处。足迹通利。了无灰火。於是邑人。男女大小。皆持戒练行。
  隋朝开皇年初,冀州城外,有个十三岁的小男孩,经常偷邻居的鸡蛋煮来吃。有一天早上,村人都尚未起身之时。他的父亲听到有人敲门,在叫他儿子,他就叫儿子出去应门。
  儿子开门後,见到门外有一个不认识的人跟他说:「有人告你偷东西,官府要传唤你。」儿子向父亲说:「是叫我去服劳役的。」就要进屋内带些衣服和乾粮。使者说:「不用了。」於是就带这小孩子出了村门。村子的南边原本是桑树田,已经耕耘过,正等著下种。而这儿现在却有一座小城,四面都是门楼,且色彩艳丽。小孩觉得很奇怪,就问道:「什麽时候盖的这座城?」使者呵斥他,不许他说话。
  使者把他带到城的北门,叫他进去。小孩正进城门时,城門就忽然關閉起來。他一看城內一個人也沒有,是一座空城。而地上都是深到踝的熱灰碎火,他嚇得大聲呼叫,奔走到南門,快到南門的時候,門就關了起來。他又往東、西、北門奔走,情形都是一樣。還未到時門是開的,快走到時門就關閉。
  這時村裡的人陸續到田間工作,男女老少都看到這個小孩子,在尚未下種的桑田預耕地裡四方奔跑,口裡好像在呼叫什麼。大家都說,這個小孩發狂了嗎,怎麼跑到這兒來遊戲個不停呢。
  中午吃飯時間,採桑葉的人都回家了。小兒的父親問人說:「有沒有看到我的兒子呀?」採桑人回答說:「你兒子在村子的南邊奔走遊戲,叫都不肯來。」做父親的出了村子,遠遠的就看到兒子在奔走。他就大聲叫他兒子的名字,才叫一聲,兒子就停止奔跑,而城牆和燒灰都不見了。小兒一見到父親,整個人就倒了下來,哭著說經過情形。
  他父親看他的 ,小腿一半以上,血肉都燒乾了。膝蓋以下,大部分爛得像被炙過一樣。父親把他抱回家療養,後來大腿肉如故,而膝蓋以下則成為枯骨。
  鄰里聽聞這件事後,就到小兒走過的地方去看,大家都走得很順利通暢,地上也沒有看到熱灰碎火。此後該邑之人,不管男女老幼,通通都持戒修行。
   趙士亡女
  長安市里風俗。每歲元日以後。遞作飲食相邀。號為傳坐。東市筆工趙士。次當設之。有客先到如廁。見其碓上有童女。年可十三四。著青裾白衫。以級索繫頸。屬於碓柱。
  泣謂客曰。我是主人女也。往年未死時。盜父母錢一百。欲買脂粉。未及而死。其今在廚舍內西北角壁中。然雖未用。既已盜之。坐此得罪。今償父母命。言畢化為青羊白項。
  客驚告主人。主人問其形貌。乃其小女。死二年矣。遂於廚壁取得錢。似久安處。於是送羊僧寺。合門不復食肉。
  長安市里民間有一項風俗,就是每年元旦之後,就輪流請客吃飯,叫做傳坐。東市有位做筆的工人,叫做趙士,輪到作東。那天有位先到的客人去上廁所,看到碓上有個小女孩,大約十三四歲。穿著青裙白衫,頸上繫著級索,級索綁在碓柱上。
  小女孩哭著向客人說:「我是這家主人的女兒,沒死以前,偷了父母一百錢,準備用來買脂粉。還沒來得及買就死了,錢藏在廚房西北角的牆壁裡。雖然錢還沒花用,但已犯了竊盜之罪,因此現在要償命給父母。」講完之後就變成了一頭白頸的青羊。
  客人很吃驚,急忙報告主人。主人就問小女孩的像貌,才知道原來是兩年前去世的小女兒。於是就在廚房的牆壁裡找到錢,這錢似乎已經擺了很久。於是他們把這頭羊送到寺廟去放生,全家從此不再吃肉。
  潘果
  京兆潘果。年未弱冠。以武德中。任都水小吏。下歸與里中少年數人。出田遊戲。過於塚間見一羊。為人所遺。獨立食草。
  果因與里中年少捉之。將以歸家。其羊中路而鳴。果懼其主聞。乃拔去其羊舌。乃無聲。於是夜烹食之。
  後一年。果舌漸小。遂銷盡。陳牒解職。富平縣尉鄭餘慶。疑其詐也。開口驗之。乃全無舌。看本處。纔如豆許不盡。怪問之。果盡以實答其狀。
  縣官教為羊追福。果乃受五戒。大修福。後一年舌漸生。尋平復如舊。詣縣自陳。縣官用為里正餘慶。貞觀十八年為監察御史。
  京兆尹潘果,二十歲以前,在武德年中,是都水地方的小吏。有一次他和鄉里的幾位少年朋友到田裡遊戲,經過墳場時,看到一頭被人遺失的羊,正在吃草。
  他和朋友合力把羊捉住,然後帶回家裡。走在路上時,羊不停的鳴叫。潘果怕被失主聽到,於是就把羊的舌頭拔掉,免得牠再出聲。到了晚上,潘果就把羊宰殺烹食了。
  一年之後,潘果的舌頭漸漸變小,最後幾乎已經沒有舌頭了,他只得交出公牒辭職。富平縣尉鄭餘慶以為他騙人,就要他開口檢查,果然舌頭全無,只留根部像豆子般大小。鄭餘慶覺得奇怪就問他原因,他也老老實實把實情和盤托出。
  縣官就教他要替羊做福德超度,而潘果也受了五戒,修了很多福業。一年之後,他的舌頭又漸漸長了出來,最後終於恢復正常的舌頭。於是他就到縣官那兒去報告,縣官就派他當里正餘慶。到了貞觀十八年,還當上了監察御史。
  王五戒
  隋大業中。洛陽人姓王持五戒。時言未然之事。閭里敬信之。一旦忽謂人曰。今日當有人。與我一頭驢。至日午。果有人牽驢一頭送來。涕泣說言。
  早喪父。其母寡。養一男一女。女嫁而母亡。亦十許年矣。寒食日。妹來歸家。家有驢數年。洛下俗。以寒食日。持酒食祭墓。此人乘驢而往。
  墓在伊水東。欲度伊水。驢不肯度。鞭其頭面。被傷流血。既至 墓所。放驢而祭。俄失其驢。還在本處。
  是日妹獨在兄家。忽見母入來。頭面血流。形容毀瘁。號泣告女曰。我生時避汝兄。送米五升與汝。坐此得罪報受驢身。償汝兄五年矣。
  今日欲度伊水。水深畏之。汝兄以鞭捶我。頭面盡破。仍許還家。更苦打我。我走來告汝。吾今償債垂畢。可太非理相苦也。言訖走出。尋之不見。
  女記其傷狀處。既而兄還。女先觀驢頭面傷破狀。女抱以號泣。兄怪問之。女以狀告。兄亦言初不肯度。及失還得之狀同。於是兄妹。抱持慟哭。驢亦涕淚交流。不食水草。
  兄妹跪請。若是母者。願為食草。驢即為食草。既而復止。兄妹莫如之何。遂備粟豆。送五戒處。乃復飲食。後驢死。妹收葬焉。
  隋朝大業年中。洛陽有位姓王的,時常講一些將來會發生的事,由於很靈驗,閭里都很尊敬他,信任他。因為他持五戒,所以稱他為王五戒。有一天他忽然跟人說:「今天會有人,送我一頭驢。」到了中午,果然有人牽了一頭驢來送他,並且涕泣著說經過。
  那人早年喪父,寡母把兄妹二人養大,女兒嫁出門之後,母親也過世了,至今已十幾年。今年,妹妹於寒食節之日回家。洛陽的習俗是,寒食日要持酒及食物去祭拜祖墓,於是這人就騎了家裡的驢子去掃墓。
  墓在伊水的東邊,因此要度伊水,但是驢不肯度水。於是他就用鞭子打驢的頭臉,使得驢受傷而流血。後來總算到了墓地,他就放驢去吃草,自己就掃墓祭祀。不久,驢居然不見了。過了好一會,驢才又再出現。
  當天妹妹一個人在哥哥的家裡,忽然見到亡母進門。她的頭及面都在流血,看起來十分憔瘁。她哭著告訴女兒說:「我活著的時候,不讓妳哥哥知道,偷偷送了五升米給妳。因為這樣而受到了驢身的罪報,還妳哥哥的債也五年了。
  今天因為水深,我怕度伊水。結果妳哥哥拿鞭子抽我,頭和臉都被他打傷。還說回家後,要再狠狠的打我。我特別來告訴妳,我欠他的債已經快還完了,豈可再如此無理的讓我吃苦。」說完母親就走了,女兒出門也遍尋不見。
  女兒記著母親受傷的地方,等到兄長回家時,她就立刻去觀看這頭驢子頭面的破傷情形,結果一模一樣。於是她就抱著這頭驢大哭,哥哥見狀甚覺怪異,忙追問原因,妹妹就講給他聽。兄長也說這頭驢起初不肯度水,後來又失蹤,又出現的情形。於是兄妹二人,抱著驢大哭,驢也流下眼淚,而且不飲不食。
  兄妹就跪下來請說:「如果真是我們母親的話,就請您吃草證明。」驢聽了之後,就馬上吃草,然後就不再進食。兄妹倆沒有辦法,只好準備了粟豆等糧食,送到王五戒那兒放生,驢才再飲食。後來驢死了之後,妹妹就把牠收去埋葬了。
   宋司馬文宣
  宋司馬文宣。河內人也。頗信佛法。元嘉九年丁母難弟喪。月望旦忽見其弟身形。於靈座上不異平日。迴遑歎嗟諷求飲食。
  文宣乃試與言曰。汝平生時修行十善。若如經言。應得生天。若在人道。何故乃生此鬼中耶。沉吟俯仰默然無對。
  文宣即夕夢見其弟云。生所修善蒙報生天。旦靈床之鬼。是魔魅耳。非其身也。恐兄疑怪。故詣以白兄。
  文宣明旦請僧轉首楞嚴經。令人撲繫之。鬼乃逃入床下。又走戶外。形稍醜惡。舉家駭懼。詈叱遣之。鬼云。餓乞食耳。積日乃去。
  頃之。母靈床頭有一鬼。膚體赤色。身甚長壯。文宣長息孝祖。與言往反。答對周悉。初雖恐懼。末稍安習之。鬼亦轉相附狎。居處出入殆同家人。於時京師傳相報告。往來觀者門巷疊跡。
  時南林寺有僧。與靈味寺僧含沙門。與鬼言論亦甚曲。鬼云。昔世嘗為尊貴。以犯眾惡。受報未竟。果此鬼身。去寅年。有四百部鬼。大行疾癘。所應鍾災者。不忤道人耳。而犯橫極眾。多濫福善。故使我來監察之也。
  僧以食與之。鬼曰。我自有糧。不得進此食也。
  含曰。鬼多知。我生何來。何因作道人。答曰。人中來。出家因緣本誓願也。
  問諸存亡生死所趣。略皆答對。具有靈驗。
  含曰。人鬼道殊。汝既不求食。何為久留。
  鬼曰。此間有一女子。應在收捕。而奉戒精勤。故難可得。比日稽留用此故也。藉亂主人有愧不少。自此已後不甚見形。後往視者但聞語耳。時元嘉十年也。
  至三月二十八日。語文宣云。暫來寄住。而汝傾家營福。見畏如此。那得久留。
  孝祖云。聽汝寄住。何故據人先亡靈筵耶。
  答曰。汝家亡者各有所屬。此座空設。故權寄耳。於是辭去。
  南朝時宋國的司馬文宣,是河內人,頗為信佛。元嘉九年時,母親與弟弟相繼去世。在十五號的早上,忽然見到弟弟坐在自己的靈座上,不停的嗟歎不安,要求飲食。
  文宣試著跟他交談說:「你生前平常就修行十善,照佛經上所言,你應該可以生天,或是生在人道,為何如今生在鬼道呢?」那個鬼沉吟半天,無言以對。
  當天晚上,文宣夢到他弟弟跟他說:「我生前修善,現在已經獲得善報生天了。上午靈床上的鬼,是魔魅,不是我。為了怕你懷疑覺得奇怪,所以特別來告訴你。」
  第二天早上,文宣就請僧人誦首楞嚴經。然後又叫人把鬼捉起來,鬼起初逃到床底下,後來又走到門外,這時鬼的形像變得比較醜惡。文宣全家都很害怕,厲聲呵斥要鬼離開。鬼說:「我只不過是飢餓來乞食而已。」結果這個鬼,好幾天之後才走。
  不久,文宣母親靈位床頭又有一個鬼出現。這個鬼身體是赤色的,長得很高大健壯。文宣的長子孝祖,和鬼交談,這個鬼回答得很詳細。起初家人有些恐懼,後來慢慢不害怕而習慣了。鬼也漸漸和他們親近熟悉起來,和他們同居相處,猶如一家人般。當時京城大家都相傳這件事,到他們家來看鬼的人絡驛不絕。
  南林寺及靈味寺的僧人,和鬼很談得來。鬼說:「生前我也是個尊貴的人,因為犯了很多罪惡,得了鬼身,至今尚未受報完。去年有四百部鬼,奉命來大行疾癘,讓命該絕的人得災,不去打擾修行人。但是這些鬼有些做的過了頭,也讓修福修善的人罹難,因此冥府派我來監察這件事。」
  僧人拿食物給他吃,鬼說:「我自己有糧食,不能吃你們的食物。」
  靈味寺僧含沙門問他說:「鬼大多都能知道很多事,我想請問你,我前生是從那裡來的,這輩子又為何會出家呢?」鬼回答說:「你前輩子也是人,你出家是由於自己發願之故。」
  另外他們又問了很多人生死之事,他都回答得很對,而且很靈。
  含沙門又問說:「人道和鬼道不同,你既不求人間的飲食,為何在人間逗留這麼久呢?」
  鬼回答說:「我要收捕這裡的一名女子,由於她戒律持得很好,所以很難捕到她,這就是我稽留這麼久的原因。在這兒打攪主人,實在很慚愧。」從此以後,他就很少再現形。以後來看鬼的人,也都只能聽見聲音而已,這是元嘉十年時候的事。
  到了三月二十八日,鬼對文宣說:「我暫時寄住你家,而你們全家都這麼努力培福。我讓你們這麼麻煩,也不適宜久留了。」
  長子孝祖說:「你可以寄住沒關係呀,不過為什麼要住在我們先人的亡靈牌位呢?」
  鬼回答說:「你們家的亡人,都已經投胎各有他們自己的眷屬了。這些靈座都是空的,所以我暫時方便借住而已。」於是鬼就告辭而去。
  宋王胡
  宋王胡者。長安人也。叔死數載。元嘉二十三年忽見形。還家責胡。以修謹有闕。家事不理。罰胡五杖。傍人及鄰里。並聞其語及杖聲。又見杖瘢跡。而不睹其形。唯胡猶得親接。
  叔謂胡曰。吾不應死。神道須吾算諸鬼錄。今大從吏兵。恐惊损墟里。故不将进耳。胡亦大见众鬼纷闹若村外。
  俄然叔辞去曰。吾来年七月七日当复暂还。欲将汝行游历幽途。使知罪福之报也。不须费设。若意不已。止可茶来耳。
  至期果还。语胡家人云。吾今将胡游观毕。当使还。不足忧也。故即顿卧床上。泥然如尽。叔於是将胡遍观群山。备 鬼怪。末至嵩高山。诸鬼遇胡。并有馔设余施。味不异世中。唯姜甚脆美。胡欲怀将还。左右人笑胡云。止可此食。不得将还也。
  胡末见一处。屋宇华旷。帐筵精整。有二少僧居焉。胡造之。二僧为设杂果槟榔等。胡游历久之。备见罪福苦乐之报。乃辞归。
  叔谓胡曰。汝既已知善之可修。何宜在家。白足阿练。戒行精高。可师事也。长安道人足白。故时人谓为白足阿练也。甚为魏虏所敬。虏主事为师。
  胡既奉此练。於其寺中。遂见嵩山上年少僧者游学众中。胡大惊与叙乖阔。问何时来。
  二僧答云。贫道本住此寺。往日不忆与君相识。胡复说嵩高之遇。此僧云。君谬耳。岂有此耶。
  至明日二僧无何而去。胡乃具告诸沙门。叙说往日嵩山所见。众咸惊怪。即追求二僧。不知所在。乃悟其神人焉。
  南朝宋国的王胡,是长安人。他死了几年的叔父,在元嘉二十三年的时候,忽然回家现形。责备他没有好好修身,而且也不理家事,因此罚打他五杖。傍边的人及邻里,都听到叔父的声音及罚杖声,也见到杖打所现的瘢痕,但却见不到叔父的人,只有王胡一人得见。
  叔父告诉侄儿说:「我不应该死的,不过因为神道须要我去替他们算诸鬼的记录,所以才把我召去。今天来了很多官兵,我怕会惊动损害乡里,所以没有带他们进来。」王胡也见到村外有一大堆鬼,闹哄哄的。
  不久叔父告辞说:「明年七月七日,我还会暂时回来,到时候我会带你到阴间游历,让你知道善恶的罪福报应。你们不须要张罗招待我,如果觉得过意不去,只要准备茶水就可以了。」
  明年到期叔父果然回来,他告诉王胡家人说:「我现在带王胡去游观阴间,看完就会送他回来,你们不用担心。」於是王胡就顿然卧倒床上,好像死去般。
  叔父就带王胡到各座山上去参观,遍见所有的鬼怪。最後到了嵩高山,诸鬼就请他们吃饭,王胡觉得菜肴的味道和人间差不多,只有姜特别的脆口甘美。他准备带一些姜回人间,左右的人就笑他说,只可以在这里吃,不可以带回人间。
  後来王胡又在嵩山,看到一处地方屋宇华丽空旷,帐幕摆设及家具都很精致整齐,里面有两位年少的僧人居住。王胡就进去拜访。两位僧人招待他吃水果、槟榔等。
  王胡在阴曹地府游历了很久,通通见到造罪修福所获得的苦乐报应之後,就告辞要回人间。
  叔父告诉他说:「你既然已经知道要修善,那就不应该再在凡俗的家里了。白足阿练法师的戒律及道行都很精高,你可以拜他为师。」长安有位僧人,脚很白,所以当时的人就叫他白足阿练。当时的国君很尊敬他,尊他为国师。
  王胡回人间後,就拜白足阿练为师,在老师的寺里,他看到嵩山上的两位年少僧人,也在游学的行列之中。他很惊讶,就与他们叙旧,问他们是什麽时候来的?
  两位僧人回答说:「贫道一向就住在这个寺庙,不记得以前见过你。」
  王胡就提起在嵩高山的那次见面。僧人说:「你弄错了,没有这回事啊。」
  第二天,两位僧人没有理由就不见了。王胡就把这件事告诉其他的沙门。大家都很惊怪,就去找这两位僧人,结果不知道他们在那里,此时大家才觉悟,原来两僧是神异之人。
  隋皇甫兄弟
  隋大业八年。宜州城东南四十余里。有一家姓皇甫。居家兄弟四人。大兄小弟并皆勤事生业。仁慈忠孝。其第二弟名迁。交游恶友不事生活。
  於後一时母在堂内。取六十钱欲令市买。且置床上。母向舍後。其迁从外来入堂。左右顾视不见人。便偷钱将出私用。
  母还觅钱不得。不知儿将去。遂勘合家。良*并云不得。母恨不清合家。遂鞭打大小。大小皆怨。
  至後年迁亡。托胎家内母猪腹中。经由三五月,产一猪子。年至两岁。八月社至须钱。卖远村社家得钱六百文。社家将去。
  至於初夜,迁惊觉合家大小。先以鼻触妇。妇眠梦云。我是汝夫。为取婆六十钱。枉受合家唐受拷楚。令我作猪。今来偿债。今将卖与社家。社家缚我欲杀。汝是我妇。何忍不语男女赎我。
  妇初一梦。忽寤心惊。仍未信之。复眠还梦如是。猪复以鼻触妇。妇惊著衣向堂报姑。姑已起坐。还梦同新妇。儿女亦同梦见。
  一夜装束。令儿及将迁兄。并持钱一千二百。母报儿云。社家傥不肯放。求倍与价。恐天明将杀。驰骑急去。
  去舍三十余里。儿既至彼。不说己亲。恐辱家门。但云不须杀。今欲赎猪。社家不肯。吾今祭社时至。猪不与君。再三殷勤不放。
  兄儿怕急。恐虑杀之。私凭一有识解信敬人。曾任县令。具述委曲实情。後始赎得。
  既得猪已。驱向野田。兄语猪云。汝审是我弟。汝可急前还家。儿复语猪。审是我父。亦宜自前还家。猪闻此语。驰走在前还舍。
  後经多时。乡里并知。儿女耻愧。此邻相嫌者并以猪讥骂。儿女私报猪云。爷今作业不善。受此猪身。男女出头不得。爷生平之日。每共徐贤者交厚。爷向徐家。儿女送食。往彼供爷。
  猪闻此语。沥泪驰走向徐家。徐家离舍四十余里。至大业十一年内。猪徐家卒。
  隋朝大业八年,宜州城东南边四十余里处,有一家姓皇甫的,有兄弟四人。除了老二皇甫迁,结交不良的朋友,整天游手好闲,不事生产之外,其他兄弟都工作勤奋,仁慈忠孝。
  有一天,他们的母亲拿了六十钱准备到市场买东西,由於有事到屋後去,就顺手把钱放在床上。这时老二从外面回来,见钱在床而四下无人,於是就偷了钱出去外面花用。
  母亲回房找不到钱,也不知道是老二拿走的,於是就审问全家。全家大小都否认有偷钱,母亲很生气。全家大小因而通通都被鞭打,大家心里也都很怨恨。
  两年後老二死了,他托胎到家里的母猪腹中。三五个月之後,小猪生下来了。这头小猪长到两岁时,家里因为八月要拜土地神需要用钱,於是就把它卖给远村的社家,身价是六百文。社家就把小猪带走。
  卖到社家的第一晚,这头猪就把自己的家人,大大小小都惊扰了。它先托梦给他太太,它用猪鼻碰他太太说:「我是你先生,因为偷了母亲六十钱,害全家被打,所以被罚做猪来还债。今天你们把我卖给社家,社家把我绑缚住,准备要杀我。你是我太太,怎麽忍心不告诉家人好来赎我回去。」
  他太太做了这个梦後,突然心惊肉跳惊醒了过来,可是她又觉得难以置信,於是又再继续睡觉。接著又梦到同样的梦,这下子她信了,赶紧起床穿衣,到厅堂向婆婆报告。谁知婆婆早已在厅堂等候,因为她也做了同样的梦。不仅如此,他们的儿女也同样都梦见了。
  全家连夜准备去赎老二回来。皇甫迁的太太叫儿子和伯父一起去,并带了一千二百文钱。母亲告诉儿子说:「要是社家不肯放猪的话,就给他们双倍的价钱。」他们怕天亮就要杀猪,於是飞快的骑去。
  骑了三十几里,到了社家。儿子不说猪是自己的父亲投胎的,为的是怕侮辱家门。因此他只说要赎猪,不须要杀猪。社家不肯给,因为他们拜土地神的时间也快到了。双方再三都不肯让步。
  皇甫迁的哥哥和儿子都急了,怕社家真要杀猪。於是就找来一位认识的人,此人曾任县令,有见解,能获人信任尊敬。把实情原原本本告诉他,托他做调解人。最後终於赎回了这头猪。
  拿回猪之後,他们就把它赶到野地田里。哥哥跟猪说:「如果你真是我弟弟的话,你可以自己走回家。」儿子也向猪说:「如果你真是我父亲的话,也可以自己回家。」猪听了之後,就自己直奔老家。
  时间久了之後,乡里都知道这件事了。儿女都觉得很羞耻惭愧,跟他们有嫌隙的邻里,还用猪这件事来讥笑责骂他们。因此儿女私下对猪说:「爹爹您做了不善的业,受到了猪身的报应。我们做子女的,因此而没办法出头。生前您和徐贤者是好朋友,交情深厚。不如您住到徐家去,我们会到徐家,给您送饭去。」
  猪听到子女这番话,流著眼泪走向徐家。徐家离他老家有四十余里。大业十一年内,这头猪就在徐家过世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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众生渡尽方证菩提    地狱不空誓不成佛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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