卷十六
御制序
达摩西来。不立文字。直指人心。以此慧灯。续佛慧命。到者里。唯证乃知非可测。见闻知觉。一点难容。才辨聪明。丝毫无涉。但将一句无义味话。似银山铁壁看去。一时不了。阅一岁。一岁不了。阅一纪。拚却今生来生。与之抵对。久之久之。一时参破。万有皆空。并此无义味话。亦了不可得。树头果熟。因风堕地。五花八裂。[囗@力]地一声。自然无著落处。而知有著落在。然此无义味话。本同兔角龟毛。岂为真实。曰末后句曰活句者。惟用以接引初机。千篇一律。正是敲门之瓦。意在门开。若持瓦不敲。唯向门前之绕。摩挲把玩。瓦不释手。甚至谓人之瓦不良。谓已之瓦至美。张旗树帜。为瓦交锋。瓦战弥深。去门愈远。不曰狂徒。不可得也。今之宗门。每以藏头白。海头黑。院主眉须堕落。掇退果桌之类。谓之末后句。盖因先从解路推求。推到解路断绝处。则强为末后句。翻成虚套实法也。更有以父母未生前本来面目。万法归一一归何处。念佛的是谁。等为死句。以东山水上行。庭前柏树子。唵哑吽。苏噜苏噜娇唎娇唎。等为活句。盖谓有字义可寻。则为死句。无字义可寻。则曰活句也。如此会取。别末后句尚未是初句。而活句巳尽成死句矣。水里月轮岂容捞漉。空中火聚。安可推排。果能化毒药为醍醐。嚼金刚为香饭。脚跟著地。鼻孔撩天。自然知得祖师所言。无非末后句。无非活句。即至三藏十二分。亦无非末后句。无非活句。否则千七百则公案。尽是死句。亦无一末后句。古德云。有句无句。如藤倚树。树倒藤枯。好一堆烂柴。古人与么老婆心切。明明道出。犹自不悟。不肯向藤树烂柴中直下承当。体取活句。只管向有句无句边。分别初末。众生颠倒。实为可怜。甚至各立门庭。回护祖父。或乃当场败阙。嫉床同参。挥剿情绝见之太阿锋。争情争见。用疗恚医痴之甘露味。增恚增痴。不知转得句圆。辨得机捷。与吾灵觉有何交涉。佛祖慧命。岂其在斯。况此因缘。本同龟毛兔角。如曰胜。则有言亦胜。无言亦胜。如曰负。则一场[忏-千+么][忏-千+罗]固负。便百转不穷。愈见其负。岂得曰胜者活句。负者死句。胜者知末后句。负者不知末后句也。朕二十余年来。于本分少得相应。于藩邸时。颇阅今时禅侣伎俩。大抵不过如是。尝于此作游戏三昧。巍巍堂堂者。折其头角。窈窈沉沉者。碎其窟窠。出泥牛于海心。载之片叶。骤玉麟于天上。控以单丝。机辨纷驰。遇者尽屈于句下。方之于古。朕实不后于人。然于所为本分相应者。何尝于此有丝毫交涉耶。为悯学人。身住大圆觉场。而不得正悟。魔外滋繁。狂参益炽。故选录从上古德专提向上之语。刊示丛林。以期灯传无尽。而凡接引初机。及问答如流。机锋迅利者。并不入选。又恐未经举出。学人眼目不明。用是取其中不误学者中止化城。有碍正知正见者。别录一帙。以供随喜。盖古人既于无梯航处。设兹梯航。朕即于无等次中。分其等次。譬如虚空。方则空方。圆则空圆。朕以方还方。以圆还圆。而为分别。然而方空圆空。等是虚空。非因分别而有同异也。是选也。譬如鼓瑟弹琴。敲金击石。丹青书翰。咏月吟花。无非游戏三昧。可佐法喜禅悦。尚不得作杨叶止啼会云。至其中有数十则可入前集者。则以选阅指月录等书之后。采教外别传。禅宗正脉。其时前集巳经刻成。难于按次添入。因即编之后集卷内。事出偶然。遂成别例。阅此书者。玩千番之玟石。忽遇九华。散百斛之小玑。间逢七采。发心参学。未妨引起疑情。明眼宗徒。不必逐条指出。譬如曾游龙藏。自然到眼立分。若其生长荜门。且任目迷五色。爰识其缘起。俟学人自择焉。
雍正十一年癸丑八月望日。
御选历代禅师语录后集上。
善慧傅大士
梁武帝请讲金刚经。士才升座。以尺挥案一下。便下座。帝愕然。圣师曰。陛下还会么。帝曰。不会。圣师曰。大士讲经竟。
大士一日披衲顶冠靸履朝见。帝问是僧耶。士以手指冠。帝曰。是道耶。士以手指靸履。帝曰。是俗耶。士以手指衲衣。
偈曰。空手把锄头。步行骑水牛。人在桥上过。桥流水不流。
泗州僧伽大师
唐高宗时。至长安洛阳行化。历吴楚间。手执杨枝。混于缁流。或问师何姓。即答曰。我姓何。又问师何国人。师曰。我何国人。
天台丰干禅师
师欲游五台。问寒拾曰。汝共我去游五台。便是我同流。若不共我去游五台。不是我同流。山曰。你去游五台作甚么。师曰。礼文殊。山曰。你不是我同流。师寻独入五台。逢一老人。便问莫是文殊么。曰岂可有二文殊。师作礼未起。忽然不见。
师凡有人问佛理。止答随时二字。
寒山大士
赵州游天台。路次相逢。大士见牛迹。问州曰。还识牛么。州曰。不识。士指牛迹曰。此是五百罗汉游山。州曰。既是罗汉。为甚么却作牛去。士曰。苍天苍天。州呵呵大笑。士曰。作甚么。州曰。苍天苍天。士曰。这厮儿宛有大人之作。
拾得大士
国清寺半月念戒。众集。大士拍手曰。聚头作想。那事如何。维那叱之。大士曰。大德且住。无嗔即是戒。心净即出家。我性与你合。一切法无差。
明州布袋和尚
有一僧在师前行。师乃拊僧背一下。僧回头。师曰。乞我一文钱。曰道得即与你一文。师放下布袋。叉手而立。
师在街衢立。有僧问和尚在这里作甚么。师曰。等个人。曰来也来也。师云。汝不是这个人。曰如何是这个人。师曰。乞我一文钱。
偈曰。是非憎爱世偏多。仔细思量奈我何。宽却肚肠须忍辱。豁开心地任从他。若逢知已须依分。纵遇冤家也共和。若能了此心头事。自然证得六波罗。
又偈曰。一钵千家饭。孤身万里游。青目睹人少。问路白云头。
法华志言大士
丞相吕许公问佛法大意。师曰。本来无一物。一味却成真。
集仙王质问。如何是祖师西来意。师曰。青山影里泼蓝起。宝塔高吟撼晓风。又曰。请法华烧香。师曰。未从斋戒觅。不向佛边求。
国子助教徐岳。问祖师西来意。师曰。街头东畔底。徐曰。某甲未会。师曰。三般人不会。
僧问世有佛否。师曰。寺里文殊有。
问师凡耶圣耶。遂举手曰。我不在此住。
扣冰澡先禅师
师谒雪峰。手携凫茨一包。酱一器献之。峰曰。包中是何物。师曰凫茨。峰曰。何处得来。师曰泥中得。峰日。泥深多少。师曰无丈数。峰曰。还更有么。师曰。转有转深。又问器中何物。曰酱。峰曰。何处得来。曰自合得。峰曰。还熟也未。曰不较多。峰异之曰。子异日必为王者师。
初居温岭。继居将军岩。二虎侍侧。神人献地为瑞岩院。学者争集。尝谓众曰。古圣修行。全凭苦节。吾今夏则衣楮。冬则扣冰而浴。故人号为扣冰古佛。
有僧烧炭积成火龛。曰请师入此修行。曰真玉不随流水化。琉璃争夺众星明。曰莫只这便是么。曰且莫认奴作郎。曰毕竟如何。曰梅花腊月开。
天成戊子应闽王之召。王敬礼谢。茶次。师提起橐子曰。会么。曰不会。曰人王法王。各自照了。留十日。以疾辞。
懒残大士
师有歌曰。兀然无事无改换。无事何须论一段。直心无散乱。他事不须断。过去巳过去。未来犹莫算。兀然无事坐。何曾有人唤。向外觅工夫。总是痴顽汉。粮不畜不粒。逢饭但知吗。世人多事人。相趁浑不及。我不乐生天。亦不爱福田。饥来吃饭。困来即眠。愚人笑我。智乃知焉。不是痴钝。本体如然。要去即去。要住即住。身披一破衲。脚著娘生裤。多言复多语。由来反相误。若欲度众生。无过且自度。莫谩求真佛。真佛不可见。妙性及灵台。何须受薰炼。心是无事心。面是娘生面。却石可移动。个中无改变。无事本无事。何须读文字。削除人我本。冥合个中意。种种劳筋骨。不如林下睡兀兀。举头见日高。吃饭从头[扛-工+聿]。将功用功。展转冥蒙。取即不得。不取自通。吾有一言。绝虑忘缘。巧说不得。只用心传。更有一语。无过直与。细如毫末。大无方所。本自圆成。不劳机杼。世事悠悠。不如山邱。青松蔽日。碧涧长流。山云当幕。夜月为钩。卧藤萝下。块石枕头。不朝天子。岂羡王侯。生死无虑。更复何忧。水月无影。我常只宁。万法皆尔。本自无生。兀然无事坐。春来草自青。
法顺大师
师作法身颂曰。喜州牛吃禾。益州马腹胀。天下觅医人。灸猪左膊上。
南岳怀让禅师
有大德问如镜铸像。像成后未审光向甚么处去。师曰。如大德为童子时。相貌何在。曰只如像成后。为甚么不鉴照。师曰。虽然不鉴照。谩他一点不得。
马大师阐化于江西。师问众曰。道一为众说法否。众曰。巳为众说法。师曰。总未见人持个消息来。众无对。因遣一僧去。嘱曰。待伊上堂时。但问作么生。伊道底言语。记将来。僧去一如师旨。回谓师曰。马师云。自从胡乱后。三十年不曾少盐酱。师然之。
青原行思禅师
希迁诣静居参礼。师曰。子何方来。迁曰曹溪。师曰。将得甚么来。曰未到曹溪亦不失。师曰。若恁么。用去曹溪作甚么。曰若不到曹溪。争知不失。迁又曰。曹溪大师还识和尚否。师曰。汝今识吾否。曰识又争能识得。师曰。众角虽多。一麟足矣。迁又问和尚自离曹溪。甚么时至此间。师曰。我却知汝早晚离曹溪。曰希迁不从曹溪来。师曰。我亦知汝去处也。曰和尚幸是大人。莫造次。他日师复问迁汝甚么处来。曰曹溪。师乃举拂子曰。曹溪还有这个么。曰非但曹溪。西天亦无。师曰。子莫曾到西天否。曰若到即有也。师曰。未在更道。曰和尚也须取一半。莫全靠学人。师曰。不辞向汝道。恐巳后无人承当。
马祖道一禅师
僧问和尚为甚么说即心即佛。曰为止小儿啼。曰啼止时如何。师曰。非心非佛。曰除此二种人来如何指示。师曰。向伊道不是物。曰忽遇其中人来时如何。曰且教伊体会大道。
一夕西堂百丈南泉随侍玩月次。师问正恁么时如何。堂曰。正好供养。丈曰。正好修行。泉拂袖便行。师曰。经入藏禅归海。惟有普愿。独超物外。
僧参次。师乃画一圆相云。入也打。不入也打。僧才入。师便打。僧云。和尚打某甲不得。师靠拄杖休去。
问如何得合道。师曰。我早不合道。
有小师耽源行脚回。于师前画个圆相。就上拜了立。师曰。汝莫欲作佛否。曰某甲不解捏目。师曰。吾不如汝。小师不对。
邓隐峰辞师。师曰。甚么处去。曰石头去。师曰。石头路滑。曰竿木随身。逢场作戏。便去。才到石头。即绕禅床一匝。振锡一声。问是何宗旨。石头曰。苍天苍天。峰无语。却回举似师。师曰。汝更去问。待他有答。汝便嘘两声。峰又去。依前问。石头乃嘘两声。峰又无语。回举似师。师曰。向汝道石头路滑。
有僧于师前作四画。上一画长。下三画短。曰不得道一画长三画短。离此四字外。请和尚答。师乃画地一画曰。不得道长短。答汝了也。
师问僧什么处来。云湖南来。师云。东湖水满也未。云未。师云。许多时雨水尚未满。
石头希迁禅师
门人道悟问曹溪意旨谁人得。师曰。会佛法人得。曰师还得否。师曰。不得。曰为甚么不得。曰我不会佛法。
牛头山法融禅师
师年十九。学通经史。寻阅大部般若。晓达真空。忽一日叹曰。儒学世典。非究竟法。般若真观。出世舟航。遂隐茅山。投师落发。后入牛头山幽栖寺北岩之石室。有百鸟衔花之异。四祖遥观气象。知彼山有异人。乃躬自寻访。问寺僧此间有道人否。曰出家儿那个不是道人。祖曰。阿那个是道人。僧无对。别僧曰。此去山中十里许。有一懒融。见人不起。亦不合掌。莫是道人么。祖遂入山。见师端坐自若。曾无所顾。祖问曰。在此作甚么。师曰观心。祖曰。观是何人。心是何物。师无对。便起作礼曰。大德高栖何所。祖曰。贫道不决所止。或东或西。师曰。还识道信禅师否。祖曰。何以问他。师曰。向德滋久。冀一礼谒。祖曰。道信禅师。贫道是也。师曰。因何降此。祖曰。特来相访。莫更有宴息之处否。师指后面曰。别有小庵。遂引祖至庵所。绕庵惟见虎狼之类。祖乃举两手作怖势。师曰。犹有这个在。祖曰。这个是甚么。师无语。少选。祖却于师宴坐石上书一佛字。师视之竦然。祖曰。犹有这个在。
博陵王问曰。恰恰用心时。若为安隐好。师曰。恰恰用心时。恰恰无心用。曲谈名相劳。直说无繁重。无心恰恰用。常用恰恰无。今说无心处。不与有心殊。问曰。智者引妙言。与心相会当。言与心路别。合则万倍乖。师曰。方便说妙言。破病大乘道。非关本性谈。还从空化道。无念为真常。终当绝心路。离念性不动。生灭无乖误。谷响既有声。镜像能回顾。
天柱崇慧禅师
僧问达摩未来此土时。还有佛法也无。师曰。未来且置。即今事作么生。曰某甲不会。乞师指示。师曰。万古长空。一朝风月。僧无语。师复曰。阇黎会么。曰不会。师曰。自已分上作么生。干他达摩来与未来作么。他家来大似卖卜汉。见汝不会。为汝锥破卦文。才生吉凶。尽在汝分上。一切自看。僧曰。如何是解卜度人。师曰。汝才出门时。便不中也。
径山道钦禅师
马祖令人送书到。书中作一圆相。师发缄。于圆相中著一点。却封回。
鸟窠道林禅师
白居易守杭时。入山谒师。问曰。禅师住处甚危险。师曰。太守危险尤甚。白曰。弟子位镇江山。何险之有。师曰。薪火相交。识性不停。得非险乎。又问如何是佛法大意。师曰。诸恶莫作。众善奉行。白曰。三岁孩儿也解恁么道。师曰三岁孩儿虽道得。八十老人行不得。白作礼而退。
寿州道树禅师
师得法于北宗秀。卜寿州三峰山结茅而居。常有野人。服色素朴。言谈诡异。时忽化作佛。及菩萨罗汉。天仙等形。或放神光。或呈声响。师之学徒睹之皆不能测。如此涉十年。后寂无形影。师告众曰。野人作多色伎俩。眩惑于人。只消老僧不见不闻。伊伎俩有穷。吾不见不闻无尽。
嵩岳破灶堕和尚
师不称名氏。言行叵测。隐居嵩岳。山坞有庙甚灵。殿中惟安一灶。远近祭祀不辍。烹宰物命甚多。师一日领寺僧入庙。以杖敲灶三下曰。咄。此灶只是泥瓦合成。圣从何来。灵从何起。恁么烹宰物命。又打三下。灶乃倾破堕落。须臾有一人青衣峨冠设拜师前。师曰。是甚么人。曰我本此庙灶神。久受业报。今日蒙师说无生法。得脱此处。生在天中。特来致谢。师曰。是汝本有之性。非吾强言。神再礼而没。少选侍僧问曰。某等久侍和尚。不蒙示诲。灶神得甚么径旨。便得生天。师曰。我只向伊道是泥瓦合成。别也无道理为伊。侍僧无言。师曰。会么。僧曰不会。师曰。本有之性。为其么不会。侍僧等乃礼拜。师曰。破也破也。堕也堕也。
嵩岳元圭禅师
师得法安国师。隐于岳之庞坞。一日有神人率群从谒师。师睹其貌。奇伟非常。乃问曰。善来仁者。胡为而至。彼曰。师宁识我耶。师曰。吾观佛与众生等。吾一目之。岂分别耶。彼曰。吾此岳神也。能生死于人。师安得一目我哉。师曰。吾本不生。汝焉能死。吾视身与空等。视吾与汝等。汝能坏空与汝乎。苟能坏空及汝。吾则不生不灭也。汝尚不能如是。又安能生死吾耶。神稽首曰。我亦聪明正直于余神。讵知师有广大之智辩乎。愿授以正戒。令我度世。师曰。汝既乞戒。即既戒也。所以者何。戒外无戒。又何戒哉。神曰。此理也。我闻茫昧。止求师戒。我身为门弟子。师即为张座秉炉正几曰。付汝五戒。若能奉持。即应曰能。不能。即曰否。曰谨受教。师曰。汝能不淫乎。日我亦娶也。师曰。非谓此也。谓无罗欲也。曰能。师曰。汝能不盗乎。曰何乏我也。焉有盗取哉。师曰。非谓此也。谓向而福淫。不供而祸善也。曰能。师曰。汝能不杀乎。曰实司其柄。焉曰不杀。师曰。非谓此也。谓有滥误疑混也。曰能。师曰。汝能不妄乎。曰我正直。焉有妄乎。师曰。非谓此也。谓先后不合天心也。曰能。师曰。汝不遭酒败乎。曰能。师曰。如上是为佛戒也。又言。以有心奉持。而无心拘执。以有心为物。而无心想身。能如是。则先天地生不为精。后天地死不为老。终日变化而不为动。毕尽寂默而不为休。信此则虽娶非妻也。虽向非取也。虽柄非权也。虽作非故也。虽醉非惛也。若能无心于万物。则罗欲不为淫。福淫祸善不为盗。滥误疑混不为杀。先后违天不为妄。惛荒颠倒不为醉。是谓无心也。无心则无戒。无戒则无心。无佛无众生。无汝及无我。孰为戒哉。神曰。我神通亚佛。师曰。汝神通十旬五能五不能。佛则十句七能三不能。神竦然避席跪启曰。可得闻乎。师曰。汝能戾上帝。东天行而西七曜乎。曰不能。师曰。汝能夺地祇融五岳而结四海乎。曰不能。师曰。是谓五不能也。佛能空一切相。成万法智。而不能即灭定业。佛能知群有性。穷亿劫事。而不能化导无缘。佛能度无量有情。而不能尽众生界。是为三不能也。定业亦不牢久。无缘亦是一期。众生界本无增减。亘无一人能主其法。有法无主。是谓无法。无法无主。是谓无心。如我解。佛亦无神通也。但能以无心通达一切法尔。神曰。我诚浅昧。未闻空义。师所授戒。我当奉行。今愿报慈德。效我所能。师曰。我观身无物。观法无常。块然更有何欲耶。神曰。师必命我为世间事。展我小神功。使巳发心。初发心。未发心。不信心。必信心。五等人。目我神踪。知有佛有神。有能有不能。有自然有非自然者。师曰。无为是无为是。神曰。佛亦使神护法。师宁堕叛佛耶。愿随意垂诲。师不得巳而言曰。东岩寺之障。莽然无树。北岫有之。而背非屏拥。汝能移北树于东岭乎。神曰。巳闻命矣。然昏夜必有喧动。愿师无骇。即作礼而去。师门送而目观之。见仪卫逶迤。如王者之状。其夕果有暴风吼雷。栋宇摇荡。师曰。神言征矣。众可无怖。诘旦和霁。则北岩松栝。尽移东岭。森然行植。师谓其徒曰。毋令外知。人将妖我。曰吾始居寺东岭。吾灭。汝必置吾骸于彼。言讫。若委蜕焉。
嵩山峻极和尚
僧问如何是修善行人。师曰。担枷带锁。曰如何是作恶行人。师曰。修禅入定。曰某甲浅机。请师直指。师曰。汝问我恶。恶不从善。汝问我善。善不从恶。僧良久。师曰。会么。曰不会。师曰。恶人无善念。善人无恶心。所以道善恶如浮云。俱无起灭处。僧于言下大悟。后破灶堕闻举。乃曰。此子会尽诸法无生。
南阳慧忠国师
西天大耳三藏到京。云得他心通。帝命师试验。三藏才见师。便礼拜。立于右边。师问曰。汝得他心通那。对曰。不敢。师曰。汝道老僧即今在甚么处。日和尚是一国之师。何得却去西川看竞渡。良久再问。汝道老僧即今在甚么处。曰和尚是一国之师。何得却在天津桥上。看弄猢狲。师良久复问。汝道老僧只今在甚么处。藏罔测。师叱曰。这野狐精。他心通在甚么处。藏无对。
一日唤侍者。者应诺。如是三召三应。师曰。将谓吾孤负汝。却是汝孤负吾。
南泉到参。师问甚么处来。曰江西来。师曰。还将得马师真来否。曰只这是。师曰。背后底呢。南泉便休。
丹霞来访。值师睡次。乃问侍者耽源云。国师在否。者曰。在即在。只是不见客。霞云。太深远生。者云。莫道上座。佛眼也觑不见。霞云。龙生龙子。凤生凤儿。师睡起。侍者举似师。师打二十棒趁出。丹霞闻云。不谬为南阳国师。
师问紫璘供奉甚处来。云城南来。师云。城南草作何色。云作黄色。师乃问童子城南草作何色。云作黄色。师云。只这童子。亦可帘前赐紫。对御谈玄。
耽源应真禅师
吉州耽源山应真禅师。为国师侍者时。一日国师在法堂中。师入来。国师乃放下一足。师见便出。良久却回。国师曰。适来意作么生。师曰。向阿谁说即得。国师曰。我问你。师曰。甚么处见某甲。师又问百年后。有人问极则事如何。国师曰。幸自可怜生。须要觅个护身符子作么。
国师讳日设斋。有僧问曰。国师还来否。师曰。未具他心。曰又用设斋作么。师曰。不断世谛。
宋太宗皇帝
一日幸相国寺问看经僧曰。是甚么经。曰仁王经。曰既是寡人经。因甚却在卿手里。无对。
幸开宝塔。问僧卿是甚人。曰塔主。曰朕之塔。因甚卿作主。无对。
僧朝。宗问甚处来。曰庐山卧云庵。曰朕闻卧云深处不朝天。因甚到此。无对。
僧入对次。奏曰。陛下还记得么。曰甚处相见来。曰灵山一别。直至如今。曰以何为验。无对。
京寺回禄。藏经毁。僧乞宣赐。召问昔日摩腾不烧。如今为甚却烧。无对。
宗尝梦神人报曰。请陛下发菩提心。因早朝。宣问左右街。菩提心作么生发。无对。
茶陵郁山主
师不曾行脚。因庐山有化士至。论及宗门中事。教看僧问法灯百尺竿头如何进步。灯曰恶。凡三年。一日乘驴度桥。一蹋桥板而堕。忽然大悟。遂有颂云。我有神珠一颗。久被尘劳关锁。今朝尘尽光生。照破山河万朵。因兹更不游方。
楼子和尚
师不知何许人。亦不知其名氏。一日偶经游街市间。于酒楼下整袜带次。闻楼上人唱曲云。你既无心我便休。忽然大悟。因号楼子焉。
福州云顶禅师
有居士问。洞山道有一物上拄天下拄地。未审是甚么物。师曰。担铁枷吃铁棒。曰天地黑。山河走。师曰。阎老殿前添一鬼。北邙山下卧千年。曰快活快活。师曰。也是野狐吞老鼠。
无名老宿
师一夏不为师僧说话。有僧叹曰。我只恁么空过一夏。不敢望和尚说佛法。得闻正因两字也得。老宿闻。乃曰。阇黎莫[言+斯]速。若论正因。一字也无。道了扣齿云。适来无端。不合与么道。邻壁有一老宿闻曰。好一釜羹。被一颗鼠粪污却。
无名婆子
婆子供养一庵主。经二十年。常令一二八女子送饭给侍。一日令女子抱定曰。正恁么时如何。主曰。枯木倚寒岩。三冬无暖气。女子举似婆。婆曰。我二十年只供养得个俗汉。遂遣出。烧却庵。
有一僧参米胡。路逢一婆住庵。僧问婆不有眷属否。曰有。僧曰在么处。日山河大地。若草若木。皆是我眷属。僧曰婆莫作师姑来否。曰汝见我是甚么。僧曰俗人。婆曰汝不可是僧。僧曰婆莫混滥佛法好。婆曰我不混滥佛法。僧曰汝恁么。岂不是混滥佛法。婆曰你是男子。我是女人。岂曾混滥。
处州法海立禅师
师因徽宗革本寺作神霄宫。师升座谓众曰。都缘未彻。所以说是说非。盖为不真。使乃分彼分此。我身尚且不有。身外乌足道哉。正眼观来。一场笑具。今则圣君垂旨。更僧寺作神霄。佛头添个冠儿。算来有何不可。山僧今日。不免横担拄杖。高挂钵囊。向无缝塔中安身立命。于无根树下啸月吟风。一任乘云仙客。来此咒水书符。叩牙作法。他年成道。白日上升。堪报不报之恩。以助无为之化。只恐不是玉是玉也大奇。然虽如是。且道山僧转身一句作么生道。还委悉么。掷下拂子。竟尔趋寂。郡守具奏。诏仍改寺。额曰真身。
欧阳文忠公
公昔官洛中。一日游嵩山。却去仆吏。放意而往。至一山寺。入门。修竹满轩。霜清鸟啼。风物鲜明。文忠休于殿陛。旁有老僧阅经自若。与语。不甚顾答。文异之。问曰。道人住山久否。对曰。甚久也。又问诵何经。对曰。法华经。文忠曰。古之高僧。临生死之际。类皆谈笑脱去。何道致之耶。对曰。定慧力耳。又问今乃寂寥无有何哉。老僧笑曰。古之人念念在定慧。临终安得乱。今之人念念在散乱。临终安得定。文忠大喜。不自知膝之屈也。
无名僧
盐官会下有一主事僧。忽见一鬼使来追。僧告曰。某甲身为主事。未暇修行。乞容七日得否。使曰。待为白王。若许即七日后来。不然须臾便至。言讫不见。至七日后。觅其僧了不可得。后有人举问一僧。若被觅著时。如何抵拟他。
又无名僧
僧在经堂内不看经。每日打坐。藏主曰何不看经。僧曰某甲不识字。藏主曰何不问人。僧近前叉手鞠躬曰。这个是甚么字。藏主无对。
僧入冥见地藏菩萨。地藏问你平生修何业。僧曰。念法华经。曰止止不须说。我法妙难思。为是说是不说。僧无对。
无名古德
师一日不赴堂。侍者请赴堂。德曰。我今日在庄上吃油粢饱也。侍者曰。和尚不曾出入。德曰。汝去问庄主。者方出门。忽见庄主来。谢和尚到庄。
天竺证悟法师
师依白莲仙法师。尝患学者囿于名相。至以天台为文字之学。南宗鄙之。乃谒护国此庵元禅师。夜语次。师举东披宿东林偈。且曰也不易到此田地。元曰尚未见路径。何言到耶。曰只如他道溪声便是广长舌。出色岂非清净身。若不到此田地。如何有这个息。元曰。是门外汉耳。曰和尚不吝。可为说破。元曰却只从这里猛著精彩觑捕看。若觑捕得他破。则亦知本命元辰落著处。师通夕不寐。及晓钟鸣。去其秘畜。以前偈别曰。东坡居士太饶舌。声色关中欲透身。溪若是声山是色。无山无水好愁人。特以告元。元曰向汝道是门外汉。师礼谢。未几有化马祖殿瓦者。求语发扬。师书曰。寄语江西老古锥。从教日炙与风吹。儿孙不是无料理。要见冰消瓦解时。此庵见之笑曰。须是这阇黎始得。
净居尼尼玄机
师常习定于大日山石窟中。一日忽念曰。法性湛然。本无去住。厌喧趋寂。岂为达耶。乃往参雪峰。雪峰问甚处来。曰大日山来。雪峰曰日出也未。师曰若出。则镕却雪峰。雪峰曰汝名甚么。师曰玄机。雪峰曰日织多少。师曰寸丝不挂。遂礼拜退。才行三五步。雪峰召曰。袈裟角拖地也。师回首。雪峰曰。大好寸丝不挂。
卖盐翁
有一僧去覆船。路逢一卖盐翁。僧问覆船路向甚么处去。翁良久。僧再问。翁曰。你患聋那。僧曰。你向我道甚么。翁曰。向你道覆船路。僧曰。翁莫会禅么。翁曰。莫道会禅。佛法也会尽。僧曰。你试说看。翁挑起盐篮。僧曰难。翁曰。你唤这个作甚么。僧曰盐。翁曰。有甚么交涉。僧曰。你唤作甚么。曰不可更向你道是盐。
僧文通慧
师河南开封白云寺僧也。其师令掌盥盆。偶有市鲜者。濯于盆。文恚击之遽陨。因潜奔华州总持寺。久之为长老。盖二十年余矣。一日忽语其徒曰。二十年前一段公案。今日当了。众问故。曰日什当自知之。遂趺坐以俟。时张浚统兵至关中。一卒持弓矢至法堂。瞪目视文。将射之。文笑曰。老僧相待久矣。卒曰。素未相面。今见而恚心不可遏。即欲相戕。何耶。文语以昔故。卒遽说偈曰。冤冤相报何时了。劫劫相缠岂偶然。不若与师俱解释。如今立地往西天。视之。巳立化矣。文即索笔书偈曰。三十三年飘荡。做了几番模样。谁知今日相逢。却是在前变障。书毕。泊然而化。
百丈怀海禅师
马祖升座。众才集。师出卷却席。祖便下座。师随至方丈。祖曰。我适来未曾说话。汝为甚便卷却席。师曰。昨日被和尚扭得鼻头痛。祖曰。汝昨日向甚处留心。师曰。鼻头今日又不痛也。祖曰。汝深明昨日事。师作礼而退。
师再参。侍立次。祖目视绳床角拂子。师曰。即此用。离此用。祖曰。汝向后开两片皮将何为人。师取拂子竖起。祖曰。即此用离此用。师挂拂子于旧处。祖振威一喝。师直得三日耳聋。未几大雄山。以所处岩峦唆极。故号百丈。四方学者麇至。一日谓众曰。佛法不是小事。老僧昔被马大师一喝。直得三日耳聋。黄檗闻举不觉吐吞。师曰。子巳后莫承嗣马祖去么。檗曰不然。今日因和尚举。得见马祖大机之之用。然且不识马祖。若嗣马祖。巳后丧我儿孙。师曰。如是如是。见与师齐。减师半德。见过于师。方堪传授。子甚有超师之见。檗便礼拜。
住后。马师寄三瓮酱至。师集众上堂。开书了。拈拄杖指瓮曰。道得即不打破。道不得即打破。众无语。师打破归方丈。
沩山五峰云岩侍立次。师问沩山。并却咽喉唇吻作么生道。山曰。却请和尚道。师曰。不辞向汝道。恐巳后丧汝儿孙。又问五峰。峰曰。和尚也须并却。师曰。无人处斫额望汝。又问云岩。岩曰。和尚有也未。师曰。丧我儿孙。
师每上堂。有一老人随众听法。一日众退。唯老人不去。师问汝是何人。老人曰。某非人也。于过去迦叶佛时。曾住此山。因学人问大修行人还落因果也无。某对云不落因果。遂五百生堕野狐身。今请和尚代一转语。贵脱野狐身。师曰汝问。老人曰。大修行人还落因果也无。师曰。不昧因果。老人于言下大悟。作礼曰。某巳脱野狐身。住在山后。敢乞依亡僧津送。师食后领众至山后岩下。以杖挑出一死野狐。乃依法火葬。师至晚上堂。举前因绿。黄檗便问古人错祗对一转语。堕五百生野狐身。转转不错。合作个甚么。师曰。近前来向汝道。檗近前打师一掌。师笑曰。将谓胡须赤。更有赤须胡。时沩山在会下作典座。司马头陀举野狐话。问典座作么生。座撼门扇三下。司马曰。太粗生。座曰。佛法不是这个道理。
普请钁地次。忽有一僧闻鼓鸣。举钁头大笑便归。师曰俊哉。此是观音入理之门。师归院。唤其僧问。适来见其么道理便恁么。曰适来肚饥。闻鼓声归吃饭。师乃笑。
僧问西堂。有问有答即且置。无问无答时如何。堂曰。怕烂却那。师闻举乃曰。从来疑这个老兄。曰请和尚道。师曰。一人合相不可得。
云岩问每日区区为阿谁。师曰。有一人要。岩曰。因甚么不教伊自作。师曰。他无家活。
赵州参。师问近离甚处。曰南泉。师曰。南泉近日有何言句。曰未得之人直须悄然。师曰。悄然一句且置。茫然一句作么生道。州进前三步。师便喝。州作缩身势。师曰。大好悄然。州便出去。
师有时说法竟。大众下堂。乃召之。大众回首。师曰。是甚么。
上堂。灵光独耀。迥脱根尘。体露真常。不拘文字。心性无染。本自圆成。但离妄缘。即如如佛。
南泉普愿禅师
南泉山下有一庵主。人谓曰。近日南泉和尚出世。何不去礼见。主曰。非但南泉出世。直饶千佛出兴。我亦不去。师闻。乃令赵州去勘。州去便设拜。主不顾。州从东过西。又从西过东。主亦不顾。州曰。草贼大败。遂拽下帘子便归。举似师。师曰。我从来疑著这汉。次日。师与沙弥携茶一瓶盏三只。到庵。掷向地上。乃曰昨日底昨日底。主曰。昨日底是甚么。师于沙弥背上拍一下曰。赚我来赚我来。拂袖便回。
赵州问。道非物外。物外非道。如何是物外道。师便打。州捉住棒云。巳后莫错打人。师曰。龙蛇易辨。衲子难瞒。
师参百丈涅槃和尚。丈问从上诸圣还有不为人说底法么。师曰有。丈曰。作么生是不为人说底法。师曰。不是心。不是佛。不是物。丈曰。说了也。师曰。某甲只恁么。和尚作么生。丈曰。我又不是大善知识。争知有说不说。师曰。某甲不会。丈曰。我忒煞为你说了也。
师同鲁祖杉山归宗吃茶次。鲁祖提起茶盏云。世界未成时。便有这个。师云。今人只识这个。未识世界。宗云是。师云。师兄莫同此见么。宗却拈起盏云。向世界未成时道得么。师作掌势。宗以面作承掌势。
麻谷持锡到章敬。绕禅床三匝振锡一下。卓然而立。敬云是是。谷又到师处。亦绕禅床三匝振锡一下。卓然而立。师云。不是不是。谷云。章敬道是。和尚为甚么道不是。师云。章敬即是。是汝不是。此是风力所转。终成败坏。
盐官谓众曰。虚空为鼓。须弥为椎。甚么人打得。众无对。有僧举似师。师云。王老师不打这破鼓笛。
师与归宗麻谷。同去参礼南阳国师。师于路上画一圆相。曰道得即去。宗便于圆相中坐。谷便作女人拜。师曰。恁么则不去也。宗曰。是什么心行。师乃相唤便回。更不去礼国师。
有一座主辞师。师问甚么处去。对曰山下去。师曰。第一不得谤王老师。对曰争敢谤和尚。师乃喷嚏曰多少。主便出去。
师一日掩方丈门。将灰围却门外。曰若有人道得即开。或有祗对。多未惬师意。赵州曰苍天。师便开门。
陆大夫问。弟子家中有一片石。或时坐。或时卧。如今拟镌作佛得否。师曰得。陆曰。莫不得否。师曰不得。
问父母未生时。鼻孔在甚么处。师曰。父母巳生了。鼻孔在甚么处。
师问神山何处来。神山云。打罗来。师曰。手打脚打。山无语。师曰。你问我。我与你道。山如问。师曰。分明记取。巳后遇明眼人举似他。
师问座主讲甚么经。座主云。弥勒下生经。师云。弥勒几时下生。主云。现在天宫未来。师云。天上无弥勒。地下无弥勒。
师住庵时。有一僧到庵。师向伊道我上山去作务。待斋时作饭自吃了。送一分上来。少时其僧作饭自吃了。却一时打破家事。就床卧。师待不见来。便归庵。见僧卧。师亦就伊边卧。僧便起去。师住后曰。我往前住庵时。有个灵利道者。直至如今不见。
师因东西两堂争猫儿。师遇之。白众曰。道得即救取猫儿。道不得即斩却也。众无对。师便斩之。赵州自外归。师举前语示之。州脱履安头上而出。师曰。子若在。即救得猫儿也。
师曰。我十八上便解作活计。
师示众云。江西马祖说即心即佛。王老师不恁么道。不是心不是佛不是物。恁么道。有过么。赵州礼拜而出。时有一僧随问赵州曰。上座礼拜便出意作么生。州曰。汝却问取和尚。僧乃问适来谂上座意作么生。师曰。他却领得老僧意旨。
师云。心如枯木。始有少许相应。
师云。文殊普贤昨夜三更相打。每人与二十棒趁出院了也。
上堂。王老师卖身去也。还有人买么。一僧出曰。某甲买。师曰。不作贵不作贱。汝作么生买。僧无对。
师至庄所。庄主预备迎奉。师曰。老僧居常出入。不与人知。何得排办如此。庄主日。昨夜土地报道和尚今日来。师曰。王老师修行无力。被鬼神觑见。侍者便问和尚既是善知识。为甚么被鬼神觑见。师曰。土地前更下一分饭。
盐官齐安国师
有讲僧来参。师问座主蕴何事业。对曰。讲华严经。师曰。有几种法界。曰广说则重重无尽。略说有四种。师竖起拂子曰。这个是第几种法界。主沉吟。师曰。思而知。虑而解。是鬼家活计。日下孤灯。果然失照。
师一日唤侍者曰。将犀牛扇子来。者曰。破也。师曰。扇子既破。还我犀牛儿来。者无对。
归宗智常禅师
上堂。从上古德。不是无知解。他高尚之士。不同常流。今时不能自成自立。虚度时光。诸子莫错用心。无人替汝。亦无汝用心处。莫就他觅。从前只是依他解。发言皆滞。光不透脱。只为目前有物。
问如何是玄旨。师曰。无人能会。曰向者如何。师曰。有向即乖。曰不向者如何。师曰。谁求玄旨。又曰去。无汝用心处。曰岂无方便门令学人得入。师曰。观音妙智力。能救世间苦。曰如何是观音妙智力。师敲鼎盖三下曰。子还闻否。曰闻。师曰。我何不闻。僧无语。师以棒趁下。
大愚一日辞师。师问甚处去。愚曰。诸方学五味禅去。师曰。诸方有五味禅。我这里只有一味禅。愚便问如何是一味禅。师便打。愚忽然大悟云嗄。我会也。师云道道。愚拟开口。师又打趁出。愚后到黄檗举前话。檗上堂曰。马大师出八十四员善知识。问著个个屙漉漉地。只有归宗较些子。
师入园取菜次。乃画圆相围却一株。语众曰。辄不得动著这个。众不敢动。少顷师复来。见菜犹在。便以棒趁众僧曰。这一队汉。无一个有智慧底。
剌史李渤。问教中所言须弥纳芥子。渤即不疑。芥子纳须弥。莫是妄谈否。师曰。人传使君读万卷书籍。还是否。曰然。师曰。摩顶至踵如椰子大。万卷书向何处著。李俯首。李异日又问。一大藏教。明得个甚么边事。师举拳示之。曰还会么。曰不会。师曰。这个措大。拳头也不识。曰请师指示。师曰。遇人则涂中授与。不遇即世谛流布。
大梅法常禅师
初参大寂。问如何是佛。寂曰。即心是佛。师即大悟。遂之四明梅子真旧隐。缚茆燕处。寂闻师住山。乃令僧问。和尚见马大师得个甚么便住此山。师曰。大师向我道即心是佛。我便向这里住。僧曰。大师近日佛法又别。师曰。作么生。曰又道非心非佛。师曰。这老汉惑乱人未有了日。任他非心非佛。我只管即心即佛。其僧回举似寂。寂曰。梅子熟也。
庞居士欲验师。特相访。才见便问久向大梅。未审梅子熟也未。师曰熟也。你向甚么处下口。士曰。百杂碎。师伸手曰。还我核子来。士无语。
僧问如何是佛法大意。师曰。蒲花柳絮。竹针麻线。
夹山与定山同行言话次。定山曰。生死中无佛即无生死。夹山曰。生死中有佛即不迷生死。互相不肯。同上山见师。夹山便举问。未审二人见处。那个较亲。师曰。一亲一疏。夹山复问那个亲。师曰。且去明日来。夹山明日再上问。师曰。亲者不问。问者不亲。
大梅山旁有石库。相传神仙置药之所。一夕师梦神人告之曰。君非凡夫。石库中有圣书。受之者为地下主。不然亦为帝王。师于梦中答曰。昔僧稠不顾仙经。其卷自亡。吾以涅槃为乐。厥寿何啻与天偕老耶。神曰。此地灵府。俗人居此。立致变怪。师曰。吾寓迹梅尉之乡耳。非久据也。
忽一日谓其徒曰。来莫可抑。往莫可追。从容间闻鼯鼠声。乃曰。即此物。非他物。汝等诸人善自护持。吾今逝矣。言讫示灭。
鲁祖宝云禅师
师寻常见僧来便面壁。南泉闻乃云。我寻常向僧道。佛未出世时会取。尚不得一个半个。他习么驴年去。
师因僧问如何是不言言。师曰。汝口在甚么处。曰无口。师曰。将甚么吃饭。僧无对。
泐潭常兴和尚
南泉至。见师面壁。泉乃拊师背。师问汝是阿谁。曰普愿。师曰如何。日也寻常。师曰。汝何多事。
泐潭法会禅师
师问马祖如何是祖师西来意。祖曰。低声。近前来向汝道。师便近前。祖打一掴曰。六耳不同谋。且去。来日来。师至来日独入法堂曰。请和尚道。祖曰。且去。待老汉上堂出来问。与汝证明。师忽有省。遂曰。谢大众证明。乃绕法堂一匝便去。
五泄山灵默禅师
师初谒马祖。次谒石头。便问一言相契即住。不契即去。石头据坐。师便行。头随后召曰阇黎。师回道。头曰。从生至死。只是这个。回头转脑作么。师言下大悟。乃拗折拄杖而栖止焉。
幽州宝积禅师
师因于市肆行。见一客人买猪肉。语屠家曰。精底割一斤来。屠家放下刀叉手曰。长史。那个不是精底。师于此有省。
僧问如何是道。师便咄。僧曰。学人未晓。师曰去。
上堂。心若无事。万法不生。意绝玄机。纤尘何立。道本无体。因体而立名。道本无名。因名而得号。若言即心即佛。今时未入玄微。若言非心非佛。犹是指踪极则。向上一路。千圣不传。学者劳形。如猿捉影。
麻谷宝彻禅师
师侍马祖行次。问如何是大涅槃。祖曰急。师曰。急个甚么。祖曰。看水。
师同南泉归宗谒径山。路逢一婆。乃问径山路向甚处去。婆曰。蓦直去。师曰。前头水深过得否。婆曰。不湿脚。师又问上岸稻得与么好。下岸稻得与么怯。婆曰。总被螃蟹吃却也。师曰。禾好香。婆曰。没气息。师又问婆在甚处住。婆曰。只在这里。三人至店。婆煎茶一瓶携盏三只。至谓曰。和尚有神通者即吃茶。三人相顾间。婆曰。看老朽自逞神通去也。于是拈盏倾茶便行。
东寺如会禅师
仰山参。师问汝是甚处人。仰曰。广南人。师曰。我闻广南有镇海明珠是否。仰曰是。师曰。此珠如何。仰曰。黑月即隐。白月即现。师曰。还将得来也无。仰曰。将得来。师曰。何不呈似老僧。仰叉手近前曰。昨到沩山。亦被索此珠。直得无言可对。无理可伸。师曰。真狮子儿。善能哮吼。仰礼拜了。却入客位。具威仪再上人事。师才见乃曰。巳相见了也。仰曰。恁么相见。莫不当否。师归方丈闭却门。仰归举似沩山。沩曰。寂子是甚么心行。仰曰。若不恁么。争识得他。
相国崔公群出为湖南观察使。见师问曰。师以何得。师曰见性得。师方病眼。公讥曰。既云见性。其奈眼何。师曰。见性非眼。眼病何害。公稽首谢之。
公见鸟雀于佛头上放粪。乃问鸟雀还有佛性也无。师曰有。公曰。为甚么向佛头上放粪。师曰是。伊为甚么不向鹞子头上放。
西堂智藏禅师
师与百丈南泉同入大寂之室。李尚书尝问僧。马大师有甚么言教。僧曰。大师或说即心即佛。或说非心非佛。李曰。总过这边。李却问师。马大师有甚么言教。师呼李翱。李应诺。师曰。鼓角动也。
僧问有问有答。宾主历然。无问无答时如何。师曰。怕烂却那。
有一俗士问。有天堂地狱否。师曰有。曰有佛法僧宝否。师曰有。更有多问。尽答言有。曰和尚恁么道。莫错否。师曰。汝曾见尊宿来耶。曰某甲曾参径山和尚来。师曰。径山向汝作么生道。曰他道一切总无。师曰。汝有妻否。曰有。师曰。径山和尚有妻否。曰无。师曰。径山和尚道无即得。俗士礼谢而去。
大珠慧海禅师
道光座主问曰。禅师用何心修道。师曰。老僧无心可用。无道可修。曰既无心可用无道可修。云何每日聚众。劝人学禅修道。师曰。老僧尚无卓锥之地。甚么处聚众来。老僧尚无舌。何曾劝人来。曰禅师对面妄语。师曰。老僧尚无舌劝人。焉解妄语。曰某甲却不会禅师语论也。师曰。老僧自亦不会。
维摩座主问。经云诸菩萨各入不二法门。维摩默然是究竟否。师曰。未是究竟。圣意若尽。第三卷更说何事。座主良久曰。请禅师为说未究竟之意。师曰。如经第一卷是引众。呵十大弟子住心。第二诸菩萨各说入不二法门。以言显于无言。文殊以无言显于无言。维摩不以言不以无言。故默然。收前言语故。第三卷从默然起说。又显神通作用。座主会么。曰奇怪如是。师曰。亦未如是。曰何故未是。师曰。且破人执情。作如此说。若据经意。只说色心空寂。令见本性。教舍伪行入真行。莫向言语纸墨上讨意度。但会净名两字便得。净者本体也。名者迹用也。从本体起迹用。从迹用归本体。体用不二。本迹非殊。所以古人道本迹虽殊。不思议一也。一亦非一。若识净名两字假号。更说甚么究竟与不究竟。无前无后。非本非末。非净非名。只示众生本性不思议解脱。若不见性人。终身不见此理。
华严座主问。禅师信无情是佛否。师曰。不信。若无情是佛者。活人应不如死人。死驴死狗。亦应胜于活人。经云。佛身者。即法身也。从戒定慧生。从三明六通生。从一切善法生。若说无情是佛。大德如今便死。应作佛去。曰如何得作佛。师曰。是心是佛。是心作佛。曰众生入地狱。佛性入否。师曰。如今正作恶时。更有善否。曰无。师曰。众生入地狱。佛性亦如是。
三藏法师问。真如有变易否。师曰。有变易。藏曰。禅师错也。师却问三藏有真如否。曰有。师曰。若无变易。决定是凡僧也。岂不闻善知识者。能回三毒为三聚净戒。回六识为六神通。回烦恼作菩提。回无明为大智。真如若无变易。三藏真是自然外道也。藏曰。若尔者。真如即有变易也。师曰。若执真如有变易。亦是外道。曰禅师适来说真如有变易。如今又道不变易。如何即是的当。师曰。若了了见性者。如摩尼珠现色。说变亦得。说不变亦得。若不见性人。闻说真如变易。便作变易解会。说不变易。便作不变易解会。藏曰。固知南宗实不可测。
问三教同异。师曰。大量者用之即同。小机者执之即异。总从一性上起用。机见差别成三。迷悟由人。不在教之同异也。
源律师问和尚修道还用功否。师曰用功。曰如何用功。师曰。饥来吃饭。困来即眠。曰一切人总如是同师用功否。师曰不同。曰何故不同。师曰。他吃饭时不肯吃饭。百种须索。睡时不肯睡。千般计较。所以不同也。律师杜口。
杉山智坚禅师
师初与归宗南泉行脚时。路达一虎。各从虎边过了。泉问归宗。适来见虎似个甚么。宗曰。似个猫儿。宗却问师。师曰。似个狗子。又问南泉。泉曰。我见是个大虫。
师吃饭次。南泉收生饭。乃曰生呢。师曰无生。泉曰。无生犹是末。泉行数步。师召曰长老。泉回头曰作么。师曰。莫道是末。
普请择蕨次。南泉拈起一茎曰。这个大好供养。师曰。非但这个。百味珍羞。他亦不顾。泉曰。虽然如是。个个须尝过始得。
石巩慧藏禅师
师本以弋猎为务。恶见沙门。因逐鹿从马祖庵前过。祖乃逆之。师遂问还见鹿过否。祖曰。汝是何人。曰猎者。祖曰。汝解射否。曰解射。祖曰。汝一箭射几个。曰一箭射一个。祖曰。汝不解射。曰和尚解射否。祖曰。解射。曰一箭射几个。祖曰。一箭射一群。曰彼此生命。何用射他一群。祖曰。汝既知如是。何不自射。曰若教某甲自射。直是无下手处。祖曰。这汉旷劫无明烦恼。今日顿息。师掷下弓。投祖出家。
一日在厨作务次。祖问作甚么。曰牧牛。祖曰。作么生牧。曰一回入草去。蓦鼻拽将回。祖曰。子真牧牛。师便休。师住后常以弓箭接机。
南源道明禅师
洞山参。方上法堂。师曰。巳相见了也。山便去。明日却上问曰。昨日巳蒙和尚慈悲。不知甚么处是与某甲巳相见处。师云。心心无间断。流入于性海。山曰。几合放过。
中邑洪恩禅师
仰山问如何得见佛性义。师曰。我与汝说个譬喻。如一室有六窗。内有一猕猴。外有猕猴从东边唤猩猩。猩猩即应。如是六窗。俱唤俱应。仰山礼谢起曰。适蒙和尚譬喻。无不了知。更有一事。只如内猕猴睡著。外猕猴欲与相见又且如何。师下绳床执仰山手作舞曰。猩猩。与汝相见了。譬如蟭螟虫。在蚊子眼睫上作窠。向十字街头叫云。土旷人稀。相逢者少。
三角总印禅师
师示众曰。凡说法须用应时应节。时有僧问曰。四黄四赤时如何。师曰。三月杖头挑。曰为甚么满肚皮贮气。师曰。争奈一条绳何。曰如何得出气去。师曰。直待皮穿。
僧问如何是三宝。师曰。禾麦豆。曰学人不会。师曰。大众欣然奉持。
汾州无业禅师
师谒马祖。祖睹状貌奇伟。语音如钟。乃曰。巍巍堂堂。其中无佛。师礼跪而问曰。三乘文学。粗穷其旨。常闻禅门即心是佛。实未能了。祖曰。只未了底心即是。更无别物。师曰。如何是祖师西来密传心印。祖曰。大德正闹在。且去别时来。师才出。祖召曰大德。师回首。祖曰。是甚么。师便领悟。乃礼拜。祖曰。这钝汉礼拜作么。
师既住后。凡学者致问。多答之曰莫妄想。
师曰。诸佛不曾出世。亦无一法与人。但随病施方。遂有十二分教。如将蜜果换苦葫芦。淘汝诸人业根。
又云。他古德道人得意之后。茅茨石室。向折脚铛中煮饭吃。过三二十年。名利不干怀。财宝不为念。大忘人世。隐迹岩丛。君王命而不来。诸侯请而不赴。岂同我辈贪名爱利。汨没世涂。如短贩人。
芙蓉太毓禅师
师因行食到庞居士前。居士拟接。师乃缩手曰。生心受施。净名早诃。去此一机。居士还甘否。居士曰。当时善现岂不作家。师曰。非关他事。居士曰。食到口边。被他夺却。师乃下食。居士曰。不消一句。
居士又问马大师著实为人处。还分付吾师否。师曰。某甲尚未见他。作么生知他著实处。居士曰。只此见知也无讨处。师曰。居士也不得一向言说。居士曰。一向言说。师又失宗。若作两向三向。师还开得口否。师曰。直是开口不得。可谓实也。居士抚掌而出。
利山和尚
僧问众色归空。空归何所。师曰。舌头不出口。曰为甚么不出口。师曰。内外一如故。
松山和尚
师同庞居士吃茶。士举橐子曰。人人尽有分。为甚么道不得。师曰。只为人人尽有。所以道不得。士曰。阿兄为甚么却道得。师曰。不可无言也。士曰。灼然灼然。师便吃茶。士曰。阿兄吃茶。为甚么不揖客。师曰谁。士曰庞公。师曰。何须更揖。后丹霞闻。乃曰。若不是松山。几被个老翁惑乱一上。士闻之。乃令人传语霞曰。何不会取未举橐子时。
紫玉山道通禅师
于□相公问。如何是黑风吹其船舫。漂堕罗刹鬼国。师曰。于□客作汉。问恁么事作么。于公失色。师乃指曰。这个便是漂堕罗刹鬼国。公又问如何是佛。师唤相公。公应诺。师曰。更莫别求。药山闻曰。噫。可惜于家汉。生理向紫玉山中。公闻乃谒见药山。山问曰。闻相公在紫玉山中大作佛事。是否。公曰不敢。乃曰。承闻有语相救。今特来。山曰。有疑但问。公曰。如何是佛。山召于□。公应诺。山曰。是甚么。公于此有省。
五台隐峰禅师
师问石头如何得合道去。头曰。我亦不合道。师曰。毕竟如何。头曰。汝被这个碍得多少时耶。
石头铲草次。师在左侧叉手而立。头飞铲子向师前铲一株草。师曰。和尚只铲得这个。不铲得那个。头提起铲子。师接得便作铲草势。头曰。汝只铲得那个。不解铲得这个。师无对。
师推车次。马祖展脚在路上坐。师曰。请师收足。祖曰。巳展不缩。师曰。巳进不退。乃推车碾损祖脚。祖归法堂。执斧子曰。适来碾损老僧脚底出来。师便出。于祖前引颈。祖笑置斧。
到南泉。值众参次。泉指净瓶曰。铜瓶是境。瓶中有水。不得动著境。与老僧将水来。师拈起净瓶向泉面前泻。泉便休。
到沩山。便入堂。于上板头解放衣钵。沩闻师叔到。先具威仪下堂内相看。师见来。便作卧势。沩便归方丈。师乃发去。少间沩山问侍者。师叔在否。曰巳去。沩曰。去时有甚么语。曰无语。沩曰。莫道无语。其声如雷。
师在襄州破威仪堂。只著衬衣。于砧椎边拈椎云。道得即不打。于时大众默然。师便打一下。
南岳西园昙藏禅师
师一日自烧浴次。僧问何不使沙弥。师抚掌三下。
东厨有一大蟒长数丈。张口呀气。毒焰炽然。侍者请避之。师曰。死可逃乎。彼以毒来。我以慈受。毒无实性。激发则强。慈苟无绿。冤亲一揆。言讫。其蟒按首徐行。条然不见。
磁州马头峰神藏禅师
上堂。知而无知。不是无知而说无知。便下座。
乌臼和尚
玄绍二上座参。师乃问二禅客发足甚么处。玄曰江西。师便打。玄曰。久知和尚有此机要。师曰。汝既不会。后面个师僧祇对看。绍拟近前。师便打曰。信知同坑无异土。参堂去。
问僧近离甚处。曰定州。师曰。定州法道何似这里。曰不别。师曰。若不别。更转彼中去。便打。僧曰。棒头有眼。不得草草打人。师曰。今日打著一个也。又打三下。僧便出去。师曰。屈棒元来有人吃在。曰争奈杓柄在和尚手里。师曰。汝若要。山僧回与汝。僧近前夺棒打师三下。师曰。屈棒屈棒。曰有人吃在。师曰。草草打著个汉。僧礼拜。师曰。却与么去也。僧大笑而出。师曰。消得恁么。消得恁么。
古寺和尚
丹霞来参经宿。明旦粥熟。行者只盛一钵与师。又盛一碗自吃。殊不顾丹霞。丹霞亦自盛粥吃。行者曰。五更侵早起。更有夜行人。丹霞问师。何不教训行者。得恁么无礼。师曰。净地上不要点污人家男女。丹霞曰。几不问过这老汉。
石臼和尚
师初参马祖。祖问甚么处来。师曰。乌臼来。祖曰。乌臼近日有何言句。师曰。几人于此茫然。祖曰。茫然且置。悄然一句作么生。师乃近前三步。祖曰。我有七棒寄打乌臼。你还甘否。师曰。和尚先吃。某甲后甘。
本溪和尚
师因庞居士问。丹霞打侍者意在何所。师曰。大老翁见人长短在。居士曰。为我与师同参。方敢借问。师曰。若恁么从头举来。共你商量。居士曰。大老翁不可共你说人是非。师曰。念翁年老。居士曰。罪过罪过。
石林和尚
师见庞居士来。乃竖起拂子曰。不落丹霞机。试道一句子。居士夺却拂子。却自竖起拳。师曰。正是丹霞机。居士曰。与我不落看。师曰。丹霞患哑。庞公患聋。居士曰。恰是。师无语。居士曰。向道偶尔。又一日问居士。某甲有个借问。居士莫惜言语。居士曰。便请举来。师曰。元来惜言语。居士曰。这个问讯。不觉落他便宜。师乃掩耳曰。作家作家。
镇州金牛和尚
师每自做饭供养众僧。至斋时。舁饭桶到堂前作舞。呵呵大笑曰。菩萨子。吃饭来。
百灵和尚
师一日与庞居士路次相逢。问曰。南岳得力句。还曾举向人也无。士曰。曾举来。师曰。举向甚么人。士以手自指曰庞公。师曰。直是妙德空生。也赞叹不及。士却问阿师得力句。是谁得知。师戴笠子便行。士曰善为道路。师更不回首。
则川和尚
师摘茶次。庞蕴曰。法界不容身。师还见我否。师曰。不是老师。洎答公话。士曰。有问有答。盖是寻常。师乃摘茶不听。士曰。莫怪适来容易借问。师亦不顾。士喝曰。这无礼仪老汉。待我一一举向明眼人。师乃抛却茶篮。便归方丈。
一日在方丈内坐。士来见。乃曰。只知端居丈室。不觉僧到参时。师垂下一足。士便出。行三两步却回。师乃收足。士曰。可谓自由自在。师曰。我是主。士曰。阿师只知有主。不知有客。师唤侍者点茶。士作舞而出。
忻州打地和尚
师自江西领旨。常晦其名。凡学者致问。唯以棒打地示之。时谓之打地和尚。一日被僧藏却棒。然后致问。师但张其口。僧问门人曰。只如和尚。每日有人问。便打地。意旨如何。门人即于灶内取柴一片。掷置釜中。
江西椑树和尚
师卧次。道吾近前牵被覆之。师曰作么。吾曰盖覆。师曰。卧底是。坐底是。吾曰。不在这两处。师曰。争奈盖覆何。吾曰。莫乱道。
道吾一日从外归。师问甚么处去来。道吾曰。亲近来。师曰。用簸这两片皮作么。道吾曰借。师曰。他有从汝借。无作么生。道吾曰。只为有所以借。
净杯和尚
凌行婆来礼拜。师与坐吃茶。婆乃问尽力道不得底句。分付阿谁。师曰。浮杯无剩语。婆曰。未到浮杯。不妨疑著。师曰。别有长处。不妨拈出。婆敛手哭曰。苍天中更添冤苦。师无语。婆曰。语不知偏正。理不识倒邪。为人即祸生。后有僧举似南泉。泉曰。苦哉浮杯。被这老婆摧折一上。婆后闻。笑曰。王老师犹少机关在。澄一禅客逢见行婆。便问怎生是南泉犹少机关在。婆乃哭曰。可悲可痛。一罔措。婆曰。会么。一合掌而立。婆曰。伎死禅和。如麻似粟。一举似赵州。州曰。我若见这臭老婆。问教口哑。一曰。未审和尚怎生问他。州便打。一曰。为甚么却打某甲。州曰。似这伎死汉不打。更待几时。连打数棒。婆闻却曰。赵州合吃婆手里棒。后僧举似赵州。州哭曰。可悲可痛。婆闻此语。合掌叹曰。赵州眼光烁破四天下。州令僧问如何是赵州眼。婆乃竖起拳头。僧回举似赵州。州作偈曰。当机觌面提。觌面当机疾。报汝凌行婆。哭声何得失。婆以偈答曰。哭声师巳晓。巳晓复谁知。当时摩竭国。几丧目前机。
潭州龙山和尚
洞山与密师伯行脚。见溪流菜叶。洞曰。深山无人。因何有菜随流。莫有道人居否。乃相与拨草。溪行五七里间。忽见师羸形异貌。放下行李问讯。师曰。此山无路。阇黎从何处来。洞曰。无路且置。和尚从何而入。师曰。我不从云水来。洞曰。和尚住此山多少时耶。师曰。春秋不涉。洞曰。和尚先住。此山先住。师曰不知。洞曰。为甚么不知。师曰。我不从人天来。洞曰。和尚得何道理。便住此山。师曰。我见两个泥牛斗入海。直至于今绝消息。洞山始具威仪礼拜。便问如何是主中宾。师曰。青山覆白云。曰如何是宾中主。师曰。长年不出户。曰宾主相去几何。师曰。长江水上波。曰宾主相见。有何言说。师曰。清风拂白月。洞山辞退。师乃述偈曰。三间茅屋从来住。一道神光万境闲。莫把是非来辨我。浮生穿凿不相关。又曰。一池荷叶衣无数。满地松花食有余。刚被世人知住处。又移茅屋入深居。因烧庵。不知所如。故人亦称隐山和尚。
襄州庞蕴居士
唐贞元初。谒石头。乃问不与万法为侣者是甚么人。头以手掩其口。豁然有省。后与丹霞为友。一日石头问曰。见老僧以来。日用事作么生。士曰。若问日用事。即无开口处。乃呈偈曰。日用事无别。惟吾自偶谐。头头非取舍。处处没张乖。朱紫谁为号。邱山绝点埃。神通并妙用。运水及搬柴。头然之。曰子以缁耶素耶。士曰。愿从所慕。遂不剃染。后参马祖。问曰。不与万法为侣者是甚么人。祖曰。待汝一口吸尽西江水即向汝道。士于言下顿领玄旨。
士见丹霞。霞作走势。士曰。犹是抛身势。作么生是颦呻势。霞便坐。士以拄杖划地作七字。霞于下划个一字。士曰。因七见一。见一忘七。霞便起去。士曰。更坐少时。犹有第二句在。霞曰。向这里著语得么。士遂哭出去。
士悟后。以舟尽载珍橐数万。沈之湘流。举室修行有女名灵照。常鬻竹漉篱以供朝夕。有偈曰。有男不婚。有女不嫁。大家团栾头。共说无生话。
士一日庵中独坐。蓦地云。难难。十石油麻树上摊。庞婆接声云。易易。百草头上祖师意。灵照云。也不难。也不易。饥来吃饭困来睡。
士坐次。问灵照曰。古人道明明百草头。明明祖师意作么生。照曰。老老大大。作这个语话。士曰。你作么生。照曰。明明石草头。明明祖师意。士乃笑。
士卖竹漉篱。下桥吃扑。灵照见。亦去爷边倒。士日。你作甚么。照曰。见爷倒地。某甲相扶。士曰。赖是无人见。
士将入灭。谓灵照曰。视日早晚。及午以报。照遽报。日巳中矣。而有蚀也。士出户观次。灵照即登父座。合掌坐亡。士笑曰。我女锋捷矣。于是更延七日。州牧于公□问疾次。士谓之曰。但愿空诸所有。慎勿实诸所无。好去。世间皆如影响。言讫。枕于公膝而化。遗命焚弃江湖。
药山惟俨禅师
住药山后。海众四集。遵布衲浴佛。师曰。这个从汝浴。还浴得那个么。遵曰。把将那个来。师乃休。
院主报打钟也。请和尚上堂。师曰。汝与我擎钵盂去。曰和尚无手来多少时。师曰。汝只是枉披袈裟。曰某甲只恁么。和尚如何。师曰。我无这个眷属。
谓云岩曰。与我唤沙弥来。岩曰。唤他来作甚么。师曰。我有个折脚铛子。要他提上挈下。岩曰。恁么则与和尚出只手去也。师便休。
园头栽菜次。师曰。栽即不障汝栽。莫教根生。曰既不教根生。大众吃甚么。师曰。汝还有口么。头无对。
师晚参云。我有一句子。待特牛生儿即向汝道。时有僧便出云。特牛生儿也。只是和尚不道。师唤侍者将灯来。其僧便抽身入众。
师问庞居士。一乘中还著得这个事么。士曰。某甲只管日求升合。不知还著得么。师曰。道居士不见石头得么。士曰。拈一放一。未为好手。师曰。老僧住持事繁。士珍重便出。师曰。拈一放一的是好手。士曰。好个一乘问宗。今日失却也。师曰是是。
师因僧问学人有疑。请师决。师曰。待上堂时来。与阇黎决疑。至晚上堂。众集。师曰。今日请决疑上座在甚么处。其僧出众而立。师下禅床把住曰。大众。这僧有疑。便与一推。却归方丈。
问僧年多少也。僧云。七十二也。师云。是年七十二那。僧云是。师便打。
问已事未明。乞和尚指示。师良久曰。吾今为汝道一句亦不难。只宜汝于言下便见去。犹较些子。若更入思量。却成吾罪过。不如且各合口。免相累及。
师令供养主抄化。甘贽行者问。甚处来。曰药山来。甘曰作么。曰教化。甘曰。将得药来么。曰行者有甚么病。甘便舍银两锭。意山中有人。必不受此。主归纳疏。师问曰。子归何速。主举前话。师曰。速送还他。子著贼了也。主遂送还。甘曰。由来有人。益金以施。
师久不升座。一日院主白云。大众久思和尚示诲。曰打钟著。时大众才集定。便下座归方丈。院主随后问云。和尚许为大众说话。为甚么一言不措。师曰。经有经师。律有律师。争怪得老僧。
丹霞天然禅师
一日石头告众曰。来日铲佛殿前草。至来日。大众诸童行各备锹钁铲草。独师以盆盛水沐头。于石头前胡跪。头见而笑之。便与剃发。又为说戒。师乃掩耳而出。再往江西谒马祖。未参礼。便入僧堂内骑圣僧颈而坐。时大众惊愕。遽报马祖。祖躬入堂视之。曰我子天然。师即下地礼拜曰。谢师赐法号。因名天然。祖问从甚处来。师曰石头。祖曰。石头路滑。还跶倒汝么。师曰。若跶倒。即不来也。乃杖锡观方。
过慧林寺。遇天大寒。取木佛烧火向。院主诃曰。何得烧我木佛。师以杖子拨灰曰。吾烧取舍利。主曰。木佛何有舍利。师曰。既无舍利。更取两尊烧。主自后眉须堕落。
明日再往礼拜。见国师便展坐具。国师曰。不用不用。师退后。国师曰。如是如是。师却进前。国师曰。不是不是。师绕国师一匝便出。国师曰。去圣时遥。人多懈怠。三十年后。觅此汉也难得。
访庞居士。见女子灵照洗菜次。师曰。居士在否。女子放下菜篮叉手而立。师又问居士在否。女子提篮便行。师遂回。须臾居士归。女子乃举前话。士曰。丹霞在么。女曰去也。士曰。赤土涂牛奶。
师问庞居士。昨日相见何似今日。士曰。如法举昨日事来。作个宗眼。师曰。只如宗眼还著得庞公么。士曰。我在你眼里。师曰。某甲眼窄。何处安身。士曰。是眼何窄。是身何安。师休去。士曰。更道取一句。便得此话圆。师亦不对。士曰。就中这一句无人道得。
师与庞居士行次。见一泓水。士以手指曰便与么。也还辨不出。师曰。灼然是辨不出。士乃戽水泼师二掬。师曰。莫与么。莫与么。士曰。须与么。须与么。师却戽水发士三掬。师曰。正与么时。堪作甚么。士曰。无外物。师曰。得便宜者少。士曰。谁是落便宜者。
问僧甚么处宿。曰山下宿。师曰。甚么处吃饭。曰山下吃饭。师曰。将饭与阇黎吃底人还具眼也无。僧无对。
潮州大颠禅师
僧问其中人相见时如何。师曰。早不其中也。曰其中者如何。师曰。不作个问。
韩文公一日相访。问师春秋多少。师提起数珠曰会么。公曰不会。师曰。昼夜一百八。公不晓遂回。次日再来。至门前见首座。举前话问。意旨如何。座扣齿三下。及见师。理前问。师亦扣齿三下。公曰。元来佛法无两般。师曰。是何道理。公曰。适来问首座亦如是。师乃召首座问是汝如此对否。座曰是。师便打。趁出院。
文公又一日白师曰。弟子军州事繁。佛法省要处乞师一语。师良久。公罔措。时三平为侍者。乃敲禅床三下。师曰作么。平曰。先以定动。后以智拔。公乃曰。和尚门风高峻。弟子于侍者边得个入处。
僧问苦海波深。以何为船筏。师曰。以木为船筏。曰恁么即得度也。师曰。盲者依前盲。哑者依前哑。
一日将痒和子廊下行。逢一僧问讯次。师以痒和子蓦口打曰会么。曰不会。师曰。大颠老野狐。不曾孤负人。
潭州长髭禅师
师问僧甚处来。曰九华山控石庵。师曰。庵主是甚么人。曰马祖下尊宿。师曰。名甚么。曰不委他法号。师曰。他不委。你不委。曰尊宿眼在甚处。师曰。若是庵主亲来。今日也须吃棒。曰赖遇和尚放过某甲。师曰。百年后讨个师僧也难得。
李行婆来。师乃问忆得在绛州时事么。婆曰。非师不委。师曰。多虚少实在。婆曰。有甚讳处。师曰。念你是女人。放你拄杖。婆曰。某甲终不见尊宿过。师曰。老僧过在甚么处。婆曰。和尚无过。婆岂有过。师曰。无过底人作么生。婆乃竖拳曰。与么总成颠倒。师曰。实无讳处师见僧。乃擒住曰。狮子儿。野干属。僧以手作拨眉势。师曰。虽然如此。犹欠哮吼在。僧擒住师曰。偏爱行此一机。师与一掴。僧拍手三下。师曰。若见同风。汝甘与么否。曰终不由别人。师作拨眉势。僧曰。犹欠哮吼在。师曰。料想不由别人。
汾州石楼禅师
僧问未识本来性。乞师方便指。师曰。石楼无耳朵。曰某甲自知非。师曰。老僧还有过。曰和尚过在甚么处。师曰。过在汝非处。僧礼拜。师便打。
大同济禅师
米胡领众来。才欲相见。师便拽转禅床。面壁而坐。米于背后立少时。却回客住。师曰。是即是。若不验破。巳后遭人贬剥。令侍者请米。米却拽转禅床便坐。师乃绕禅床一匝。便归方丈。米却拽倒禅床。领众便出。
访庞居士。士曰。忆在母胎时。有一则语。举似阿师。切不得作道理主持。师曰。犹是隔生也。士曰。向道不得作道理。师曰。惊人之句。争得不怕。士曰。如师见解。可谓惊人。师曰。不作道理。却成作道理。士曰。不但隔一生两生。师曰。粥饭底僧。一任检责。士鸣指三下。
师见庞居士来。便掩却门曰。多知老翁。莫与相见。士曰。独坐独语。过在阿谁。师便开门。才出。被士把住曰。师多知。我多知。师曰。多知且置。闭门开门。卷之与舒。相较几许。士曰。只此一问。气急杀人。师默然。士曰。弄巧成拙。
一日问庞居士。是个语言。古今少人避得。只如庞公还避得么。曰诺。师再举前话。士曰。甚么处去来。师曰。非但如今。古人亦有此语。士作舞而出去。师曰。风颠老。风颠老。自过教谁检。
士来访。提起笊篱唤曰。大同师。大同师。师不顾。士曰。石头一宗。瓦解冰消。师曰。若不得庞公辈。灼然如此。士抛下笊篱曰。宁教不直一文钱。师曰。钱虽不直。欠他又争得。士作舞而退。师乃提起笊篱曰。庞公庞公。士曰。你要我笊篱。我要你木杓。师作舞而退。士抚掌笑曰。归去来。归去来。
黄檗希运禅师
师上堂。众才集。师拈拄杖一时打散。复召大众。众回首。师曰。月似弯弓。少雨多风。问如何是西来意。师便打。
一日上堂。大众云集。乃曰。汝等诸人欲何所求。以拄杖趁之。大众不散。师却复坐曰。汝等诸人尽是[口+童]酒糟汉。恁么行脚。取笑于人。但见八百一千人处便去。不可图他热闹也。汝等既称行脚。亦须著些精神好。还知道大唐国里无禅师么。时有僧问。诸方尊宿尽聚众开化。为甚么却道无禅师。师曰。不道无禅。只是无师。
长庆大安禅师
僧问此阴巳谢。彼阴未生时如何。师曰。此阴未谢。那个是大德。曰不会。师曰。若会此阴。便明彼阴。
问黄巢军来。和尚向甚么处迥避。师曰。五蕴山中。曰忽被他捉著时如何。师曰。恼乱将军。
古灵神赞禅师
师行脚遇百丈开悟。却回。受业本师问曰。汝离吾在外。得何事业。日并无事业。遂遣执役。一日因澡身。命师去垢。师乃拊背曰。好所佛堂而佛不圣。本师回首视之。师曰佛虽不圣。且能放光。本师又一日在窗下看经。蜂子投窗纸求出。师睹之曰。世界如许广阔不肯出。钻他故纸驴年去。遂有偈曰。空门不肯出。投窗也太痴。百年钻故纸。何日出头时。本师置经问曰。汝行脚遇何人。吾前后见汝发言异常。师曰。某甲蒙百丈和尚指个歇处。今欲报慈德耳。本师于是告众致斋。请师说法。师乃登座。举唱百丈门风曰。灵光独耀。迥脱根尘。体露真常。不拘文字。心性无染。本自圆成。但离妄缘。即如如佛。本师于言下感悟。曰何期垂老。得闻极则事。
天台平田普岸禅师
师访茂源和尚。源才起迎。师近前把住云。开口即失。闭口即丧。去此二途。请师别道。源以手掩鼻。师放开云。一步较易。两步较难。源云。著甚死急。师云。若非是师。不免诸方点检。
临济访师。到路口。先逢一嫂在田使牛。济问嫂平田路向甚么处去。嫂打牛一棒曰。这畜生到处走到。此路也不识。济又曰。我问你平田路向甚么处去。嫂曰。这畜生五岁尚使不得。济心语曰。欲观主人。先观所使。便有抽钉拔楔之意。及见师。师问你还曾见我嫂也未。济曰。巳收下了也。师遂问近离甚处。济曰。江西黄檗。师曰。情知你见作家来。济曰。特来礼拜和尚。师曰。巳相见了也。济曰。宾主之礼。合施三拜。师曰。既是宾主之礼。礼拜著。
洪州东山慧禅师
大于侍者到。师问金刚正定。一切皆然。秋去冬来。且作么生。者曰。不妨和尚借问。师曰。即今即得。去后作么生。者曰。谁敢问著某甲。师曰。大于还得么。者曰。犹要别人点检在。师曰。辅弼宗师。不废光彩。侍者礼拜。
百丈山涅槃和尚
师一日谓众曰。汝等与我开田。我与汝说大义。众开田了。归请说大义。师乃展两手。众罔措。
赵州真际从谂禅师
师到黄檗。檗见来。便闭方丈门。师乃把火于法堂内叫曰。救火救火。檗开门捉住曰道道。师曰。贼过后张弓。
师一日于雪中倒卧。曰相救相救。有僧便去身边卧。师便起去。
师在东司上见远侍者过。蓦召文远。远应诺。师曰。东司上不可与汝说佛法。
僧问二龙争珠。谁是得者。师曰。老僧祇管看。
僧问至道无难唯嫌拣择。是时人窠臼否。师曰。曾有人问我。老僧直得五年分疏不下。
问院主甚么处来。主曰。送生来。师曰。鸦为甚么飞去。主曰。怕某甲。师曰。汝十年知事。作恁么语话。主却问鸦为甚么飞去。师曰。院主无杀心。
僧游五台。问一婆子曰。台山路向甚处去。婆曰。蓦直去。僧便去。婆曰。好个师僧。又恁么去。后有僧举似师。师曰。待我去勘过。明日师便去问。台山路向甚处去。婆曰。蓦直去。师便去。婆曰。好个师僧。又恁么去。师归院谓僧曰。台山婆子为汝勘破了也。
问如何是玄中玄。师曰。汝玄来多少时耶。曰玄之久矣。师曰。阇黎若不遇老僧。几乎玄杀。
有一婆子令人送钱请转藏经。师受施利了。却下禅床转一匝。乃曰传语婆。转藏经巳竟。其人回举似婆。婆曰。此来请转全藏。如何只为转半藏。
官人问丹霞烧木佛。院主为甚么眉须堕落。师云。官人宅内变生作熟是甚么人。云所使。师云。却是他好手。
问作何方便。即得闻于未闻。师云。未闻且置。你曾闻个甚么来。
新到参。师曰。甚处来。曰南方来。师曰。佛法尽在南方。汝来这里作甚么。曰佛法岂有南北耶。师曰。饶汝从云居雪峰来。只是个担板汉。
师问一婆子甚么处去。曰偷赵州笋去。师曰。忽遇赵州又作么生。婆与一掌。师休去。
师因有老宿问近离甚处。师云。滑州。宿云。几程到这里。师云。一跶到。宿云。好个捷疾鬼。师云。万福大王。宿云。参堂去。师应喏喏。
又谓众曰。你若一生不离业林。不语五年十载。无人唤你作哑汉。巳后佛也不奈你何。你若不信。载取老僧头去。
南泉从浴室里过。见浴头烧火。问云作什么。云烧浴。泉云。记取来唤水牯牛浴。浴头应喏。至晚间浴头入方丈。泉问作什么。云请水牯牛去浴。泉云。将得绳索来不。浴头无对。师来问讯泉。泉举似师。师云某甲有语。泉便云。还将得绳索来么。师便近前蓦鼻便拽。泉云是即是。太粗生。
师问南泉离四句绝百非外请师道。泉便归方丈。师云。这老和尚每常口爬爬地。及其问著一言不措。侍者云。莫道和尚无语好。师便打一掌。南泉便掩却方丈门。便把灰围却。问僧云。道得即开门。多有人下语。并不契泉意。师云。苍天苍天。泉便开门。
问承闻和尚亲见南泉是否。师云。镇州出大萝卜头问如何是佛真法身。师云。更嫌什么。
问如何是宾中主。师云。山僧不问妇。如何是主中宾。师云。老僧无丈人。
问如何是一切法常住。师云。老僧不讳祖。其僧再问。师云。今日不答话。
问万物中何物最坚。师云。相骂饶汝接觜。相唾饶汝泼水。
问晓夜不停时如何。师云。僧中无与么两税百姓。
师上堂云。兄弟你正在第三冤里。所以道但改旧时行履处。莫改旧时人共你。各自家出家。比来无事。更问禅问道。三十二十人聚头来问。恰似欠伊禅道相似。你唤作善知识。我是同受栲。老僧不是戏好。恐带累佗古人。所以东道西说。
问如何是赵州主人公。师咄云。这箍桶汉。学人应喏。师云。如法箍桶著。
问如何是学人本分事。师云。树摇鸟散。鱼惊水浑。问如何玄中玄。师云。说什么玄中玄。七中七。八中八。
问如何是玄中玄。师云。这僧若在。合年七十四五。
师上堂云。兄弟但改往修来。若不改。大有著你处在。
尼问离却上来说处。请和尚指示。师咄云。煨破铁瓶。尼将铁瓶添水来。请和尚答话。师笑之。
问从上至今即心是佛不。即心还许学人商量也无。师云。即心且置。商量个什么。
师示众云。拟心即差。僧便问不拟心时如何。师打二下云。莫是老僧辜负阇黎么。
问凡有问答落在意根。不落意根师如何对。师云问。学云。便请师道。师云。莫向这里是非。
问上上人一拨便转。下下人来时如何。师云。汝是上上下下。云请和尚答话。师云话未有主在。云某甲七千里来。莫作心行。师云。据你者一问。心行莫不得么。此僧一宿便去。
问真如凡圣皆是梦言。如何是真言。师云。更不道者两个。学云。两个且置。如何是真言。师云唵部[口+林][口+(发-弓)]。
师示众云。心生即种种法生。心灭即种种法灭。你诸人作么生。僧乃问只如不生不灭时如何。师云。我许你者一问。
师因参次云。明又未明。道昏欲晓。你在阿那头。僧云不在两头。师云。与么即在中间也。云若在中间。即在两头。师云。这僧多少时在老僧这里。作与么语话。不出得三句里。然直饶出得。也在三句里。你作么生。僧云。某甲使得三句。师云。何不早与么道。
问万境俱起。还有惑不得者也无。师云有。学云。如何是惑不得者。师云。你还信有佛法否。学云。信有佛法古人道了。如何是惑不得者。师云。为什么不问老僧。学云问了也。师云惑也。
师云众云。教化得底人。是今生事。教化不得底人。是第三生冤。若不教化。恐堕却一切众生。教化亦是冤。是你还教化也无。僧云教化。师云。一切众生还见你也无。学云不见。师云。为什么不见。学云无相。师云。即今还见老僧否。学云。和尚不是众生。师云。自知罪过即得。
师云众云。八百个作佛汉。觅一个道人难得。
问白云不落时如何。师云。老僧不会上象。学云。岂无宾主。师云。老僧是主。阇黎是宾。白云在什么处。
师示众云。佛之一字。吾不喜闻。问和尚还为人也无。师云为人。学云。如何为人。师云。不识玄旨。徒劳念静。学云。既是玄。作么生是旨。师云。我不把本。学云。者个是玄。如何是旨。师云。答你是旨。
问狗子还有佛性也无。师云无。学云上至诸佛。下至蚁子。皆有佛性。狗子为什么无。师云。为伊有业识性在。
问如何是道人。师云。我向道是佛人。问凡有言句。举手动足。尽落在学人网中。离此外请师道。师云。老僧斋了未吃茶。
马大夫问。和尚还修行也无。师云。老僧若修行即祸事。云和尚既不修行。教什么人修行。师云。大夫是修行底人。云某甲何名修行。师云。若不修行。争得扑在人王位中。喂得来赤冻红地。无有解出期。大夫乃下泪拜谢。
问学人才到。总不知门户头事如何。师云。上座名什么。学云惠南。师云大好不知。
问学人欲学。又谤于和尚。如何得不谤去。师云你名什么。学云道皎。师云。静处去者米囤子。
问不挂寸丝时如何。师云不挂什么。学云不挂寸丝。师云。大好不挂寸丝。
问用处不现时如何。师云。用即不无。现是谁。
问空劫中还有人修行也无。师云。换什么作空劫。云无一物是。师云。者个始称修行。唤什么作空劫。
问如何是出家。师云不履高名。不求垢坏。
有秀才见师手中拄杖乃云。佛不夺众生愿是否。师云是。秀才云。某甲就和尚乞取手中拄杖得否。师云。君子不夺人所好。秀才云。某甲不是君子。师云。老僧亦不是佛。
师因出外见婆子插田云。忽遇猛虎作么生。婆云。无一法可当情。师云唋。婆子云唋。师云。难有者个在。
问如何是佛向上人。师云。只者牵耕牛底是。
问初生孩子还具六识也无。师云。急流水上打毬子。
问唯佛一人是善知识如何。师云魔语。
问如何是急切处。师云一问一答。
问如何是无师智。师云。老僧不曾教阇黎。
问如何是亲切一句。师云话堕也。
问如何是西来意。师云板齿生毛。
问如何是丈六金身。师云腋下打领。云学人不会。师云。不会请人裁。
尼问如何是密密意。师以手掐之。云和尚犹有者个在。师云。是你有者个。
问如何是尘中人。师云。布施茶盐钱来。
问如何是佛法大意。师云礼拜著。僧拟进话次。师唤沙弥文远。文远到。师叱云。适来去什么处来。
问如何是忠言。师云。你娘丑陋。
问如何是忠言。师云吃铁棒。
问如何是不思处。师云快道快道。
问非思量处如何。师云速道速道。
问出来底是什么人。师云佛菩萨。
问如何是圣。师云不凡。云如何是凡。师云不圣。云不凡不圣时如何。师云好个禅僧。
问两镜相向。那个最明。师云。阇黎眼皮盖须弥山。
问高峻难上时如何。师云。老僧不向高峰顶。
问如何是沙门行。师云离行。
问真休之处请师指。师云指即不休。
问利剑出匣时如何。师云黑。
问如何是沙门得力处。师云。你什么处不得力。
问高峻难上时如何。师云。老僧自住峰顶。云争奈曹溪路侧何。师云曹溪是恶。云今时为什么不到。师云。是渠高峻。
问祖佛命不断处如何。师云无人知。
问贫子来将什么物与他。师云不欠少。
师因在室坐禅次。主事报和尚云。大王来礼拜。大王礼拜了。左右问烈士。王来为什么不起。师云你不会。老僧者里。下等人来。出三门接。中等人来。下禅床接。上等人来。禅床上接。不可唤大王作中等下等人也。恐屈大王。大王欢喜。再三请入内供养。
故因问周员外。你还梦见临济也无。员外竖起拳。师云那边见。外云者边见。师云。什么处见临济。员外无对。师问周员外。什么处来。云非来非去。师云。不是老鸦。飞来飞去。
问新到从何方来。云无方面来。师乃转背。僧将坐具随师转。师云。大好无方面。
师与侍郎游园见兔走过。侍郎问和尚是大善知识。兔子见为什么走。师云。老僧好杀。
师问僧离什么处。云离京中。师云。你还从潼关过么。云不历。师云。今日捉得者贩私盐汉。
师因到临济。方始洗脚。临济便问。如何是祖师西来意。师云正值洗脚。临济乃近前侧聆。师云。若会便会。不会更莫啖啄作么。临济拂袖去。师云。三十年行脚。今日为人错下注脚。
师行脚时见二庵主。一人作丫角童。师问讯二人殊不顾。来日早晨丫角童。将一铛饭来。放地上分作三分。庵主将席子近前坐。丫角童亦将席近前相对坐。亦不唤师。师乃亦将席子近前坐。丫童目顾于师。庵主云。莫言侵早起。更有夜行人。师云。何不教诏这行者。庵主云。他是人家男女。师云洎合放过。丫童便起顾视。庵主云多口作么。丫童从此入山不见。
师因看经次。沙弥文远入来。师乃将经侧视之。沙弥乃出去。师随后把住云。速道速道。文远云。阿弥陀佛。阿弥陀佛。师便归方丈。
有新罗院主请师斋。师到门首问。此是什么院。云新罗院。师云我与你隔海。
有一婆子日晚入院来。师云作什么。婆云寄宿。师云者里是什么所在。婆呵呵大笑而去。
长沙景岑禅师
师与仰山玩月次。山曰。人人尽有这个。只是用不得。师曰。恰是倩汝用。山曰。你作么生用。师劈胸与一蹋。山曰[囗@力]。直下似个大虫。自此诸方称为岑大虫。
问南泉道三世诸佛不知有。狸奴白牯却知有。为甚么三世诸佛不知有。师曰。未入鹿苑时。犹较些子。曰狸奴白牯为甚么却知有。师曰。汝争怪得伊。
问南泉迁化向甚么处去。师曰。东家作驴。西家作马。曰学人不会。此意如何。师曰。要骑即骑。要下即下。
三圣令秀上座问曰。南泉迁化向甚么处去。师曰。石头作沙弥时参见六祖。秀曰。不问石头见六祖。南泉迁化向甚么处去。师曰。教伊寻思去。秀曰。和尚虽有千尺寒松。且无抽条石笋。师默然。秀曰。谢和尚答话。师亦默然。秀回举似三圣。圣曰。若恁么。犹胜临济七步。然虽如此。待我更验看。至明日三圣上问。承闻和尚昨日答南泉迁化一则语。可谓光前绝后。今古罕闻。师亦默然。
子湖岩利踪禅师
师于门下立牌曰。子湖有一只狗。上取人头。中取人心。下取人足。拟议即丧身失命。临济会下二僧来参。方揭帘。师喝曰看狗。僧回顾。师便归方丈。
刘铁磨参。师曰。汝是刘铁磨否。曰不敢。师曰。左转右转。曰和尚莫颠倒。师便打。
陆亘大夫
宣州刺史陆亘大夫问南泉。古人瓶中养一鹅。鹅渐长大。出瓶不得。如今不得毁瓶。不得损鹅。和尚作么生出得。南泉召大夫。亘应诺。南泉曰出也。亘从此开解。即礼谢。
池州甘贽行者
一日入南泉设斋。黄檗为首座。行者请施财。座曰。财法二施。等无差别。甘曰。恁么道。争消得某甲嚫。便将出去。须臾复入曰。请施财。座曰。财法二施。等无差别。甘乃行嚫。
又一日入寺设粥。请南泉念诵。泉乃白椎曰。请大众为狸奴白牯念摩诃般若波罗密。甘拂袖便出。泉粥后问典座。行者在甚处。座曰。当时便去也。泉便打破锅子。
芙蓉灵训譂师
师初参归宗。问如何是佛。宗曰。我向汝道。汝还信否。曰和尚诚言。安敢不信。宗曰。即汝便是。师曰。如何保任。宗曰。一翳在眼。空华乱坠。
五台智通禅师
师初在归宗会下。忽一夜连叫曰。我大悟也。众骇之。明日上堂。众集。宗曰。昨夜大悟底僧出来。师出曰某甲。宗曰。汝见甚么道理。便言大悟。试说看。师曰。师姑原是女人做。宗异之。师便辞去。宗门送。与提笠子。师接得笠子载头上便行。更不回顾。后居台山法华寺。临终有偈曰。举手攀南斗。回身倚北辰。出头天外看。谁是我般人。
镇州普化和尚
师事盘山。密受记莂。而佯狂出言无度。暨盘山顺世。乃于此地行化。每振一铎。曰明头来。明头打。暗头来。暗头打。四面八方来。旋风打。虚空来。连架打。一日临济令僧捉住曰。总不恁么来时如何。师拓开曰。来日大悲院里有斋。僧回举似济。济曰。我从来疑著这汉师见马步使出喝道。师亦喝道。作相扑势。马步使令人打五棒。师曰。似即似。是即不是。
师尝于阛阓间摇铎唱曰。觅个去处不可得。时道吾遇之。把住问曰。汝拟去甚么处。师曰。汝从甚么处来。吾无语。师掣手便去。
虔州处微禅师
僧问三乘十二分教。体理得妙。与祖意是同是别。师曰。须向六句外鉴。不得随声色转。曰如何是六句。师曰。语底默底。不语不默。总是总不是。汝合作么生。僧无对。
金州操禅师
师请米和尚斋。不排坐位。米到。展坐具礼拜。师下禅床。米乃坐师位。师却席地而坐。斋讫。米便去。侍者曰。和尚受一切人大钦仰。今日坐位被人夺却。师曰。三日后若来。即受救在。米三日后果来。曰前日遭贼。
朗州古堤和尚
师寻常见僧来但曰去。汝无佛性。僧无对。或有对者。莫契其旨。仰山到参。师曰去。汝无佛性。仰山叉手近前三步应喏。师笑曰。子甚么处得此三味来。仰山曰。我从耽源处得名。沩山处得地。师曰。莫是沩山的子么。仰山曰。世谛即不无。佛法即不敢。仰山却问和尚从甚处得此三昧。师曰。我从章敬处得此三昧。仰山叹曰。不可思议来者。难为凑泊。
湖南上林戒灵禅师
师初参沩山。山曰。大德作甚么来。师曰。介胄全具。山曰。尽卸了来与大德相见。师曰。卸了也。山咄曰贼尚未打。卸作甚么。师无对。仰山代曰。请和尚屏却左右。沩山以手指曰喏喏。师后参永泰。方谕其旨。
五台秘魔岩和尚
师常持一木叉。每见僧来礼拜。即叉却颈曰。那个魔魅教汝出家。那个魔魅教汝行脚。道得也叉下死。道不得也叉下死。速道速道。学徒鲜有对者。霍山通和尚访师。才见。不礼拜。便撺入坏里。师拊通背三下。通起拍手曰。师兄。三千里外赚我来。三千里外赚我来。便回。
沩山灵祐禅师
合酱次。问仰山这个用多少盐水。仰曰。某甲不会。不欲祗对。师云。却是老僧会。仰云。不知用多少盐水。师云。汝既不会。我亦不答。晚间师却问仰山。今日因缘。子作么生主持。仰云。待问即答。师云。现问次。仰云。耳背眼昏。见闻不晓。师云。凡有问答。出子此语不得。仰礼谢。师云。寂子今日忘前失后。不是小小。
师谓仰山曰。汝须独自回光返照。别人不知汝解处。汝试将实解献老僧看。仰曰。若教某甲自看。到这里无圆位。亦无一物一解得献和尚。师云。无圆位处。原是汝作解处。未离心境在。仰曰。既无圆位。何处有法。把何物作境。师曰。适来是汝作与么解。是否。仰曰是。师云。若恁么。是具足心境法。未脱我所心在。元来有解献我。许汝信位显。人位隐在。
师一日见香岩仰山作饼次。师曰。当时百丈先师亲得这个道理。仰与香岩相顾视云。什么人答得此话。师云。有一人答得。仰云。是阿谁。师指水牯牛云。道道。仰取一束草来。香岩取一桶水来放牛前。牛才吃。师云。与么与么。不与么不与么。二人俱作礼。师云。或时明。或时暗。
师因资国来参。乃指月示之。国以手拨三下。师云。不道汝不见。只是见处太粗。
师问道吾。甚处去来。吾云。看病来。师曰。有几人病。吾云。有病底。有不病底。师云。不病底莫是智头陀否。吾云。病与不病。总不干他事。急道急道。师云。道得也与他没交涉。
师问仰山。终日与子商量。成得个甚么边事。仰空中画一画。师曰。若不是吾。终被子惑。
师问僧甚处来。曰西京来。师曰。还得西京主人公书来么。曰不敢妄通消息。师曰。作家师僧。天然犹在。曰残羹馊饭谁人吃之。师曰。独有阇黎不吃。僧作呕吐势。师曰。扶出这病僧著。僧便出去。
道吾山宗智禅师
沩山问云岩。菩提以何为座。岩曰。以无为为座。岩却问沩山。山曰。以诸法空为座。又问师。作么生。师曰。坐也听伊坐。卧也听伊卧。有一人不坐不卧。速道速道。山便休去。
师指佛桑花问僧曰。这个何似那个。曰直得寒毛卓竖。师曰。毕竟如何。曰道吾门下底。师曰。十里大王。
云岩不安。师乃谓曰。离此壳漏子。向甚么处相见。岩曰。不生不灭处相见。师曰。何不道非不生不灭处。亦不求相见。
云岩昙晟禅师
师少出家于石门。参百丈海禅师。二十年。因缘不契。后造药山。山问甚处来。曰百丈来。山曰。百丈有何言句示徒。师曰。寻常道我有一句子。百味具足。山曰。咸则咸味。淡则淡味。不咸不淡是常味。作么生是百味具足底句。师无对。山曰。争奈目前生死何。师曰。目前无生死。山曰。在百丈多少时。师曰。二十年。山曰。二十年在百丈。俗气也不除。他日侍立次。山又问百丈更说甚么法。师曰。有时道三句外省去。六句内会取。山曰。三千里外且喜没交涉。山又问更说甚么法。师曰。有时上堂。大众立定。以拄杖一时趁散。复召大众。众回首。丈曰是甚么。山曰。何不早恁么道。今日因子。得见海兄。师于言下顿省。便礼拜。
师煎茶次。道吾问煎与阿谁。师曰。有一人要。曰何不教伊自煎。师曰。幸有某甲在。
师问石霜甚么处来。曰沩山来。师曰。在彼中得多少时。曰粗经冬夏。师曰。若恁么即成山长也。曰虽在彼中。却不知。师曰。他家亦非知非识。石霜无对。
僧问一念瞥起。便落魔界时如何。师曰。汝因甚么却从佛界来。僧无对。师曰。会么。曰不会。师曰。莫道体不得。设使体得。也只是左之右之。
裴大夫问僧。供养佛。佛还吃否。僧曰。如大夫祭家神。大夫举似师。师曰。有几般饭食。但一时下来。师却问神山。一时下来后作么生。神山曰。合取钵盂。师然之。
师一日作草鞋次。洞山近前曰。学人乞师眼睛得么。师曰。汝底与阿谁去也。曰良价无。师曰。设有汝向甚么处著。洞山无语。师曰。乞眼睛底是眼否。洞山曰。非眼。师便喝出。
尼僧礼拜。师问汝爷在否。曰在。师曰。年多少。曰年八十。师曰。汝有个爷不年八十还知否。曰莫是恁么来者。师曰。恁么来者犹是儿孙。
一日药山问。汝除在百丈。更到甚处来。师曰。曾到广南来。曰见说广州城东门外有一片石。被州主移去。是否。师曰。非但州主。阖国人移亦不动。
百岩明哲禅师
洞山与密师伯到参。师问二上座甚处来。山曰湖南。师曰。观察使姓甚么。曰不得姓。师曰。名甚么。曰不得名。师曰。还治事也无。曰自有郎幕在。师曰。还出入也无。曰不出入。师曰。岂不出入。山拂袖便出。师次早入堂召二上座曰。昨日老僧对阇黎一转语不相契。一夜不安。今请阇黎别下一转语。若惬老僧意。便开粥相伴过夏。山曰。请和尚问。师曰。岂不出入。山曰。太尊贵生。师乃开粥同共过夏。
翠微无学禅师
一日师在法堂内行。投子进前接礼。问曰。西来密旨。和尚如何示人。师驻步少时。子曰。乞师垂示。师曰。更要第二杓恶水那。子便礼谢。师曰。莫躲根。子曰。时至根苗自生。
师因供养罗汉。僧问丹霞烧木佛。和尚为甚么供养罗汉。师曰。烧也烧不著。供养亦一任供养。曰供养罗汉。罗汉还来也无。师曰。汝每日还吃饭么。僧无语。师曰。少有灵利的。
孝义性空禅师
丁行者看师。师打一棒云。瞎却汝本来眼也。丁云。非但今日。古人亦行此令。师云。谁向汝道古今。丁拂袖便出。师云。青天白日。有迷路人。丁云。莫要指示么。师便打。丁云。莫瞎却人眼好。师云。瞎却俗人眼。有甚么过。
仙天禅师
僧参。才展坐具。师曰。不用通时暄。还我文彩未生时道理来。曰某甲有口。哑却即闲。苦死觅个腊月扇子作么。师拈棒作打势。僧把住曰。还我未拈棒时道理。师曰。随我者随之南北。不随我者死住东西。曰随与不随且置。请师指出东西南北。师便打。
披云和尚来。才入方丈。师便问。未见东越老人时。作么生为物。云曰。只见云生碧嶂。焉知月落寒潭。师曰。只与么也难得。曰莫是未见时么。师便喝。云展两手。师曰。错怪人者有甚么限。云掩耳出。师曰。死却这汉平生也。
马颊本空禅师
上堂。只这施为动转。还合得本来祖翁么。若合得。十二时中无虚弃底道理。若合不得。吃茶说话。往往唤作茶话在。僧便问。如何免得。不成茶话去。师曰。你识得口也未。曰如何是口。师曰。两片皮也不识。曰如何是本来祖翁。师曰。大众前不要牵爷恃娘。曰大众欣然去也。师曰。你试点大众性看。僧作礼。师曰。伊往往道一性一切性在。僧欲进语。师曰。孤负平生行脚眼。
问去却即今言句。请师直指本来性。师曰。你迷源来得多少时。曰即今蒙和尚指示。师曰。若指示你。我即迷源。曰如何即是。师示颂曰。心是性体。性是心用。心性一如。谁别谁共。妄外迷源。只者难洞。古今凡圣。如幻如梦。
本生禅师
师拈拄杖示众曰。我若拈起。你便向未拈起时作道理。我若不拈起。你便向拈起时作主宰。且道老僧为人在甚么处。时有僧出曰。不敢妄生节目。师曰。也知阇黎不分外。曰低低处平之有余。高高处观之不足。师曰。节目上更生节目。僧无语。师曰。掩鼻偷香。空招罪犯。
石室善道禅师
师参石头。一日随头游山次。头曰。汝与我斫却面前树子。免碍我。师曰。不将刀来。头乃抽刀倒与。师曰。何不过那头来。头曰。你用那头作甚么。师即大悟。
师一夕与仰山玩月。山问这个月尖时圆相甚么处去。圆时尖相又甚么处去。师曰。尖时圆相隐。圆时尖相在。
龙潭崇信禅师
初悟和尚居天王寺。师家于寺巷。其家卖饼。师日以十饼馈之。天王食毕常留一饼曰。吾惠汝以荫子孙。师一日自念曰。饼是我持去。何返遗我。其别有旨乎。遂造问焉。天王曰。是汝持来。复汝何咎。师闻之颇晓玄旨。因投出家。服勤左右。一日问曰。某自到来。不蒙指示心要。天王曰。自汝到来。吾未尝不指汝心要。师曰。何处指示。天王曰。汝擎茶来吾为汝接。汝行食来吾为汝受。汝和南时吾便低首。何处不指示心要。师低头良久。天王曰。见则直下便见。拟思即差。师当下开解。复问如何保任。天王曰。任性逍遥。随缘放旷。但尽凡心。别无圣解。
僧问髻中珠谁人得。师曰。不赏玩者得。曰安著何处。师曰。有处即道来。
有尼问。如何得为僧去。师曰。作尼来多少时也。曰还有为僧时也无。师曰。汝即今甚么。曰现是尼身。何得不识。师曰。谁识汝。
李翱刺史问。如何是真如般若。师曰。我为真如般若。李曰。幸遇和尚。师曰。此犹是分外之言。
睦州道明尊宿
师曰。明明向你道。尚自不会。何况盖覆将来。
又曰。老僧在此住持。不曾见个无事人到来。汝等何不近前。时有一僧方近前。师曰。维那不在。汝自领去三门外与二十棒。曰某甲过在甚么处。师曰。枷上更著杻。
师见僧。乃曰。现成公案。放汝三十棒。曰某甲如是。师曰。三门头金刚为甚么举拳。曰金刚尚乃如是。师便打。
座主参。师问莫是讲唯识论否。曰不敢。师曰。朝去西天。暮归唐土。会么。曰不会。师曰。吽吽。五戒不持。
问僧近离甚处。曰仰山。师曰。五戒也不持。曰某甲甚么处是妄语。师曰。这里不著沙弥。
问僧正云。讲得唯识论么。正云。不敢。小年曾读文字来。师拈起糖饼擘作两片云。你作么生。正无语。师云。唤作糖饼是。不唤作糖饼是。正云。不可不唤作糖饼。师却唤沙弥来来。你唤作甚么。弥云糖饼。师云。你也讲得唯识论。
师问武陵长老。了即毛端吞巨海。始知大地一微尘。长老作么生。曰问阿谁。师曰。问长老。曰何不领话。师曰。汝不领话。我不领话。
问一句道尽时如何。师曰。义堕也。曰甚么处是学人义堕处。师曰。三十棒教谁吃。
问某甲讲兼行脚。不会教意时如何。师曰。灼然实语当忏悔。曰乞师指示。师曰。汝若不问。老僧即缄口无言。汝既问。老僧不可缄口去也。曰请师便道。师曰。心不负人。面无惭色。
问高揖释迦不拜弥勒时如何。师曰。昨日有人问。趁出了也。曰和尚恐某甲不实那。师曰。拄杖不在。苕帚柄聊与三十。
问僧何处来。云灵山来。师云。涅槃是第几座。僧无对。师又问迦叶甚么处去。僧云不知。师云。脱空妄语汉。
师闻一老宿难亲近。躬往相访。才入。宿便喝。师侧掌曰。两重公案。宿曰。过在甚么处。师曰。这野狐精。便退。
升座云。首座呢。答云在。寺主呢。答云在。维那呢。答云在。师云。三段不同。今当第一。向下文长。付在来日。下座。
示众。大事未明。如丧考妣。大事既明。如丧考妣。
示众。我见百丈不识好恶。大众才集。以拄杖一时打下。复召大众。众回首。乃云是甚么。有甚共语处。又黄檗和尚亦然。复召大众。众回首。乃云月似弯弓。少雨多风。犹较些子。
僧问。如何是一代时教。师曰。上大人。丘乙己。
问。如何是禅。师曰。猛火著油煎。
僧参。师曰。汝是新到否。曰是。师曰。且放下葛藤会么。曰不会。师曰。担枷陈状。自领出去。僧便出。师曰来来。我实问你甚处来。曰江西。师曰。泐潭和尚在汝背后。怕你乱道见么。僧无对。
看华严经次。僧问看甚么经。师曰。大光明云。青色光明云。紫色光明云。却指面前曰。那边是甚么云。曰南边是黑云。师曰。今日须有雨。
问以字不成八字不是。是何章句。师弹指一声曰会么。曰不会。师曰。上来讲赞无限胜因。虾蟆勃跳上天。蚯蚓蓦过东海。
问僧近离甚处。曰河北。师曰。彼中有赵州和尚。你曾到否。曰某甲近离彼中。师曰。赵州有何言句示徒。僧举吃茶话。师乃呵呵大笑曰惭愧。却问赵州意作么生。曰只是一期方便。师曰。苦哉赵州。被你将一杓屎泼了也。便打。师却问沙弥。你作么生会。沙弥便设拜。师亦打。其僧往沙弥处问。适来和尚打你作甚么。沙弥曰。若不是我。和尚不打某甲。
乌石灵观禅师
师寻常扃户。人罕见之。一日雪峰伺便扣门。师开门。峰蓦胸搊住曰。是凡是圣。师唾曰。这野狐精。便推出。闭却门。峰曰。也只要识老兄。
雪峰至敲门。师日谁。峰云。凤皇儿。师云。作甚么。峰云。来啖女老鹳。师便开门。扭住云。道道。峰拟议。师便托开。闭却门。峰住后示众云。我当时若入得老观门。你这一队[口+童]酒糟汉。向甚处摸索。
大随法真禅师
师妙龄夙悟。遍参知识。次至大沩会下数载。食不至充。卧不求暖。清苦炼行。沩深器之。一日问曰。阇黎在老僧此间。不曾问一转话。师曰。教某甲向甚么处下口。沩曰。何不道如何是佛。师便作手势掩沩口。沩叹曰。子真得其髓。
问僧甚处去。曰峨嵋礼普贤去。师举拂子曰。文殊普贤。总在这里。僧作圆相抛向后。乃礼拜。师唤侍者。取一帖茶与这僧。
僧问如何是大隋一面事。师曰东西南北。
庵侧有一龟。僧问一切众生皮里骨。这个众生为甚骨裹皮。师拈草履覆龟背上。僧无语。
灵树和尚
僧问如何是和尚家风。曰千年田八百主。如何是千年田八百主。曰郎当屋舍没人修。
灵云志勤禅师
师初在沩山。因见桃花悟道。有偈曰。三十年来寻剑客。几回落叶又抽枝。自从一见桃花后。直至如今更不疑。沩览偈。诘其所悟。与之符契。嘱曰。从绿悟达。永无退失。善自护持。
长生问混沌未分时。含生何来。师曰。如露柱怀胎。曰分后如何。师曰如片云点太清。曰未审太清还受点也无。师不答。曰恁么则含生不来也。师亦不答。曰直得纯清绝点时如何。师曰。犹是真常流注。曰如何是真常流注。师曰。似镜长明。曰向上更有事也无。师曰有。曰如何是向上事。师曰。打破镜来。与汝相见。
新兴严阳尊者
师初参赵州。问一物不将来时如何。州曰。放下著。师曰。既是一物不将来。放下个甚么。州曰。放不下。担取去。师于言下大悟。后常有一蛇一虎随从。手中与食。
杭州多福和尚
僧问如何是多福一丛竹。师曰。一茎两茎斜。曰学人不会。师曰。三茎四茎曲。
益州西睦和尚
上堂。有俗士举手曰。和尚便是一头驴。师曰。老僧被汝骑。士无语。去后三日再来白言。某甲三日前著贼。师拈杖趁出。
石梯和尚
师因侍者请浴。师曰。既不洗尘。亦不洗体。汝作么生。者曰。和尚先去。某甲将皂角来。师呵呵大笑。
一日见侍者托钵赴堂。乃唤侍者。者应诺。师曰。甚么处去。者曰。上堂斋去。师曰。我岂不知汝上堂斋去。者曰。除此外。别道个甚么。师曰。我只问汝本分事。者曰。和尚若问本分事。某甲实是上堂斋去。师曰。汝不缪为吾侍者。
末山尼了然禅师
师因灌溪闲和尚到。若相当即住。不然即推倒禅床。便入堂内。师遣侍者问。上座游山来。为佛法来。溪曰。为佛法来。师乃升座。溪上参。师问上座今日离何处。曰路口。师曰。何不盖却。溪无对。始礼拜。问如何是末山。师曰。不露顶。曰如何是末山主。师曰。非男女相。溪乃喝曰。何不变去。师曰。不是神。不是鬼。变个甚么。溪于是伏膺。作园头三年。
金华俱胝和尚
有尼名实际来。戴笠子执锡。绕师三匝。曰道得即下笠子。如是三问。师皆无对。尼便去。师曰。日势稍晚。何不且住。尼曰。道得即住。师又无对。尼去后。师叹曰。我虽处丈夫之形。而无丈夫之气。不如弃庵。往诸方参寻知识去。其夜山神告曰。不须离此。将有肉身菩萨来。后天龙和尚到庵。师乃迎礼。龙竖一指示之。师当下大悟。自此凡有学者参问。师惟举一指。无别提唱。有一供过童子。每见人问事。亦竖指祗对。人谓师曰。和尚童子亦会佛法。凡有问。皆如和尚竖指。师一日潜袖刀子。问童曰。闻你会佛法。是否。童曰是。师曰。如何是佛。童竖起指头。师以刀断其指。童叫唤走出。师召童子。童回首。师曰。如何是佛。童举手不见指头。豁然大悟。师将顺世。谓众曰。吾得天龙一指头禅。一生用不尽。
仰山慧寂通智禅师
师坐次。有僧翘一足云。西天二十八祖亦如是。唐土六祖亦如是。天下老和尚亦如是。某甲亦如是。师下禅床。打四藤条。
师谓第一座曰。不思善。不思恶。正恁么时作么生。座曰。正恁么时。是某甲放身命处。师曰。何不问老僧。座曰。正恁么时不见有和尚。师曰。扶我教不起。
香严智闲禅师
师参沩山。山问我闻汝在百丈先师处。问一答十。问十答百。此是汝聪明灵利。意解识想。生死根本。父母未生时。试道一句看。师被一问。直得茫然。归寮将平日看过文字。从头寻一句酬对。竟不能得。乃自叹曰。画饼不可充饥。屡乞沩山说破。山曰。我若说似汝。汝巳后骂我去。我说底是我底。终不干汝事。师遂将平昔所看文字烧却。曰此生不学佛法也。且作个长行粥饭僧。免役心神。乃泣辞沩山。过南阳。睹忠国师遗迹。遂憩止焉。一日芟除草木。偶抛瓦砾击竹作声。忽然省悟。遽归沐浴焚香。遥礼沩山。赞曰。和尚大慈。恩逾父母。当时若为我说破。何有今日之事。乃有颂曰。一击忘所知。更不假修持。动容扬古路。不堕悄然机。处处无踪迹。声色外威仪。诸方达道者。咸言上上机。沩山闻得。谓仰山曰。此子彻也。仰曰。此是心机意识。著述得成。侍某甲亲自勘过。仰后见师。曰和尚赞叹师弟发明大事。你试说看。师举前颂。仰曰。此是夙习记持而成。若有正悟。别更说看。师又颂曰。去年贫未是贫。今年贫。始是贫。去年贫。犹有卓锥之地。今年贫。锥也无。仰曰。如来禅许师弟会。祖师禅未梦见在。师复颂曰。我有一机。瞬目视伊。若人不会。别唤沙弥。仰乃报沩山曰。且喜闲师弟会祖师禅也。
上堂。若论此事。如人上树。口衔树枝。脚不蹋枝。手不攀枝。树下忽有人问。如何是祖师西来意。不对他。又违他所问。若对他。又丧身失命。当恁么时。作么生即得。时有虎头招上座出众云。树上即不问。未上树时请和尚道。师乃呵呵大笑。
径山洪諲禅师
佛日长老访师。师问伏承长老独化一方。何以荐游峰顶。日曰。朗月当空挂。冰霜不自寒。师曰。莫是长老家风也无。日曰。峭峙万重关。于中含宝月。师曰。此犹是文言。作么生是长老家风。日曰。今日赖遇佛日。却问隐密全真。时人知有。道不得。太省无辜。时人知有。道得。于此二途。犹是时人升降处。未审和尚亲道自道。如何道。师曰。我家道处无可道。日曰。如来路上无私曲。便请玄音和一场。师曰。任汝二输更互照。碧潭云外不相关。日曰。为报白头无限客。此回年少莫归乡。师曰。老少同伦无向背。我家玄路勿参差。日曰。一言定天下。四句为谁宣。师曰。汝言有三四。我道其中一也无。师因有偈曰。东西不相顾。南北与谁留。汝言有三四。我道一也无。
僧问掩息如灰时如何。师曰。犹是时人功干。曰干后如何。师曰。耕人田不种。曰毕竟如何。师曰。禾熟不临场。
许州全明上座先问石霜。一毫穿众穴时如何。石霜曰。直须万年去。曰万年后如何。石霜曰。登科任汝登科。拔萃任汝拔萃。后问师曰。一毫穿众穴时如何。师曰。光靴任汝光靴。结果任汝结果。
僧问如何是长。师曰。千圣不能量。曰如何是短。师曰。蟭螟眼里著不满。其僧不肯便去。举似石霜。石霜曰。只为太近实头。僧却问石霜。如何是长。石霜曰。不屈曲。曰如何是短。石霜曰。双陆盘中不喝彩。
定山神英禅师
师因椑树省和尚行脚时参问。不落数量请师道。师提起数珠曰。是落不落。省曰。圆珠三窍。时人知有。请师圆前话。师便打。省拂袖便出。师曰。三十年后槌胸大哭去在。省住后示众曰。老僧三十年前至定山。被他热谩一上。不同小小。
京兆七师米和尚
师参学后归受业寺。有宿问。月中断井索时。人唤作蛇。未审七师见佛。唤作甚么。师曰。若有佛见。即同众生。老宿曰。千年桃核。
王敬初常侍
公视事次。米和尚至。公乃举笔示之。米曰。还判得虚空否。公掷笔入宅。更不复出。米致疑。明日。凭鼓山供养主。入探其意。米亦随至。潜在屏蔽间侦伺。供养主才坐。问曰。昨日米和尚。不审有甚么言句。便不相见。公曰。师子咬人。韩卢逐块。米闻此语。即省前缪。遽出朗笑曰。我会也。我会也。公曰。会即不无。你试道看。米曰。请常侍举。公乃竖起一只箸。米曰。这野狐精。公曰。这汉彻也。
御选历代禅师语录后集中。
临济义玄禅师
师问黄檗佛法大意。三度问。三度被打。师辞黄檗。檗曰。不须他去。只往高安滩头参大愚。必为汝说。师到大愚。愚曰。甚处来。师曰。黄檗来。愚曰。黄檗有何言句。师曰。某甲三度问佛法的的大意。三度被打。不知某甲有过无过。愚曰。黄檗与么老婆心切。为汝得彻困。更来这里问有过无过。师于言下大悟。乃曰。元来黄檗佛法无多子。愚搊住曰。这尿床鬼子。适来道有过无过。如今却道黄檗佛法多子。你见个甚么道理。速道速道。师于大愚肋下筑三拳。愚拓开曰。汝师黄糪。非干我事。师辞大愚。却回黄檗。
黄檗一日普请次。师随后行。檗回头见师空手。乃问钁在何处。师云。有一人将去了也。檗曰。近前来共汝商量个事。师便近前。檗竖起钁曰。只这个。天下人拈掇不起。师就手掣得竖起曰。为甚么却在某甲手里。檗曰。今日自有人普请。便回寺。
师一日在僧堂前坐。见黄檗来。便闭却目。黄檗乃作悕势。便归方丈。师随至方丈礼谢。首座在黄檗处侍立。黄檗云。此僧虽是后生。却知有此事。首座云。老和尚脚跟不点地。却证据个后生。黄檗自于口上打一掴。首座云。知即得。
师在僧堂里睡。檗入堂见。以拄杖打板头一下。师举首见是檗。却又睡。檗又打板头一下。却往上间。见首座坐禅。乃曰。下间后生却坐禅。汝在这里妄想作么。座曰。这老汉作甚么。檗又打板头一下。便出去。
黄檗因入厨下。问饭头作甚么。头曰。拣众僧饭米。檗曰。一顿吃多少。头曰。二石五。檗曰。莫太多么。头曰。犹恐少在。檗便打。头举似师。师曰。吾与汝勘这老汉。才到侍立。檗举前话。师曰。饭头不会。请和尚代转一语。檗曰。汝但举。师曰。莫太多么。檗曰。来日更吃一顿。师曰。说甚么来日。即今便吃。随后打一掌。檗曰。这风颠汉。又来这里捋虎须。师喝一喝。便出去。
师半夏上黄檗山。见檗看经。, 师曰。我将谓是个人。元来是唵黑豆老和尚。住数日乃辞。檗曰。汝破夏来。何不终夏去。师曰。某甲暂来礼拜和尚。檗便打。趁令去。师行数里。疑此事。却回终夏。后又辞檗。檗曰。甚处去。师曰。不是河南。便归河北。檗便打。师约住与一掌。檗大笑。乃唤侍者。将百丈先师禅板几案来。师曰。侍者将火来。檗曰。不然。子但将去。巳后坐断天下人舌头去在。
到三峰平和尚处。平问甚处来。师曰。黄檗来。平曰。黄檗有何言句。师曰。金牛昨夜遭涂炭。直至如今不见踪。平曰。金风吹玉管。那个是知音。师曰。直透万重关。不住青霄内。平曰。子这一问太高生。师曰。龙生金凤子。冲破碧琉璃。平曰。且坐吃茶。又问近离甚处。师曰。龙光。平曰。龙光近日如何。师便出去。
到凤林。林曰。有事相借问得么。师曰。何得剜肉作疮。林曰。海月澄无影。游鱼独自迷。师曰。海月既无影。游鱼何得迷。林曰。观风知浪起。玩水野帆飘。师曰。孤蟾独耀江山静。长啸一声天地秋。林曰。任张三寸挥天地。一句临机试道看。师曰。路逢剑客须呈剑。不是诗人莫献诗。林便休。师乃有颂曰。大道绝同。任向西东。石火莫及。电光罔通。
到大慈。慈在方丈内坐。师问端居丈室时如何。慈云。寒松一色千年别。野老拈花万国春。师云。今古永超圆智体。三山锁断万重关。慈便喝。师亦喝。慈云。作么。师拂袖便出。
到明化。化问来来去去作甚么。师云。只图踏破草鞋。化云。毕竟作么生。师云。老汉话头也不识。
到金牛。牛见师来。横按拄杖。当门踞坐。师以手敲拄杖三下。却归堂中第一位坐。牛下来见。乃问。夫宾主相看。各具威仪。上座从何而来。太无礼生。师云。老和尚道甚么。牛拟开口。师便打一坐具。牛作倒势。师又打一坐具。牛曰。今日不著便。遂归方丈。
师住镇州临济。学侣云集。一日谓普化克符。二上座曰。我欲于此。建立黄檗宗旨。汝等成褫我。二人珍重下去。三日后。普化却上来问。和尚三日前说甚么。师便打。三日后。克符上来问。和尚三日前。打普化作么。师亦打。
师曰。有时一喝。如金刚王宝剑。有时一喝。如踞地狮子。有时一喝。如探竿影草。有时一喝。不作一喝用。汝作么生会。僧拟议。师便喝。
上堂次。两堂首座相见。同时下喝。僧问师还有宾主也无。师曰。宾主历然。师召众曰。要会临济宾主句。问取堂中二首座。
示众。我有时先照后用。有时先用后照。有时照用同时。有时照用不同时。先照后用。有人在。先用后照。有法在。照用同时。驱耕夫之牛。夺饥人之食。敲骨取髓。痛下针锥。照用不同时。有问有答。立宾立主。合水和泥。应机接物。若是过量人。向未举巳前。撩起便行。犹较些子。
上堂。赤肉团上有一无位真人。常从汝等面门出入。未证据者看看。时有僧出问。如何是无位真人。师下禅床把住云。道道。其僧拟议。师托开云。无位真人是甚么乾矢橛。便归方丈。
僧问如何是佛法大意。师竖起拂子。僧便喝。师便打。又僧问如何是佛法大意。师亦竖起拂子。僧便喝。师亦喝。僧拟议。师便打。乃曰大众。夫为法者。不避丧身失命。我于黄檗先师处。三度问佛法的的大意。三度被打。如蒿枝拂相似。如今更思一顿。谁为下手。时有僧出曰。某甲下手。师度与拄杖。僧拟接。师便打。
有一老宿参。便问礼拜郎是。不礼拜郎是。师便喝。宿便拜。师曰。好个草贼。宿曰。贼贼。便出去。师曰。莫道无事好。时首座侍立。师曰。还有过也无。座曰有。师曰。宾家有过。主家有过。曰二俱有过。师曰。过在甚么处。座便出去。师曰。莫道无事好。
大觉到参。师举起拂子。觉敷坐具。师掷下拂子。觉收坐具参堂去。僧众曰。此僧莫是和尚亲。不礼拜。又不吃棒。师闻。令唤觉。觉至。师曰。大众道汝不礼拜又不吃棒。莫是长老亲故。觉乃珍重下去。
师问院主甚么处去来。曰州中粜黄米来。师曰。粜得尽么。曰粜得尽。师以拄杖划一划曰。还粜得这个么主便喝。师便打。典座至。师举前话。座曰。院主不会和尚意。师曰。你又作么生。座礼拜。师亦打。
同普化赴施主斋次。师问毛吞巨海。芥纳须弥。为复是神通妙用。为复是法尔如然。化趯倒饭床。师曰。太粗生。曰这里是甚么所在。说粗说细。次日又同赴斋。师复问。今日供养何似昨日。化又趯倒饭床。师曰。得郎得。太粗生。化喝曰瞎汉。佛法说甚么粗细。师乃吐舌。
师与河阳木塔长老。同在僧堂地炉内坐。因说普化每日在街市掣风掣颠。知他是凡是圣。言犹未了。普化入来。师便问汝是凡是圣。普化云。汝且道我是凡是圣。师便喝。普化以手指云。河阳新妇子。木塔老婆禅。临济小厮儿。却具一只眼。师云者贼。普化云贼贼。便出去。
一日普化在僧堂前吃生菜。师见云。大似一头驴。普化便作驴鸣。师谓直岁云。细抹草料著。普化云。少室人不识。金陵又再来。临济一只眼。到处为人开。
师问杏山。如何是露地白牛。山曰吽吽。师曰。哑那。山曰长老作么。师曰者畜生。
麻谷问大悲千手眼。那个是正眼。师搊住曰。大悲千手眼作么生是正眼。速道速道。谷拽师下禅床却坐。师问讯曰不审。谷拟议。师便喝。拽谷下禅床却坐。谷便出。
石霜庆诸禅师
师抵沩山为米头。一日筛米次。沩曰。施主米莫抛撒。师曰。不抛撒。沩于地上拾得一粒曰。汝道不抛撒。这个是甚么。师不对。沩又曰。莫轻这一粒。百千粒尽从这一粒生。师曰。百千粒从这一粒生。未审这一粒从甚么处生。沩呵呵大笑归方丈。沩至晚上堂曰。大众。米里有虫。诸人好看。
因僧自洞山来。师问和尚有何言句示徒。曰。解夏上堂云。秋初夏末。兄弟或东去西去。直须向万里无寸草处去。复良久曰。只如万里无寸草处作么生去。师曰。有人下语否。曰无。师曰。何不道出门便是草。
师在方丈内。僧在窗外问。咫尺之间。为甚么不睹师颜。师曰。遍界不曾藏。僧举问雪峰。遍界不曾藏。意旨如何。峰曰。甚么处不是石霜。师闻曰。这老汉著甚死急。峰闻曰。老僧罪过。
僧问三千里外。远闻石霜有个不顾。师曰是。曰只如万象历然。是顾不顾。师曰。我道不惊众。曰不惊众是与万象合。如何是不顾。师曰。遍界不曾藏。
云盖问万户俱闭郎不问。万户俱开时如何。师曰。堂中事作么生。曰无人接得渠。师曰。道也太煞道。也只道得八九成。曰未审和尚作么生道。师曰。无人识得渠。
问僧近离甚处。曰审道。师于面前画一画曰。汝剌脚与么来。还审得这个么。曰审不得。师曰。汝衲衣与么厚。为甚却审这个不得。曰某甲衲衣虽厚。争奈审这个不得。师曰。与么则七佛出世也救你不得。曰说甚七佛。千佛出世也救某甲不得。师曰。太懵懂生。曰争奈呢。师曰参堂去。僧曰喏喏。
示众。初机未觏大事。先须识取头。其尾自至。疏山仁参。问如何是头。师曰。直须知有。曰如何是尾。师曰。尽却今时。曰有头无尾时如何。师曰。吐得黄金。堪作甚么。曰有尾无头时如何。师曰。犹有依倚在。曰直得头尾相称时如何。师曰。渠不作个解会。亦未许渠在。
渐源仲兴禅师
一日宝盖和尚来访。师便卷起帘子在方丈内坐。盖一见乃下却帘便归客位。师令侍者传语。长老远来不易。犹隔津在。盖擒住持者与一掌。者曰。不用打某甲。有堂头和尚在。盖曰。为有堂头老汉。所以打你。者回举似师。师曰。犹隔津在。
夹山善会禅师
师会下有一僧到石霜。入门便道不审。霜曰不必阇黎。僧云。与么则珍重。又到岩头。亦云不审。头乃嘘两声。僧云。与么则珍重。才回步。头云。虽是后生。亦能管带。其僧归举似师。师明日升堂。乃唤昨日从石霜岩头来底阿师出来。如法举前话。僧举了。师云。大众还会么。若无人道。老僧不惜两茎眉毛道去也。乃云石霜虽有杀人刀。且无活人剑。岩头亦有杀人刀。亦有活人剑。
上堂。我二十年住此山。未曾举著宗门中事。有僧问。承和尚有言。二十年住此山。未曾举著宗门中事。是否。师曰是。僧便掀倒禅床。师休去。至明日。普请掘一坑。令侍者请昨日僧至。曰老僧二十年说无义语。今日请上座打杀老僧。埋向坑里。便请便请。若不打杀老僧。上座自著打杀埋在坑中始得。其僧归堂束装潜去。
虎头上座参。师问甚处来。曰湖南来。师曰。曾到石霜么。曰要路经过。争得不到。师曰。闻石霜有毬子话是否。曰和尚也须急著眼始得。师曰。作么生是毬子。曰跳不出。师曰。作么生是毬杖。曰没手足。师曰。且去。老僧未与阇黎相见。明日升座。师曰。昨日新到在么。头出应诺。师曰。目前无法。意在目前。不是目前法。非耳目之所到。头曰。今日虽问。要且不是。师曰。片月难明。非关天地。头曰莫□沸。便作掀禅床势。师曰。且缓缓。亏著卜上座甚么处。头竖起拳曰。目前还著得这个么。师曰。作家作家。头又作掀禅床势。师曰大众。看这一员战将。若是门庭布列。山僧不如他。若据入理之谈。也较山僧一级地。
德山宣鉴禅师
师担青龙疏钞出蜀。至澧阳路上见一婆子卖饼。因息肩买饼点心。婆指担曰。这个是甚么文字。师曰青龙疏钞。婆曰。讲何经。师曰。金刚经。婆曰。我有一问。你若答得。施与点心。若答不得。且别处去。金刚经道过去心不可得。现在心不可得。未来心不可得。未审上座点那个心。师无语。
师至龙潭。上法堂曰。久向龙潭。及乎到来。潭又不见。龙又不现。潭引身曰。子亲到龙潭。师无语。遂栖止焉。一夕侍立次。潭曰。更深何不下去。师珍重便出。却回曰。外面黑。潭点纸烛度与师。师拟接。潭复吹灭。师于此大悟。便礼拜。潭曰。子见个甚么。师曰。从今向去。更不疑天下老和尚舌头也。潭谓众曰。可中有个汉。牙如剑树。口似血盆。一棒打不回头。他时向孤峰顶上。立吾道去在。师将疏钞堆法堂前。举火炬曰。穷诸玄辩。若一毫置于太虚。竭世枢机。似一滴投于巨壑。遂焚。
师抵沩山。挟复子上法堂。从西过东。从东过西。曰有么有么。山坐次。殊不顾盻。师曰。无无。便出。至门首。乃曰虽然如此。也不得草草。遂具威仪再入相见。才跨门。提起坐具曰和尚。山拟取拂子。师便喝。拂袖而出。沩山至晚问首座。今日新到在否。座曰。当时背却法堂。著草鞋出去也。山曰。此子巳后向孤峰顶上盘结草庵。呵佛骂祖去在。
小参示众曰。今夜不答话。问话者三十棒。时有僧出礼拜。师便打。僧曰。某甲话也未问。和尚因甚么打某甲。师曰。汝是甚么处人。曰新罗人。师曰。未跨船弦。好与三十棒。
示众。道得也三十棒。道不得也三十棒。临济闻得。谓洛浦曰。汝去问他。道得为甚么也三十棒。待伊打。汝接住棒送一送。看伊作么生。浦如教而问。师便打。浦接住送一送。师便归方丈。浦回举似临济。济曰。我从来疑著这汉。虽然如是。你还识德山么。浦拟议。济便打。
龙牙问。学人仗镆邪剑。拟取师头时如何。师引颈近前曰[囗@力]。牙曰。头落也。师呵呵大笑。牙后到洞山举前话。山曰。德山道甚么。牙曰。德山无语。洞曰。莫道无语。且将德山落底头呈似老僧看。牙方省。便忏谢。有僧举似师。师曰。洞山老人不识好恶。这汉死来多少时。救得有甚么用处。
有僧相看。乃近前作相扑势。师曰。与么无礼。合吃山僧手里棒。僧拂袖便行。师曰。饶汝如是。也祗得一半。僧转身便喝。师曰。须是我打你始得。曰诸方有明眼人在。师曰。天然有眼。僧擘开眼曰猫。便出。师曰。黄河三千年一度清。
僧参。师问维那今日几人新到。曰八人。师曰。唤来一时生按著。
上堂。及尽知也。直得三世诸佛口挂壁上。犹有一人呵呵大笑。若识此人。参学事毕。
示众。有言时。骑虎头。收虎尾。第一句下明宗旨。无言时。觌露机锋。如同电拂。
师因疾。僧问还有不病者也无。师曰有。曰如何是不病者。师曰。阿[口+耶]阿[口+耶]。师复告众曰。扪空追响。劳汝心神。梦觉觉非。竟有何事。
洞山良价悟本禅师
师初行脚时。路逢一婆担水。师索水饮。婆曰。水不妨饮。婆有一问。须先问过。且道水具几尘。师曰。不具诸尘。婆云。去。休污我水担。
他日因供养云岩真次。僧问先师道祗这是。莫便是否。师曰是。曰意旨如何。师曰。当时几错会先师意。曰未审先师还知有也无。师曰。若不知有。争解恁么道。
若知有。争肯恁么道。云岩讳日营斋。僧问和尚于云岩处。得何指示。师曰。虽在彼中。不蒙指示。曰既不蒙指示。又用设斋作甚么。师曰。争敢违背他。曰和尚初见南泉为甚么却与云岩设斋。师曰。我不重先师道德佛法。只重他不为我说破。曰和尚为先师设斋。还肯先师也无。师曰。半肯半不肯。曰为甚么不全肯。师曰若全肯。郎孤负先师也。
师与泰首座。冬节吃果子次。乃问。有一物。上拄天。下拄地。黑似漆。常在动用中。动用中收不得。且道过在甚么处。泰曰。过在动用中。师唤侍者掇退果桌。
问雪峰从甚处来。曰天台来。师曰。见智者否。曰义存吃铁棒有分。
雪峰上问讯。师曰。入门来须有语。不得道早个入了也。峰曰。某甲无口。师曰。无口且从。还我眼来。峰无语。
雪峰搬柴次。乃于师面前抛下一束。师曰。重多少。峰曰。尽大地人提不起。师曰。争得到这里。峰无语。
洗钵次。见两乌争虾蟆。有僧便问。这个因甚么到恁么地。师曰。祗为阇黎。
问三身之中。阿那身不堕众数。师曰。吾尝于此切。
陈尚书问师。五十二位菩萨中。为甚么不见妙觉。师曰。尚书亲见妙觉。
官人问有人修行否。师曰。待公作男子即修行。
师有时曰。体得佛向上事。方有些子语话分。僧问如何是语话。师曰。语话时阇黎不闻。曰和尚还闻否。师曰。不语话时即闻。僧问如何是佛向上人。师曰。非佛。
师不安。令沙弥传语云居。乃属曰。他或问和尚安乐否。但道云岩路相次绝也。汝下此语。须远立。恐他打汝。沙弥领旨去传语。声未绝。早被云居打一棒。
将圆寂。谓众曰。吾有闲名在世。谁人为吾除得。众皆无对。时沙弥出曰。请和尚法号。师曰。吾闲名巳谢。
睦州剌史陈操尚书
公问僧有个事与上座商量得么。曰合取狗口。公自掴口曰。某甲罪过。曰知过必改。公曰。恁么则乞上座口吃饭得么。
斋次。拈起胡饼问僧。江西湖南还有这个么。曰尚书适来吃个甚么。公曰。敲钟谢响。
又与僚属登楼次。见数僧行来。有一官人曰。来者总是行脚僧。公曰不是。曰焉知不是。公曰。待来勘过。须臾僧至楼前。公蓦唤上座。僧皆举首。公谓诸官曰。不信道。
无著文喜禅师
师往五台山华严寺。至金刚窟礼谒。遇一老翁。牵牛而行。邀师入寺。翁呼均提。有童子应声出迎。翁纵牛。引师升堂。堂宇皆耀金色。翁踞床。指绣墩命坐。翁曰。近自何来。师曰。南方。翁曰。南方佛法。如何住持。师曰。末法比丘。少奉戒律。翁曰。多少众。师曰。或三百。或五百。师却问。此间佛法。如何住持。翁曰。龙蛇混杂。凡圣同居。师曰。多少众。翁曰。前三三。后三三。翁呼童子致茶。并进酥酪。师食之。觉心意开爽。翁拈起玻璃盏问曰。南方还有这个否。师曰无。翁曰。寻常将甚么吃茶。师无对。辞退。翁令童子相送。师问童子。前三三后三三是多少。童召大德。师应诺。童曰。是多少。师复问曰。此为何处。童曰。此金刚窟般若寺也。师凄然。悟彼翁者即文殊也。不可再见。即稽首童子。愿乞一言为别。童说偈曰。面上无嗔供养具。口里无嗔吐妙香。心里无嗔是珍宝。无垢无染是真常。言讫。均提与寺俱隐。但见五色云中。文殊乘金毛师子往来。忽有白云自东方来。覆之不见。师因驻锡五台。后参仰山。顿了心契。令充典座。文殊尝现于粥镬上。师以搅粥篦便打曰。文殊自文殊。文喜自文喜。殊乃说偈曰。苦瓠连根苦。甜瓜彻蒂甜。修行三大劫。却被老僧嫌。
一日有异僧来求斋食。师减已分馈之。仰山预知。问曰。适来果位人至。汝给食否。师曰。辍已回施。仰曰。汝大利益。
霍山景通禅师
有行者问。如何是佛法大意。师乃礼拜。行者曰。和尚为甚么礼俗人。师曰。汝不见道尊重弟子。
兴化存奖禅师
师到大觉。为院主。一日觉唤院主。我闻你道向南方行脚一遭。拄杖头不曾拨著一个会佛法底。你凭个甚么道理与么道。师便喝。觉便打。师又喝。觉又打。师来日从法堂过。觉召院主。我直下疑你昨日这两喝。师又喝。觉又打。师再喝。觉亦打。师曰。某甲于三圣师兄处。学得个宾主句。总被师兄折倒了也。愿与某甲个安乐法门。觉曰。这瞎汉。来这里衲败缺。脱下衲衣。痛打一顿。师于言下荐得临济先师。在黄檗处吃棒底道理。师后开堂日。拈香曰。此一炷香。本为三圣师兄。三圣于我太孤。本为大觉师兄。大觉于我太赊。不如供养临济先师。
师谓克宾维那曰。汝不久为唱导之师。宾曰。不入这保社。师曰。会了不入。不会了不入。曰总不与么。师便打曰。克宾维那。法战不胜罚钱五贯。设饡饭一堂。次日。师自白椎曰。克宾维那。法战不胜。不得吃饭。即便出院。
示众曰。若是作家战将。便请单刀直入。更莫如何若何。有旻德禅师出。礼拜起。便喝。师亦喝。德又喝。师亦喝。德礼拜归众。师曰。适来若是别人。三十棒一棒也较不得。何故。为他旻德会一喝不作一喝用。
师见同参来。才上法堂。师便喝。僧亦喝。师又喝。僧亦喝。师近前拈棒。僧又喝。师曰。你看这瞎汉犹作主在。僧拟议。师直打下法堂。侍者请问。适来那僧有甚触忤和尚。师曰。他适来也有权。也有实。也有照。也有用。及乎我将手向伊面前横两横。到这里却去不得。似这般瞎汉。不打更待何时。僧礼拜。
后唐庄宗车驾幸河北。回至魏府行宫。诏师问曰。朕收中原。获得一宝。未曾有人酬价。师曰。请陛下宝看。帝以两手舒幞头脚。师曰。君王之宝。谁敢酬价。宗大悦。
镇州宝寿沼禅师
师在方丈坐。因僧问讯次。师曰。百千诸圣。尽不出此方丈内。曰祗如古人道。大千沙界海中沤。未审此方丈向甚么处著。师曰。千圣现在。曰阿谁证明。师便掷下拂子。僧从西过东立。师便打。僧曰。若不久参。焉知端的。师曰。三十年后。此话大行。
师问僧甚处来。曰西山来。师曰。见狝猴么。曰见。师曰。作甚么伎俩。曰见某甲。一个伎俩也作不得。师便打。
三圣院慧然禅师
师至仰山。山问汝名甚么。师曰。慧寂。山曰。慧寂是我名。师曰。我名慧然。山大笑。
到德山。才展坐具。山曰。莫展炊巾。这里无残羹馊饭。师曰。纵有也无著处。山便打。师接住棒。推向禅床上。山大笑。师哭苍天。便下参堂。堂中首座。号踢天泰。问行脚高士。须得本道公验。作么生是本道公验。师曰。道甚么。座再问。师打一座具曰。这漆桶。前后触忤多少贤良。座拟人事。师便过第二座人事。
问僧近离甚处。僧便喝。师亦喝。僧又喝。师又喝。僧曰行棒即瞎。便喝。师拈棒。僧乃转身作受棒势。师曰。下坡不走快便难逢。便棒。僧曰这贼。便出去。师遂抛下棒。次有僧问。适来争容得这僧。师曰。是伊见先师来。
镇州万寿和尚
师访宝寿。宝寿坐不起。师展坐具宝寿下禅床。师却坐。宝寿骤入方丈闭却门。知事见师坐不起。曰。请和尚库下吃茶。师乃归院。翌日宝寿来复谒。师踞禅床。宝寿展坐具。师亦下禅床。宝寿却坐。师归方丈闭却门。宝寿入侍者寮。取灰围却方丈门便归去。师遂开门见曰。我不恁么。他却恁么。
幽州谈空和尚
镇州牧有姑为尼。行脚回。欲开堂为人。牧令师勘过。师问曰。见说汝欲开堂为人。是否。尼曰是。师曰。尼是五障之身。汝作么生为人。尼曰龙女八岁。南方无垢世界。成等正觉。又作么生。师曰。龙女有十八变。你试一变看。尼曰。设使变得。也祗是个野狐精。师便打。牧闻举。乃曰。和尚棒折那。
虎溪庵主
僧问庵主在这里多少年也。师曰。祗见冬凋夏长。年代总不记得。曰大好不记得。师曰。汝道我在这里。得多少年也。曰冬凋长呢。师曰。闹市里虎。
桐峰庵主
有老人入山参。师曰。住在甚处。老人不语。师曰。善能对机。老人地上拈一枝草示师。师便喝。老人礼拜。师便归庵。老人曰。与么。疑杀一切人在。
杉洋庵主
有僧到参。师问阿谁。曰杉洋庵主。师曰。是我。僧便喝。师作嘘声。僧曰。犹要棒吃在。师便打。
问僧甚么处来。曰江西来。师竖起痒和子曰。江西还有这个么。僧拓膝闭目。师曰。东家厮儿。却向西家使唤僧曰。有口不烦宾主说。师曰。适来患聋。而今患哑。僧曰。买铁得金。一场富贵。师曰。客作无功。未免逃避。僧便行。师曰。自累犹可。莫累老僧。
豁上座
师参德山。山才见。下禅床作抽坐具势。师曰。这个且置。或遇心境一如的人来。向伊道个甚么。免被诸方检责。山曰。犹较昔日三步在。别作个主人公来。师便喝。山默然。师曰。塞却这老汉咽喉也。拂袖便出。
九峰道虔禅师
师为石霜侍者。洎霜归寂。众请首座继住持。师白众曰。须明得先师意。始可。座曰。先师有甚么意。师曰。先师道。休去歇去。冷湫湫地去。一念万年去。寒灰枯木去。古庙香罏去。一条白练去。其余则不问。如何是一条白练去。座曰。这个只是明一色边事。师曰。元来未会先师意在。座曰。你不肯我那。但装香来。香烟断处。若去不得。即不会先师意。遂焚香。香烟未断。座巳脱去。师拊座背曰。坐脱立亡即不无。先师意。未梦见在。
涌泉景欣禅师
强德二禅客。于路次见师骑牛。不识师。忽曰。蹄角甚分明。争奈骑者不鉴。师骤牛而去。强德憩于树下煎茶。师回。却下牛。问曰。二禅客近离甚么处。曰那边。师曰。那边事作么生。强提起茶盏。师曰。此犹是这边事。那边事作么生。强无对。师曰。莫道骑者不鉴。
云盖志元圆净禅师
僧问如何是狮子。师曰。善哮吼。僧拊掌曰。好手好手。师曰。青天白日。却被鬼迷。僧作掀禅床势。师便打。曰。驴事未去。马事到来。师曰。灼然作家。僧拂袖出。师曰。将瓯盛水。拟比大洋。
道吾问久向和尚会禅。是否。师曰。苍天苍天。吾近前掩师口曰。低声低声。师与一掌。吾曰。苍天苍天。师把住曰。得与么无礼。吾却与一掌。师曰。老僧罪过。吾拂袖便行。师呵呵大笑曰。早知如是。不见如是。
凤翔石柱禅师
师游方时。到洞山。时虔和尚垂语曰。有四种人。一人说过佛祖。一步行不得。一人行过佛祖。一句说不得。一人说得行得。一人说不得行不得。阿那个是其人。师出众曰。一人说过佛祖。行不得者。只是无舌。不许行。一人行过佛祖。一句说不得者。祗是无足。不许说。一人说得行得者。只是函盖相称。一人说不得行不得者。如断命求活。此是石女儿披枷带锁。山曰。阇黎分上作么生。师曰。该通分上。卓卓宁彰。山曰。祗如海上明公秀。又作么生。师曰。幻人相逢。拊掌呵呵。
张拙秀才
士因禅月大师指参石霜。霜问秀才何姓。曰姓张名拙。霜曰。觅巧尚不可得。拙自何来。张忽有省。乃呈偈曰。光明寂照遍河沙。凡圣含灵共我家。一念不生全体现。六根才动被云遮。破除烦恼重增病。趣向真如亦是邪。随顺世缘无挂碍。涅槃生死等空化。
洛浦元安禅师
师抵涔阳。遇故人。因话武陵旧事。问曰。倏忽数年。何处逃难。师曰。祗在阛阓中。曰何不向无人处去。师曰。无人处有何难。曰阛阓中如何逃避。师曰。虽在阛阓中。要且人不识。故人罔测。
庞居士礼拜起曰。孟夏毒热。盂冬薄寒。师曰。莫错。士曰。庞公年老。师曰。何不寒时道寒。热时道热。士曰。患聋作么。师曰。放你三十棒。士曰。哑却我口。塞却你眼蛤溪道者相访。师问自从犁溪相别。今得几年。溪曰。和尚犹记得昔年事。师曰。见说道者。总忘却年月也。溪曰。和尚住持事繁。且容仔细看。师曰。打即打会禅汉溪曰。某甲消得。师曰。道者住山事繁。
问一毫吞尽巨海。于中更复何言。师曰。家有白泽之图。必无如是妖怪。
僧问。供养百千诸佛。不如供养一个无心道人。未审百千诸佛有何过。无心道人有何德。师曰。一片白云横谷口。几多归鸟尽迷巢。
上蓝令超禅师
僧问。二龙争珠。谁是得者。师曰。其珠遍地。目睹如泥。
黄山月轮禅师
师谒夹山。山问名甚么。师曰。月轮。山作一圆相曰。何似这个。师曰。和尚恁么语话。诸方大有人不肯在。山曰。阇黎作么生。师曰。还见月轮么。山曰。阇黎恁么道此间大有人不肯诸方。师乃服膺参讯。一日夹山抗声问曰。子是甚么处人。师曰。闽中人。山曰。还识老僧么。师曰。和尚还识学人么。山曰。不然。子且还老僧草鞋钱。然后老僧还子庐陵米价。师曰。恁么则不识和尚也。未委庐陵米作么价。山曰。真师子儿。善能哮吼。乃入室受印。
韶山普寰禅师
僧参。师问莫是多口白头因么。因曰。不敢。师曰。有多少口。曰通身是。师曰。寻常向甚么处屙。曰向韶山口里屙。师曰。有韶山口即得。无韶山口。向甚么处屙。因无语。师便打。遵布衲访师。在山下相见。遵问韶山路向甚么处去。师以手指曰。呜。那青青黯黯处去。遵近前把住曰。久向韶山。莫便是否。师曰。是即是。阇黎有甚么事。遵曰拟伸一问。师还答否。师曰。看君不是金牙作。争解弯弓射尉迟。遵曰。凤凰直入烟霄去。谁怕林间野雀儿。师曰。当轩画鼓从君击。试展家风似老僧。遵曰。一句迥超千圣外。松萝不与月轮齐。师曰。饶君直出威音外。犹较韶山半月程。遵曰。过在甚处。师曰。倜傥之辞。时人知有。遵曰。恁么则真玉泥中异。不拨万机尘。师曰。鲁班门下。徒施巧妙。遵曰。学人即恁么。未审师意如何。师曰。玉女夜抛梭。织锦于西舍。遵曰。莫便是和尚家风也无。师曰。耕夫制玉漏。不是行家作。遵曰。此犹是文言。如何是和尚家风。师曰。横身当宇宙。谁是出头人。遵无语。师遂同归山。才人事了。师召近前曰。阇黎有冲天之气。老僧有入地之谋。阇黎横吞巨海。老僧背负须弥。阇黎按剑上来。老僧挜枪相待。向上一路。速道速道。遵曰。明镜当台。请师一鉴。师曰。不鉴。遵曰。为甚不鉴。师曰。水浅无鱼。徒劳下钓。遵无对。师便打。
太原海湖禅师
师因有人请灌顶三藏供养敷坐讫。师乃就彼位坐。时有云涉座主问曰。和尚甚么年行道。师曰。座主近前来。涉近前。师曰。祗如憍陈如是甚么年行道。涉茫然。师喝曰。这尿床鬼。
投子感温禅师
师游山见蝉蜕。侍者问曰。壳在这里。蝉向甚么处去也。师拈壳就耳畔摇三五下作蝉声。侍者于是开悟。
郓州四禅禅师
僧问古人有请不背。今请和尚入井。还背也无。师曰。深深无别源。饮者消诸患。
凤翔天盖幽禅师
因有一院。名无垢净光。造浴室。有人问。既是无垢净光。为甚么却造浴室。僧无语。后请师代。师曰。三秋明月夜。不是骋团圆。
岩头全[大/岁]禅师
师谒仰山。才入门。提起坐具曰。和尚。仰山取拂子拟举。师曰。不妨好手。后参德山。执坐具上法堂瞻视。山曰。作么。师便喝。山曰。老僧过在甚么处。师曰。两重公案。乃下参堂。山曰。这个阿师。稍似个仃脚人。至来日。上问讯。山曰。阇黎是昨日新到否。曰是。山曰。甚么处学得这虚头来。师曰。全[大/岁]终不自谩。山曰。他后不得辜负老僧。
一日参德山。方跨门。便问是凡是圣。山便喝。师礼拜。有人举似洞山。山曰。若不是[大/岁]公。大难承当。师曰。洞山老人。不识好恶。错下名言。我当时一手抬。一手搦雪峰在德山作饭头。一日饭迟。德山擎钵下法堂。峰晒饭巾次。见德山。乃曰。钟未鸣。鼓未响。拓钵向甚么处去。德山便归方丈。峰举似师。师曰。大小德山。未会末后句在。山闻。令侍者唤师去问。汝不肯老僧那。师密启其意。山乃休。明日升堂。果与寻常不同。师至僧堂前。拊掌大笑曰。且喜堂头老汉会末后句。他后天下人不奈伊何。虽然。也祗得三年活。山果三年后示寂。
师与罗山卜塔基。罗山中路忽曰。和尚。师回顾曰。作么。山举手指曰。这里好片地。师咄曰。瓜州卖瓜汉。又行数里歇次。山礼拜问曰。和尚岂不是三十年前。在洞山而不肯洞山。师曰是。又曰。和尚岂不是嗣德山。又不肯德山。师曰是。山曰。不肯德山即不问。祗如洞山有何亏缺师良久曰。洞山好佛。祗是无光。山礼拜。
问三界竞起时如何。师曰。坐却著。曰未审师意如何。师曰。移取庐山来。即向汝道。
僧问尘中如何辨主。师曰。铜钞锣里满盛油。
师值沙汰。于鄂州湖边作渡子。两岸各挂一板。有人过渡。打板一下。师曰阿谁。或曰。要过那边去。师乃舞桌迎之。一日因一婆抱一孩儿来。乃曰。呈桡舞桌即不问。且道婆手中儿甚处得来。师便打。婆曰。婆生七子。六个不遇知音。祗这一个也不消得。便抛向水中。
牛头微禅师
上堂。三世诸佛用一点伎俩不得。天下老师口似匾担诸人作么生。大不容易。除非知有。余莫能知。
雪峰义存禅师
师在洞山作饭头。淘米次。山问淘沙去米。淘米去沙。师曰。沙米一时去。山曰。大众吃个甚么。师遂覆却米盆。山曰。据子因缘。合在德山。洞山一日问师作甚么来。师曰。斫槽来。山曰。几斧斫成。师曰。一斧斫成。山曰。犹是这边事。那边事作么生。师曰。直得无下手处。山曰。犹是这边事。那边事作么生。师休去。师辞洞山。山曰。子甚处去。师曰。归岭中去。山曰。当时从甚么路出。师曰。从飞猿岭出。山曰。今回向甚么路去。师曰。从飞猿岭去。山曰。有一人不从飞猿岭去。子还识么。师曰。不识。山曰。为甚么不识。师曰。他无面目。山曰。子既不识。争知无面目。师无对。遂谒德山。问从上宗乘。学人还有分也无。山打一棒曰。道甚么。师曰。不会。至明日请益。山曰。我宗无语句。实无一法与人。师有省。后与岩头至澧州鳌山镇。阻雪。头每日只是打睡。师一向坐禅。一日唤曰。师兄师兄。且起来。头曰。作甚么。师曰。今生不著便。共文邃个汉行脚。到处被他带累。今日到此。又只管打睡。头喝曰。曈眠去。每日床上坐。恰似七村里土地。他时后日。魔魅人家男女去在。师自点胸曰。我这里未稳在。不敢自谩。头曰。我将谓你他日向孤峰顶上。盘结草庵。播扬大教。犹作这个语话。师曰。我实未稳在。头曰。你若实如此。据你见处。一一通来。是处。与你证明。不是处。与你铲却。师曰。我初到盐官见上堂。举色空义。得个人处。头曰。此去三十年切忌举著。又见洞山过水偈曰。切忌从他觅。迢迢与我疏。渠今正是我。我今不是渠。头曰。若与么。自救也未彻在。师又曰。后问德山从上宗乘中事。学人还有分也无。德山打一棒曰。道甚么。我当时如桶底脱相似。头喝曰。你不闻道。从门入者。不是家珍。师曰。他后如何即是。头曰。他后若欲播扬大教。一一从自己胸襟流出。将来与我盖天盖地去。师于言下大悟。便作礼起连声叫曰。师兄。今日始是鳌山成道。
住后。僧问和尚见德山。得个甚么。便休去。师曰。我空手去。空手归。
有两僧来。师以手拓庵门。放身出曰。是甚么。僧亦曰。是甚么。师低头归庵。僧辞去。师问甚么处去。曰湖南。师曰。我有个同行住岩头。附汝一书去。书曰。某书上师兄。某一自鳌山成道后。迄至于今饱不饥。同参某书上。僧到岩头。问甚么处来。曰雪峰来。有书达和尚。头接了。乃问僧别有何言句。僧遂举前话。头曰。他道甚么曰他无语低头归庵。头曰。噫。我当初悔不向伊道末后句。若向伊道。天下人不奈雪老何。僧至夏末。请益前话。头曰。何不早问。曰未敢容易。头曰。雪峰虽与我同条生。不与我同条死。要识末后句。只这是。
有一僧山下卓庵。多年不剃头。畜一长柄杓。溪边舀水。时有僧问如何是祖师西来意。主曰。溪深杓柄长。师闻得。乃曰。也甚奇怪。一日将剃刀。同侍者去访。才相见。便举前话。问是庵主语否。主曰是。师曰。若道得。即不剃你头。主便洗头跪师前。师即与剃却。
僧问声闻人见性。如夜见月。菩萨人见性。如昼见日。未审和尚见性如何。师打三下。后问岩头。头打三掌。
问僧甚处来。曰近离浙中。师曰。船来陆来。曰二涂俱不涉。师曰。争得到这里。曰有甚么隔碍。师便打趁出。僧过十年后再来。师又问甚处来。曰湖南。师曰。湖南与这里相去多少。曰不隔。师竖起拂子曰。还隔这个么。曰若隔即不到也。师又打趁出。此僧住后。凡见人便骂师。一日有同行闻。特去访问兄到雪峰。有何言句。便如是骂他。遂举前话。被同行诟叱。与他说破。这僧当时悲泣。常向中夜焚香遥礼。
问僧甚处去。曰。礼拜径山和尚去。师曰。径山若问此间佛法如何。汝作么生祗对。曰待问即道。师便打。后举问镜清。这僧过在甚么处。清曰。问得径山彻困。师曰。径山在浙中。因甚么问得彻困。清曰。不见道。远问近对。师曰。如是如是。
问僧近离甚处。曰覆船。师曰。生死海未渡。为甚么覆却船。僧无对。乃回举似覆船。船曰。何不道渠无生死。僧再至。进此语。师曰。此不是汝语。曰是覆船恁么道。师曰。我有二十棒。寄与覆船。二十棒老僧自吃。不干阇黎事。
闽帅施银交床。僧问和尚受大王如此供养。将何报答。师以手拓地曰。轻打我。轻打我。
瓦棺和尚
师在德山为侍者。一日同入山斫木。山将一碗水与师。师接得。便吃却。山曰。会么。师曰。不会。山又将一碗水与师。师又接吃却。山曰。会么。师曰。不会。山曰。何不成褫取不会底。师曰。不会又成褫个甚么。山曰。子大似个铁橛。住后。雪峰访师。茶话次。峰问当时在德山斫木因缘。作么生。师曰。先师当时肯我。峰曰。和尚离师太早。时面前偶有一碗水。峰曰。将水来。师便度与。峰接得便泼却。
高亭简禅师
师参德山。隔江才见。便云不审。山乃摇扇招之。师忽开悟。乃横趋而去。更不回顾。
曹山本寂禅师
师谒洞山。山问阇黎名甚么。师曰。本寂。山曰。那个呢。师曰。不名本寂。山深器之。自此入室。盘桓数载。乃辞去。山问曰。子向甚么处去。师曰。不变异处去。山曰。不变异处,岂有去耶。师曰。去亦不变异。
僧问学人通身是病。请师医。师曰不医。曰为甚么不医。师曰。教汝求生不得。求死不得。
镜清问清虚之理。毕竟无身时如何。师曰。理即如此。事作么生。曰如理如事。师曰。谩曹山一人即得。争奈诸圣眼何。曰若无诸圣眼。争鉴得个不恁么。师曰。官不容针。私通车马。
问具何知解。善能问难。师曰。不呈句。曰问难个甚么。师曰。刀斧砍不入。曰恁么问难,还有不肯者么。师曰。有。曰是谁。曰曹山。
僧举药山问僧年多少。曰七十二。山曰。是七十二那。曰是。山便打。此意如何。师曰。前箭犹似可。后箭射人深。曰如何免得此棒。师曰。王敕既行。诸侯避道。
僧问香严。如何是道。严曰。枯木里龙吟。曰如何是道中人。严曰。髑髅里眼睛。僧不领。乃问石霜。如何是枯木里龙吟。霜曰。犹带喜在。曰如何是髑髅里眼睛。霜曰。犹带识在。又不领。问师如何是枯木里龙吟。师曰。血脉不断。曰如何是髑髅里眼睛。师曰。干不尽。曰未审还有得闻者么。师曰尽大地未有一人不闻。曰未审枯木里龙吟是何章句。师曰不知是何章句。闻者皆丧。遂示偈曰。枯木龙吟真见道。髑髅无识眼初明。喜识尽时消悉息尽。当人那辨浊中清。
师作四禁偈曰。莫行心路处。不挂本来衣。何须正恁么。切忌未生时。
云居道膺禅师
师结庵于三峰。经旬不赴堂。山问子近日何不赴斋。师曰。每日自有天神送食。山曰。我将谓汝是个人。犹作这个见解在。汝晚间来。师晚至。山召膺庵主。师应诺。山曰。不思善。不思恶。是甚么。师回庵。寂然宴坐。天神自此竟寻不见。如是三日。乃绝。山问师作甚么。师曰合酱。山曰。用多少盐。师曰旋入。山曰。作何滋味。师曰得。山问大阐提人作五逆罪。孝养何在。师曰始成孝养。自尔洞山许为室中领袖。
师曾令侍者送裤与一住庵道者。道者曰。自有娘生裤。竟不受。师再令侍者问。娘未生时。著个甚么。道者无语。后迁化。有舍利持似于师。师曰。直饶得八斛四斗。不如当时下得一转语好。
新罗僧问佛陀波利见文殊。为甚却回去。荆南邮度使成汭。入山设供。问曰世尊有密语。迦叶不覆藏。如何是世尊密语。师召尚书。成应诺。师曰会么。成曰不会。师曰汝若不会。世尊有密语。汝若会。迦叶不覆藏。
疏山匡仁禅师
师到夹山。山上堂。师问承师有言。目前无法。意在目前。如何非是目前法。山曰。夜月流辉。澄潭无影。师作掀禅床势。山曰。阇黎作甚么。师曰目前无法。了不可得。山曰。大众。看取这一员战将。
师参岩头。头见来。乃低头佯睡。师近前即立。头不顾。师拍禅床一下。头回首曰。作甚么。师曰和尚且瞌睡。拂袖便行。头呵呵大笑。曰三十年弄马骑。今日被驴扑。
有僧为师造寿塔毕。白师。师曰。将多少钱与匠人。曰一切在和尚。师曰为将三钱与匠人。为将两钱与匠人。为将一钱与匠人。若道得,与吾亲造寿塔来。僧无语。后僧举似大岭庵闲和尚(即罗山也)。岭曰。还有人道得么。僧曰。考有人道得。岭曰。汝归与疏山道。若将三钱与匠人。和尚此生决定不得塔。若将两钱与匠人。和尚与匠人共出一只手。若将一钱与匠人。累他匠人须眉堕落。僧回如教而说。师具威仪。望大岭作礼。叹曰。将谓无人。大岭有苛佛。放光射到此间。虽然如是。也是腊月莲花。大岭后闻此语曰。我恁么道。早是龟毛长三尺。
青林师虔禅师
师初参洞山。山问近离甚处。师曰。武陵。曰武陵法道。何似此间。师曰。胡地冬抽笋。山曰。别公甑炊香饭供养此人。师拂袖便出。山曰。此子向后走杀天下人在。师在洞山栽松次。有刘辰翁者求偈。师作偈曰。长长三尺余。郁郁覆青草。不知何代人。得见此松老。刘得偈。呈洞山。山谓曰。此是第三代洞山主人。师辞洞山。山曰。子向甚么处去。师曰。金轮不隐的。遍界绝红尘。山曰。善自保任。师珍重而出。洞山门送。谓师曰。恁么去一句。作么生道。师曰。步步跨红尘。通身无影像。山良久。师曰。老和尚何不速道。山曰。子得恁么性急。师曰。某甲罪过。便礼辞。
问学人径往时如何。师曰。死蛇当大路。劝子莫当头。曰当头者如何。师曰。丧子命根。曰不当头者如何。师曰。亦无迥避处。曰正当恁么时如何。师曰。失却也。曰向甚么处去。师曰。草深无觅处。曰和尚也须堤防始得。师拊掌曰。一等是个毒气。
白水本仁禅师
长生然和尚问。如何是西来意。师曰。还见庭前杉樧树否。曰恁么则和尚今日因学人致得是非。师曰。多口座主。然去后师方知是雪峰禅客。乃曰。盗法之人。终不成器。
上堂。老僧寻常不欲向声前色后。鼓弄人家男女。何故。且声不是声。色不是色。僧问如何是声不是声。师曰。唤作色得么。曰如何是色不是色。师曰。唤作声得么。僧作礼。师曰。且道为汝说。答汝话。若向这里会得。有个入处。
白马山霭和尚
僧问如何是白马正眼。曰南看北斗。
龙牙居遁证空禅师
师参翠微。乃问学人自到和尚法席。一个余月。不蒙示诲一法。意在于何。微曰。嫌甚么。师又问洞山。山曰。争怪得老僧。
师又问翠微。如何是祖师意。微曰。与我将禅板来。师遂过禅板。微接得便打。师曰。打即任打。要且无祖师意。又问临济。如何是祖师意。济曰。与我将蒲团来。师乃过蒲团。济接得便打。师曰。打即任打。要且无祖师意。后有僧问和尚行脚时。问二尊宿祖师意。未审二尊宿明也未。师曰。明即明也。要且无祖师意。
师复举德山头落底语。因自省过。遂止于洞山。随众参请。一日问如何是祖师西来意。山曰。待洞水逆流。即向汝道。师始悟厥旨。服勤八稔。
裴相国入大安寺。问诸大德曰。罗睺罗以何为第一。曰以密行为第一。裴不肯。遂问此间有何禅者。时师在后园种菜。遂请来。问罗睺罗以何为第一。师曰。不知。裴便拜曰。破布裹真珠。
报慈屿赞师真曰。日出连山。月圆当户。不是无身。不欲全露。师一日在帐中坐。僧问不是无身。不欲全露。请师全露。师拨开帐子曰。还见么。曰不见。师曰不将眼来。
上堂。夫参玄人。须透过祖佛始得。新丰和尚道。祖佛言教。似生冤家。始有参学分。若透不得。即被祖佛谩去。僧问祖佛还有谩人之心也无。师曰。汝道江湖还有碍人之心也无。乃曰。江湖虽无碍人之心。为时人过不得。江湖成碍人去。不得道江湖不碍人。祖佛虽无谩人之心。为时人透不得。祖佛成谩人去。不得道佛祖不谩人。若透得祖佛过。此人过却祖佛。若也如是。始体得佛祖意。方与向上人同。如未透得。但学佛学祖。则万劫无有出期。僧曰。如何得不被祖佛谩去。师曰。道者直须自悟去始得。
益州北院通禅师
师参洞山。山上堂。曰坐断主人公。不落第二见。师出众曰。须知有一人不合伴。山曰。犹是第二见。师便掀倒禅床。山曰。老兄作么生。师曰。待某甲舌头烂。即向和尚道。后辞洞山。拟入岭。山曰。善为。飞猿岭峻。好看。师良久。山召通阇黎。师应诺。山曰。何不入岭去。师因有省。更不入岭。
钦山文邃禅师
师与岩头雪峰过江西。到一茶店吃茶次。师曰。不会转身通气者。不得茶吃。头曰。若恁么。我定不得茶吃。峰曰。某甲亦然。师曰。这两个老汉。话头也不识。头曰。甚处去也。师曰。布袋里老鸦。虽活如死。头退后曰。看看。师曰。豁公且置。存公作么生。峰以手画一圆相。师曰。不得不问。头呵呵曰。太远生。师曰。有口不得茶吃者多。
德山侍者来参。才礼拜。师把住曰。还甘钦山与么也无。侍者曰。某甲却悔久住德山。今日无言可对。师乃放手曰。一任祗对。侍者拨开胸曰。且听某通气一上。师曰。德山门下即得。这里一点用不著。侍者曰。久闻钦山不通人情。师曰。累他德山眼目。参堂去。
资福如宝禅师
陈操尚书来。师画一圆相。操曰。弟子与么来。早是不著便。更画圆相。师于中著一点。操曰。将谓是南番舶主。师便归方丈。闭却门。
南院慧颙禅师
师问僧近离甚处。曰襄州。师曰。来作甚么。曰特来礼拜和尚。师曰。恰遇宝应老不在。僧便喝。师曰。向汝道不在。又喝作甚么。僧又喝。师便打。僧礼拜。师曰。这棒本是汝打我。我且打汝。要此话大行。瞎汉参堂去。
问从上诸圣向甚么处去。师曰。不上天堂。则入地狱。曰和尚又作么生。师曰。还知宝应老汉落处么。僧拟议。师打一拂子曰。你还知吃拂子底么。曰不会。师曰。正令却是你行。又打一拂子。
僧参。方入丈室便以手指云。败也。师乃拈起拄杖度与僧。僧才接。师便打。
问僧近离甚处。曰长水。师曰东流西流。曰总不恁么。师曰作么生。僧珍重。师便打。
僧参。师举拂子。僧曰今日败缺。师放下拂子。僧曰犹有这个在。师便打。
守廓侍者
师问德山曰。从上诸圣。向甚么处去。山曰。作么作么。师曰。敕点飞龙马。跛鳖出头来。山便休去。来日浴出。师过茶与山。山于背上拊一下曰。昨日公案作么生。师曰。这老汉今日方始瞥地。山又休去。
师到鹿门。一日见楚和尚与僧道话次。鹿门下来问楚和尚。你终日披披搭搭作甚么。楚云。和尚见某甲披披搭搭那。门便喝。楚亦喝。两家总休去。师云。诸上座。你看这两个瞎汉。随后便喝。门归方丈。却令侍者请师上来。云老僧适来与楚阇黎宾主相见。什么处败缺。师曰。转见病深。门云。老僧自见兴化来便会也。师云。和尚到兴化时。某甲为侍者。记得与么时语。门云。请举看。师遂举兴化问和尚甚处来。和尚云五台来。化云还见文殊么。和尚便喝。化云我问你还见文殊么。又恶发作么。和尚又喝。化不语。和尚作礼。化至明日教某甲唤和尚。和尚早去也。化上堂云。你看这个僧。担条断贯索向南方去也。巳后也道见兴化来。师云。今日公案。恰似与么时底。门云。兴化当时为甚无语。师曰。见和尚不会宾主句。所以不语。及欲唤和尚持论。和尚巳去也。鹿门明日特为煎茶。晚参告众曰。夫参学龙象。直须仔细。入室决择。不得容易。逴得个语。便以为极则。道我灵利。只如山僧当初见兴化时。认得个动转底。见人道一喝两喝便休。以为佛法也。今日被明眼人觑破。却成一场笑具。图个甚么。只为我慢无明。不能回转亲近上流。赖得明眼道人。不惜身命。对众证据。此恩难报。何故。兴化云。饶你喝得兴化老人上三十三天。却扑下来。一点气也无。款款地苏息起来。向你道未在。何故如此。兴化未曾向紫罗帐里撒真珠与你在。胡喝乱喝作么。真谓药石之言。道流难信。如今直下分明辨取。岂不庆快平生。参学事毕。
汝州西院思明禅师
从漪上座到法席旬日。常自曰。莫道会佛法人。觅个举话底人也无。师闻而默之。漪异日上法堂次。师召从漪。漪举首。师曰错。漪进三两步。师又曰错。漪近前。师曰。适来两错。是上座错。是思明老汉错。曰是从漪错。师曰。错错。乃曰。上座且在这里过夏。共汝商量这两错。漪不肯。便去。后住相州天平山。每举前话曰。我行脚时。被恶风吹到汝州。有西院长老勘我。连下两错。更留我过夏。待共我商量。我不道恁么时错。我发足向南方去时。早知错了也。
宝寿和尚
师开堂日。三圣推出一僧。师便打。圣云。与么为人。非但瞎却这僧眼。瞎却镇州一城人眼去在。师掷下拄杖便归方丈。
凤栖同安常察禅师
僧问。学人未晓时机。乞师指示。师曰。参差松竹笼烟薄。重叠峰峦月上迟。僧拟进语。师曰。剑甲未施。贼身巳露。僧曰何也。师曰。精阳不翦霜前竹。水墨徒夸海上龙。僧绕禅床而出。师曰。闭目食蜗牛。一场酸涩苦新到持锡。绕师三匝。振锡一下。曰凡圣不到处。请师道。师鸣指三下。僧曰。同安今日。吓得忘前失后。师曰。阇黎发足何处。僧珍重便出。师曰。五湖衲子。一锡禅人。未到同安。不妨疑著。僧回首曰。远闻不如近见。师曰。贪他一杯酒。失却满船鱼。
问僧近离何处。曰江西。师曰。江西法道何似此间。曰赖遇问著某甲。若问别人。则祸生也。师曰。老僧适来造次。曰某甲不是婴儿。徒用止啼黄叶。师曰。伤鳖恕龟。杀活由我。僧又问。久造玄微。如何洞晓。师曰。老僧耳背。分明问将来。曰快鹞不打篱边雀。师曰。暗中临镜。谁辨妍媸。曰向上机关。如何洞晓。师曰。何必。曰休休。师曰。始解乘舟。拟跨剑水。
问僧甚处来。曰五台。师曰。还见文殊么。僧展两手。师曰。展手颇多。文殊难睹。曰气急杀人。师曰。不睹云中雁。焉知沙塞寒。曰远趋丈室。乞师一言。师曰。孙膑门下。徒话钻龟。曰名不浪得。师曰。吃茶去。僧珍重便出。师曰。虽得一埸荣。刖却一双足。
问僧近离甚处。曰太原。师曰。太原近日法道如何。曰只见云随日出。水逐波生。不知太原法道如何。师曰。岂不是离太原乎。曰苦苦。师曰。不睹海云色。微觉旱雷声。曰以金易[金+俞]。憎真爱假。师便归方丈。僧拂袖便出师曰。得缩头时且缩头。
禾山无殷禅师
师至九峰。虔公问。汝远来何所见。当由何路出生死。对曰。重昏廓辟。盲者自盲。虔笑以手挥之曰。佛法不如是。师不怿。请曰。岂无方便。曰汝问我。师理前语问之。曰奴见婢殷勤。师于是依止十余年。
问习学谓之闻。绝学谓之邻。过此二者。谓之真过。如何是真过。师曰。禾山解打鼓。曰如何是真谛。师曰。禾山解打鼓。问即心即佛则不问。如何是非心非佛。师曰。禾山解打鼓。曰如何是向上事。师曰。禾山解打鼓。
青峰传楚禅师
一日洛浦问院主去甚么处来。师曰。扫雪来。浦曰。雪深多少。师曰。树上总是。浦曰。得即得。汝向后住个雪窟定矣。后访白水。水曰。见说洛浦有生机一路是否。师曰是。水曰。止却生路。向熟路上来。师曰。生路上死人无数。熟路上不著活汉。水曰。此是洛浦底。你底作么生。师曰。非但洛浦。夹山亦不奈何。水曰。夹山为甚么不奈何。师曰。不见道生机一路。
僧问大事巳明。为甚么也如丧考妣。师曰。不得春风花不开。及至花开又吹落。
木平善道禅师
师初谒洛浦。问一沤未发巳前。如何辨其水脉。浦曰。移舟谙水脉。举桌别波澜。师不契。乃参蟠龙。语同前问。龙曰。移舟不别水。举桌即迷源。师从此悟入。
郢州桐泉山禅师
师参黄山。山问天门一合。十方无路。有人道得。摆手出漳江。师曰。蛰户不开。龙无龙句。山曰。是你恁么道。师曰。是即直言是。不是直言不是。山曰。摆手出漳江。山复问。卞和到处荆山秀。玉印从他天子传时如何。师曰。灵鹤不于林下憩。野老不重太平年。山深肯之。
瑞岩师彦禅师
师初礼岩头。问曰。如何是本常理。头曰。动也。曰动时如何。头曰。不是本常理。师良久。头曰。肯即未脱根尘。不肯即永沉生死。师遂领悟。便礼拜。
后谒夹山。山问甚处来。曰卧龙来。山曰。来时龙还起也未。师乃顾视之。山曰。炙疮瘢上更著艾燋。曰和尚又苦如此作甚么。山休去。
师问夹山。与么即易。不与么即难。与么与么即惺惺。不与么不与么即居空界。与么不与么请师速道。山曰。老僧瞒阇黎去也。师喝曰。这老和尚。而今是甚时节。便出去。
罗山道闲禅师
师问石霜。起灭不停时如何。霜曰。直须寒灰枯木去。一念万年去。函盖相应去。全清绝点去。师不契。谒岩头。复如前问。头喝曰。是谁起灭。师于此有省。
师在禾山送同行矩长老出门。把拄杖向前面一撺。矩无对。师曰。石牛拦古路。一马生双驹。
保福问。岩头道与么与么。不与么不与么。意作么生。师召福。福应诺。师曰。双明亦双暗。福礼谢。三日后却问。前日蒙和尚垂慈。只为看不破。师曰。尽情向汝道了也。福曰。和尚是把火行山。师曰。若与么。据汝疑处问将来。福曰。如何是双明亦双暗。师曰。同生亦同死。福又礼谢而退。别有僧问福。同生亦同死时如何。福曰。彼此合取狗口。僧曰。和尚收取口吃饭。其僧却问师。同生亦同死时如何。师曰。如牛无角。曰同生不同死时如何。曰如虎带角。
玄沙师备宗一禅师
师福州闽县谢氏子。少渔于南台江上。及壮。忽弃舟。从芙蓉山灵训禅师祝发。芒鞋布衲。食才接气。宴坐终日。众异之。初兄事雪峰。既而师承之。峰以其苦行。呼为头陀。一日峰问阿那个是备头陀。师曰。终不敢诳于人。异日峰召曰。备陀头。何不遍参去。师曰。达摩不来东土。二祖不往西天。峰然之。暨登象骨山。乃与师同力缔构。玄徒臻萃。师入室咨决。罔替晨昏。又阅楞严发明心地。由是应机敏捷。与修多罗冥契。诸方玄学有所未决。必从之请益。至与雪峰征诘。亦当仁不让。峰曰。备头陀。再来人也。
师辞雪峰云。启和尚。人人自由自在。某甲如今下山去。峰云。是谁与么道。师曰。是和尚与么道。峰曰。汝作么生。师云。不自由自在。峰云知。
云峰谓师曰。有个南际长老。问无有答不得者。际一日到雪峰。峰令访师。师曰。古人道此事惟我能知。长老作么生。际曰。须知有不求知者。师曰。山头老汉吃许多辛苦作么。
师见僧来礼拜。乃曰。礼拜著。因我得礼汝。
闽王送荔枝与师。师拈起示众云。这个荔枝得恁么红。这个荔枝得恁么赤。诸人作么生会。若道得一色。犹是儱侗。若道是众色。又落断常。诸人作么生。有僧出云。不可不识荔枝。师自代云。只是荔枝。
师一日见三人新到。自去打普请鼓三下。请归方丈。新到具威仪了。亦自去打普请鼓三下。却入僧堂。久住来白师云。新到轻欺和尚。师云。打钟集众勘过。大众集。新到不赴。师令侍者去唤。新到才至法堂。却向侍者背上拍一下云。和尚唤你。侍者至师处。新到便归堂。久住乃问。和尚何不勘新到。师云。我与你勘了也。
韦监军来谒。乃曰。曹山和尚甚奇怪。师曰。抚州取曹山几里。韦指旁僧曰。上座曾到曹山否。曰曾到。韦曰。抚州取曹山几里。曰百二十里。韦曰。恁么则上座不到曹山。韦却起礼拜。师曰。监军却须礼此僧。此僧却具惭愧。
师南游莆田县。排百戏迎接。来日师问小塘长老。昨日许多喧闹。向甚么处去也。塘提起衲衣角。师曰。料掉没交涉。
问承和尚有言。闻性遍周沙界。雪峰打鼓。这里为甚么不闻。师曰。谁知不闻。长庆来。师问除却药忌。作么生道。庆曰。放憨作么。师曰。雪峰山橡子拾食。来这里雀儿放粪。
泉守王公请师登楼。先语客司曰。待我引大师到楼前。便舁却梯。客司禀旨。公曰。请大师登楼。师视楼复视其人。乃曰。佛法不是此道理。
师与泉守在室中说话。有一沙弥揭帘入见。却退步而出。师曰。那沙弥好与二十拄杖。守曰。恁么即某甲罪过。师曰。佛法不是恁么。
上堂。众集。师将拄杖一时趁下。却回丈室向侍者道。我今日作得一解。险入地狱如箭射。者曰。喜得和尚再复人身。
师垂语曰。诸方老宿。尽道接物利生。只如三种病人。汝作么生接。患盲者。拈槌竖拂。他又不见。患聋者。语言三昧。他又不闻。患哑者。教伊说又说不得。若接不得。佛法无灵验。时有僧出曰。三种病人。还许学人商量否。师曰许。汝作么生商量。其僧珍重出。师曰。不是不是。罗汉曰。桂琛现有眼耳口。和尚作么生接。师曰。惭愧。便归方丈。
长庆慧棱禅师
师往来雪峰玄沙二十年。坐破七个蒲团。不明此事。一日卷帘。忽然大悟。乃有颂曰。也大差。也大差。卷起帘来见天下。有人问我是何宗。拈起拂子劈口打。峰举谓沙曰。此子彻去也。沙曰。未可。此是意识著述。更须勘过始得。至晚众僧上来问讯。峰问师曰。备头陀未肯汝在。汝实有正悟。对众举来。师又颂曰。万象之中独露身。惟人自肯乃方亲。昔时谬向途中觅。今日看来火里冰。峰乃顾沙曰。不可更是意识著述。师问峰曰。从上诸圣传授一路。请师垂示。峰良久。师设礼而退。峰乃微笑。师入方丈参。峰曰。是甚么。师曰。今日天晴好晒麦。自此酬问。未尝爽于玄旨。
师与保福游山。福问。古人道妙峰山顶。莫只这个便是也无。师曰。是即是。可惜许。
师在西院。问诜上座曰。这里有象骨山。汝曾到么。曰不曾到。师曰。为甚么不到。曰自有本分事在。师曰。作么生是上座本分事。诜乃提起纳衣角。师曰。为当只这个。别更有。曰上座见个甚么。师曰。何得龙头蛇尾问僧甚处来。曰鼓山来。师曰。鼓山有不跨石门底句。有人借问。汝作么生道。曰昨夜报慈宿。师曰。劈脊棒。汝又作么生。曰和尚若行此棒。不虚受人天供养。师曰。几合放过。
雪峰问。吾见沩山问仰山。从上诸圣什么处去。仰云。或在天上。或在人间。汝道仰山意作么生。师云。若问诸圣出没处。与么道即不可。峰云。汝浑不肯。忽有人问汝作么生道。师云。但道错。峰云。是汝不错。师云。何异于错。
僧问如何是正法眼。师曰。有愿不撒沙。
保福院从展禅师
一日长庆谓师曰。宁说阿罗汉有三毒。不可说如来有二种语。不道如来无语。只是无二种语。师曰。作么生是如来语。庆曰。聋人争得闻。师曰。情知和尚向第二头道。庆曰。汝又作么生。师曰。吃茶去。
因举盘山道。光境俱亡。复是何物。洞山道光境未亡。复是何物。师曰。据此二尊宿商量。犹未得剿绝。乃问长庆。如今作么生道得剿绝。庆良久。师曰。情知和尚向鬼窟里作活计。庆却问作么生。师曰。两手扶犁水过膝。
上堂。有人从佛殿后过。见是张三李四。若从佛殿前过。为甚么不见。且道佛法利害在甚么处。僧曰为有一分粗境。所以不见。师乃叱之。自代曰。若是佛殿。即不见。曰不是佛殿。还可见否。师曰。不是佛殿。见个甚么。
鼓山神宴兴圣国师
师与据庆相遇次。庆曰家常。师曰。太无厌生。庆曰。且款款。师却曰。家常。庆曰。今日未有火。师曰。太鄙吝生。庆曰。稳便将取去。
师问保福。古人道非不非。是不是。意作么生。福拈起茶盏。师曰。莫是非好。
师示众云。若论此事。如一口剑。时有僧问。承和尚言。若论此事。如一口剑。和尚是死尸。学人是死尸。如何是剑。师云拖出这死尸。僧应诺。归衣钵下结束便行。师至晚问首座。问话底僧在否。座云。当时便去也。师云。好与二十棒。
师有偈曰。直下犹难会。寻言转更赊。若论佛与祖。特地隔天涯。师举问僧。汝作么生会。僧无语。乃谓侍者曰。某甲不会。请代一转语。者曰。和尚与么道。犹隔天涯在。僧举似师。师唤侍者问。汝为这僧代语是否。者曰是。师便打趁出院。
问东使。只如仰山祗对沩山。于面前与一画。意作么生。东使云。作家么。师云。兄真个与么。作么生。东使云。日可冷。月可热。被师拦胸与一托。
清源王太尉。问安国了院主云。劫火洞然。向甚么处迥避。院主云。这里迥避。太尉不肯。自代云。不迥避。进云。为什么不迥避。太尉云。他不出头。迥避什么。师云。什么处见他。道不出头。
师因与清源王太尉话次云。但是世间一切杂学底事。尽是网。太尉云。只如今还网得也无。师云。太尉闦。太尉乃展手云。即今有甚么。师云。只这一网亦不少。
太尉举南阳唤侍者事。赵州云。如空中书字。虽然不成。而文彩巳彰。师云。只如与么道。是宗国师。不宗国师。太尉云。宗与不宗。俱是彰也。师云。只如赵州意旨作么生。太尉云。不辜负赵州。师云。此是句也。赵州意作么生。太尉云。作么。师云。彰也。赵州意作么生。太尉无对。
镜清道怤顺德禅师
师谒雪峰。峰问甚处人。曰温州人。峰曰。恁么则与一宿觉是乡人也。曰只如一宿觉是甚么处人。峰曰。好吃一顿棒。且放过。一日师问。祗如古德。岂不是以心传心。峰曰。兼不立文字语句。师曰。祗如不立文字语句。师如何传。峰良久。师礼谢。峰曰。更问我一转岂不好。师曰。就和尚请一转问头。峰曰。祗恁么。为别有商量。师曰。和尚恁么即得。峰曰。于汝作么生。师曰。辜负杀人。雪峰谓众曰。堂堂密密地。师出问。是甚么堂堂密密。峰起立曰。道甚么。师退步而立。雪峰垂语曰。此事得恁么尊责。得恁么绵密。师曰。道怤自到来数年。不闻和尚恁么示诲。峰曰。我向前虽无。如今巳有。莫有所妨么。曰不敢。此是和尚不巳而巳。峰曰。致使我如此。师从此信入。普请次。雪峰举沩山道。见色便见心。汝道还有过也无。师曰。古人为甚么事。峰曰。虽然如此。要共汝商量。师曰。恁么则不如道怤锄地去。师再参雪峰。峰问甚处来。师曰。岭外来。峰曰。甚么处逢见达摩。师曰。更在甚么处。峰曰。未信汝在。师曰。和尚莫恁么粘腻好。峰便休。
问学人啐。请师啄。师曰。还得活也无。曰若不活。遭人怪笑。师曰。也是草里汉。
师一日于僧堂自击钟。曰玄沙道底。玄沙道底。僧问。玄沙道甚么。师乃画一圆相。僧曰。若不久参。争知与么。师曰。失钱遭罪。
问学人未达其源。请师方便。师曰。是甚么源。曰其源。师曰。若是其源。争受方便。僧礼拜退。侍者问。和尚适来。莫是成褫伊么。师曰无。曰莫是不成褫伊么。师曰无。曰未审意旨如何。师曰。一点水墨。两处成龙。
普请锄草次。浴头请师浴。师不顾。如是三请。师举钁作打势。头便走。师召曰。来来。头回首。师曰。向后遇作家。分明举似。头后到保福。举前语未了。福以手掩其口。头却回举似师。师曰。饶伊恁么。也未作家。
安国弘[王+舀]禅师
师举国师碑文云。得之于心。伊兰作栴檀之树。失之于旨。甘露乃蒺藜之园。问僧曰。一语须具得失两意。汝作么生道。僧举拳曰。不可唤作拳头也。师不肯。亦举拳别示。祗为唤这个作拳头。
清化全怤禅师
师初参南塔。南塔问从何而来。师曰鄂州。南塔曰。鄂州使君名甚么。师曰。化下不敢相触忤。曰此地道不畏。师曰。大丈夫何必相试。南塔冁然而笑。遂乃印可。
长生皎然禅师
师久依雪峰。一日与僧斫树次。峰曰。斫到心。且住。师曰。斫却著。峰曰。古人以心传心。汝为甚么道斫却。师掷下斧曰。传。峰打一拄杖而去。
普请次。雪峰负一束藤。路逢一僧便抛下。僧拟取。峰便踏倒。归谓师曰。我今日踏这僧快。师曰。和尚却替这僧入涅槃堂始得。峰便休去。
雪峰问。光境俱亡。复是何物。师曰。放皎然过。有道处。峰曰。放汝过。作么生道。曰皎然亦放和尚过。峰曰。放汝二十棒。师便礼拜。
玄沙问。我观如来。前际不来。后际不去。今亦无住。长老作么生。师云。放某甲过。有个道处。沙云。放你过。作么生道。师默然。沙云。教谁委。师云。和尚不委。沙云。情知你向鬼窟里作活计。师休去。
太原孚上座
师尝游浙中。登径山法会。一日于大佛殿前。有僧问上座曾到五台否。师曰。曾到。曰还见文殊么。师曰见。曰甚么处见。师曰。径山佛殿前见。其僧后适闽川。举似雪峰。峰曰。何不教伊入岭来。师闻乃趣装入岭。初至雪峰。廨院憩锡。因分柑子与僧。长庆问甚么处将来。师曰。岭外将来。曰远涉不易担负将来。师曰。柑子柑子。次日上山。雪峰闻。乃集众。师到法堂上。顾视雪峰。便下看知事。明日却上礼拜。曰某甲昨日触忤和尚。峰曰。知是般事便休。
保福签瓜次。师至。福曰。道得。与汝瓜吃。师曰。把将来。福度与一片。师接得便去。
鼓山问。父母未生时。鼻孔在甚么处。师曰。老兄先道。山曰。如今生也。汝道在甚么处。师不肯。山却问作么生。师曰。将手中扇子来。山与扇子。再征前话。师摇扇不对。山罔测。乃殴师一拳。
新罗国大岭禅师
僧问如何是一切处清净。师曰。截琼枝寸寸是宝。析栴檀片片皆香。
金峰从志禅师
师问僧发足甚处。曰赵州。师曰。赵州法嗣何人。曰南泉。师曰。你何曾离赵州。曰未审和尚尊意何如。师曰。赵州实嗣南泉。僧至晚请益曰。今日蒙和尚慈悲。某甲未会。请和尚指示。师曰。若到别处。莫道后语是金峰底。曰为甚如此。曰恐辱他赵州。
师一日上堂吃胡饼次。乃拈一个从上座板头转一匝。大众见。一一合掌。师曰。假饶十分抬起手。也只得一半。至晚间有僧请益。曰今日和尚行胡饼。见众僧合掌。曰假饶十分抬起手。也只得一半。请和尚全道。师以手作拈饼势。曰会么。曰不会。师曰。金峰也始道得一半。
僧问讯次。师把住曰。辄不得向人道。我有一则因缘举似你。僧作听势。师与一掌。僧曰。为甚么打某甲。师曰。我要这话行。
上堂。老僧二十年前有老婆心。二十年后无老婆心。僧问如何是二十年前有老婆心。师曰问凡答凡。问圣答圣。曰如何是二十年后无老婆心。师曰问凡不答凡。问圣不答圣。
处州广利容禅师
因僧到。师乃竖拂子云。贞溪老汉。还具眼么。僧云。某甲不敢见人过。师云。老僧死在阇黎手里。僧以手指胸便出去。师云。阇黎参见先师来。至晚请吃茶了。僧拈起盏子云。这个是诸佛出世边事。作么生是未出世边事。师以手拨却盏云。到。阇黎死在老僧手里。僧云。五里牌在郭门外。师云。无故惑乱师僧。僧遂起谢茶。师曰。特谢阇黎相访。
凤栖山同安丕禅师
僧问如何是和尚家风。师曰。金鸡抱子归霄汉。玉兔怀胎入紫微。曰忽遇客来。将何祗待。师曰。金果朝来猿摘去。玉花晚后凤衔归。
新到参。师问甚处来。曰湖南。师曰。还知同安这里风云体道。花槛璇玑么。曰知。师曰。非公境界。僧便喝。师曰。短贩樵人。徒夸书剑。僧拟进语。师曰。剑甲未施。贼身巳露。
佛日本空禅师
师谒云居。作礼问曰。二龙争珠。谁是得者。居曰。卸却业身来。与子相见。师曰。业身巳卸。居曰。珠在甚么处。师无对。
池州稽山章禅师
师在投子作柴头。投子同吃茶次。谓师曰。森罗万象。总在里许。师泼却茶。曰森罗万象。在甚么处。子曰。可惜一碗茶。师后谒雪峰。峰问莫是章柴头么。师乃作轮椎势。峰肯之。
朱溪谦禅师
韶国师到参次。闻犬咬灵鼠声。韶问是甚么声。曰犬咬灵鼠声。韶曰。既是灵鼠。为何却被犬咬。曰咬杀也。韶曰。好个犬。师便打。韶曰。莫打。某甲话在。师休去。
云居道简禅师
僧问路逢猛虎时如何。师曰。千人万人不逢。为甚么阇黎偏逢。
问孤峰独宿时如何。师曰。闲却七间僧堂不宿。阿谁教汝孤峰独宿。
问古人云若欲保任此事。直须向高高山顶立。深深海底行。意旨如何。曰高峰深海。迥绝孤危。似汝闺合中软暖么。
问如何是朱顶王菩萨。师曰。问这赤头汉作么。
灵泉归仁禅师
师初问疏山。枯木生华始与他合。是这边句。是那边句。山曰。亦是这边句。师曰。如何是那边句。山曰。石牛吐出三春雾。灵雀不栖无影林。
僧问如何是沙门行。师曰。恰似个屠儿。曰如何行履。师曰。破斋犯戒。曰究竟作么生。师曰。因不收。果不入俗士问俗人还许会佛法否。师曰。那个台无月。谁家树不春。
伏龙奉璘禅师
僧问和尚还爱财色也无。师曰爱。曰既是善知识。为甚么却爱财色。师曰。知恩者少。
石门献蕴禅师
师问青林。如何用心。得齐于诸圣。林仰面良久。曰会么。师曰。不会。林曰去。无子用心处。师礼拜。乃契悟。更不他游。遂作园头。一日归侍立次。林曰。子今日作甚么来。师曰。种菜来。林曰。遍界是佛身。子向甚处种。师曰。金锄不动土。灵苗在处生。林欣然。来日入园唤蕴阇黎。师应诺。林曰。剩栽无影树。留与后人看。师曰。若是无影树。岂受栽耶。林曰。不受栽且止。你曾见他枝叶么。师曰。不曾见。林曰。既不曾见。争知不受栽。师曰。止为不曾见。所以不受栽。林曰。如是如是。
青林将顺寂召师。师应诺。林曰。日转西山后。不须取次安。师曰。雪满金檀树。灵枝万古春。林曰。或有人问你金针线囊事。子道甚么。师曰。若是羽毛相似者。某甲终不敢造次。
问不落机关。请师便道。师曰。湛月迅机无可比。君今曾问几人来。曰即今问和尚。师曰。好大哥。云绽不须藏九尾。恕君残寿速归邱。
问月生云际时如何。师曰。三个孩儿抱华鼓。好大哥。莫来拦我毬门路。
般若寺被焚。有人问曰。既是般若。为甚么被火烧。师曰。万里一条铁。师应机多云好大哥。时称大哥和尚僧问如如不动时如何。师曰。有甚么了日。曰如何即是。师曰。石户非关锁。
重云晖禅师
僧问要路坦然。如何践履。师曰。我若指汝。则东西南北去也。
报慈藏屿禅师
僧问情生智隔。相变体殊。祗如情未生时如何。师曰隔。曰情未生时。隔个甚么。师曰。这个梢郎子。未遇人在。
云门文偃禅师
师在雪峰。僧问峰如何是触目不会道。运足焉知路。峰云。苍天苍天。僧不会。遂问师苍天意旨如何。师云。三斤麻。一疋布。僧云不会。师云。更奉三尺竹。峰闻喜云。我常疑个布衲。
师在淅中蕴和尚会里。一日因吃茶次。举蕴和尚垂语云。见闻觉知是法。法离见闻觉知。作么生。有旁僧云。见定如今目前一切见闻觉知是法。法亦不可得。师拍手一下。蕴乃举头。师云。犹欠一著在。蕴云。我到这里却不会。
师到卧龙。问明已底人。还见有已么。龙曰。不见有已始明得已。又问长连床上学得底。是第几机。龙曰。是第二机。曰如何是第一机。龙曰。紧峭草鞋。
到天童。童曰。你还定当得么。师曰。和尚道甚么。童曰。不会则目前包裹。师曰。会则目前包裹。
到鹅湖。闻上堂曰。莫道未了底人。长时浮逼逼地。设使了得底。明明得知有去处。尚乃浮逼逼地。师下问首座。适来和尚意作么生。曰浮逼逼地。师曰。首座久在此住。头白齿黄。作这个语话。曰上座又作么生。师曰。要道即得。见即便见。若不见。若乱道。曰祗如道浮逼逼地又作么生。师曰头上著枷。脚下著杻。曰与么则无佛法也。师曰。此是文殊普贤大人境界。
问新到。你诸方行脚。道我知有。与我拈三千大千世界来眼睫上著。僧云喏。师云。钱塘为甚么去国三千里。僧云。岂干他事。师云。者掠虚汉。
问首座。乾坤大地。与你自已。是同是别。曰同。师曰。一切物命。蛾蛘蚁子。是同是别。曰同。师曰。你为什么干戈相待。
举座主就华严讲。请翠岩斋。岩云。山僧有个问。座主若道得即斋。岩便拈起胡饼云。还具法身么。主云。具法身。岩云。与么则吃法身也。主无语。本讲座主代云。有什么过。岩不肯。东使云。喏喏。师代云。特谢和尚降重空筵。
问树凋叶落时如何。师云。体露金风。
有讲僧参。经时乃曰。未到云门时。恰似初生月。及乎到后。曲弯弯地。师得知乃问是你道否。曰是。师曰甚好。吾问汝作么生是初生月。僧乃斫额作望月势。师曰。你如此。巳后失却目在。僧经旬日复来。师又问。你还会也未。曰未会。师曰。你问我。会便问如何是初生月。师曰。曲弯弯地。僧罔措。后果然失目。
问一生积恶不知善。一生积善不知恶。此意如何。师曰。烛。
问承古有言。了即业障本来空。未了应须偿宿债。未审二祖是了不了。师曰。确。
问新到。甚处人。曰新罗。师曰。将甚么过海。曰草贼大败。师引手曰。为甚么在我这里。曰恰是。师曰。一任勃跳。僧无对。
问十二时中。如何得不空过。师曰。向甚么处著此一问。曰学人不会。请师举。师曰。将笔砚来。僧乃取笔砚来。师作一颂曰。举不顾。即差互。拟思量。何劫悟。
问一口吞尽时如何。曰我在你肚里。曰和尚为甚么在学人肚里。师曰。还我话头来。
师问岭中顺维那。古人竖起拂子。放下拂子。意旨如何。顺曰。拂前见。拂后见。师曰。如是如是。师后举问僧。你道当初诺伊。不诺伊。僧无对。师曰。可知礼也。
问直岁甚处去来。曰刈茆来。师曰。刈得几个祖师。曰三百个。师曰。朝打三千。暮打八百。东家杓柄长。西家杓柄短。又作么生。岁无语。师便打。
问僧甚处来。曰西禅。师曰。西禅有何言句。僧展两手。师与一掌。曰某甲话在。师却展两手。僧无语。师又打。
问僧甚么处来。曰礼塔来。师曰。谑我。曰某甲实礼塔来。师曰。五戒也不持。
问僧看什么经。僧云。瑜伽论。师云。义堕也。僧云。甚么处义堕。师云。自领出去。
问僧看甚么经。其僧却指旁僧云。和尚问。何不祗对。师云。露柱为甚么倒退三千里。僧云。岂干他事。师曰。学语之流。代云。洎合不识势。
师见饭头云。汝是饭头么。云是。师云。颗里有几米。米里有几颗。头无对。代云。某甲瞻星望月。
王太傅问北院。古人道。普现色身遍行三昧。佛法为甚么不到北俱卢洲。院云。只为遍行。所以不到。师云。如法置一问来。
师坐次。有僧非时上来。师云。作甚么。僧云请益。师云。你有什么疑。僧云。某甲曾问和尚一宿觉搬柴。柴搬一宿觉。师乃敲椅子三下。云你作么生会。僧云。一切临时。师乃揎拳云。我与你相扑一交得么。僧无对。次日僧再上。值师漱盥次。师乃将水碗过与僧。云送去厨下著。其僧送去了却来。师见来。乃从后门出去。其僧云。比来请益。只得一口碗。
因供养罗汉。问僧今夜供养罗汉。你道罗汉还来也无。僧无对。师曰。你问我。僧便问。师曰。换水添香。僧曰。与么即来也。师云。有什么馒头锝子速下来。
一日行次。一僧随后行。师竖起拳云。如许大栗子吃得几个。僧云。和尚莫错。师云。是你错。僧云。莫压良为贱。师云。静处萨婆诃。
问如何是一代时教。师曰。对一说。
问不是目前机。亦非目前事时如何。师曰。倒一说。
师云。古佛与露柱相交。是第几机。僧问意旨如何。师云。一条绦。三十文买。复代前语云。南山起云。北山下雨。僧又问一条绦三十文买如何。师云。打与。
师赴广主召。至府留止供养。两月余还山。谓众曰。我离山得六十七日。且问汝六十七日事作么生。众莫能对。师曰。何不道和尚京中吃面多。
示众。古德道药病相治。尽大地是药。那个是你自已。乃曰。遇贱即贵。僧曰。乞师指示。师拍手一下。拈拄杖曰。接取拄杖。僧接得拗作两橛。师曰。直饶恁么。也好与三十棒。
示众。从上祖师三世诸佛说法。山河大地草木为甚么不省去。代云。新到行人事。
示众。拄杖子化为龙。吞却乾坤了也。山河大地甚处得来。
师每顾见僧。即曰鉴。僧欲酬之。则曰咦。率以为常。故门弟子录曰。顾鉴咦。德山密禅师删去顾字。但以鉴咦二字为颂。谓之抽顾颂。
芭蕉继彻禅师
师初参风穴。穴问如何是正法眼。师曰。泥弹子。穴异之。次谒先芭蕉。蕉上堂。举仰山道两口一无舌。此是吾宗旨。师领悟礼拜。
承天院辞确禅师
僧问众罪如霜露。慧日能消除时如何。师曰。亭台深夜雨。楼阁静时钟。曰为甚么因缘会遇时。果报还自受。师曰。管笔能书。片舌解语。
风穴延沼禅师
师参南院。入门不礼拜。院曰。入门须辨主。师曰。端的请师分。院于左膝拍一拍。师便喝。院于右膝拍一拍。师又喝。院曰。左边一拍且置。右边一拍作么生。师曰瞎。院便拈棒。师曰。莫盲枷瞎棒。夺打和尚。莫言不道。院掷下棒曰。今日被黄面浙子钝置一场。师曰。和尚大似持钵不得。诈道不饥。院曰。阇黎曾到此间么。师曰。是何言欤。院曰。老僧好好相借问。师曰。也不得放过。便下。参众了。却上堂头礼谢。院曰。阇黎曾见甚么人来。师曰。在襄州华严与廓侍者同夏。院曰。亲见作家来。院问南方一棒作么商量。师曰。作奇特商量。师却问和尚此间一棒作么商量。院拈拄杖曰。棒下无生忍。临机不见师。师于言下大彻玄旨。遂依止六年。
一日南院问曰。汝闻临济将终时语否。曰闻之。曰临济曰谁知吾正法眼藏。向这瞎驴边灭却。渠平生如师子。见即杀人。及其将死。何故屈膝妥尾如此。对曰。密付将终。全主即密。又问三圣如何亦无语乎。对曰。亲承入室之真子。不同门外之游人。南院颔之。
上堂。祖师心印。状似铁牛之机。去即印住。住即印破。只如不去不住。印即是。不印即是。还有人道得么。时有卢陂长老出问。学人有铁牛之机。请师不搭印。师曰。惯钓鲸鲵澄巨浸。却怜蛙步驙泥沙。陂注思。师喝曰。长老何不进语。陂拟议。师便打一拂子曰。还记得话头么。陂拟开口。师又打一拂子。时有牧主曰。信知佛法与王法一般。师曰。见甚么道理。主曰。当断不断。反招其乱。师便下座。
问随缘不变者。忽遇知音时如何。师曰。披蓑侧立千峰外。引水浇蔬五老前。
问九夏赏劳。请师言荐。师曰。出袖拂开龙洞雨。泛杯波涌钵囊花。
问如何是清净法身。师曰。金沙滩头马郎妇。
问如何是佛。师曰。杖林山下竹筋鞭。
黄龙诲机超慧禅师
僧问急切相投。请师通信。师曰。火烧裙带香。
僧问风恬浪静时如何。师曰。百尺竿头五两垂。
僧问毛吞巨海。芥纳须弥。未是学人本分事。如何是学人本分事。师曰。封了合盘市里揭。
明招德谦禅师
清上座举仰山插锹话问师。古人意在义手处。插锹处。师召清。清应诺。师曰。遇梦见仰山么。清曰。不要上座下语。只要商量。师曰。若要商量。堂头自有一千五百人老师在。
师在疾。一日国泰深和尚来问疾。侍者通报云。深师叔来。师令请深。才入方丈。师便云。阿[口+耶]阿[口+耶]。深师叔救取老僧。深云。和尚有什么救处。师举头一觑云。咦。眼子乌聿聿地。依前是旧时深上座。乃回身面壁。师问国泰[王+舀]和尚云。古人道俱胝只念三行咒。便得名超一切人。作么生与他拈却三行咒。便得名超一切人。国泰竖起一指。师云。不因今日。争识得瓜州客。
师会迅庵主在高司徒宅。见挂弥勒帧子。师指弥勒佛唤云。庵主。主应诺。师云。这汉还彻也未。主无语。师云。黄连和根煮。也未是苦。后国泰代。合掌云善哉善哉。师云。和尚与他邻舍住庵即得。
尝与僧拥罏。僧问曰。目前无法。意在目前。不是目前法。非耳目所到。那句是主。那句是宾。师指火曰。与我向此中拈出一茎眉毛得么。僧曰。非但学人。尽大地人丧身失命。师曰。汝因甚么自把髻投衙耶。
师在婺州智者寺居第一座。寻常不受净水。主事嗔曰。上座不识触净。为甚么不受净水。师跳下床提起净瓶曰。这个是触是净。事无语。师乃扑破。
罗汉院桂琛禅师
师因插田次。见僧问甚处来。曰南州。师曰。彼中佛法如何。曰商量浩浩地。师曰。争如我这里栽田博饭吃。曰争奈三界何。师曰。唤甚么作三界。
问如何是罗汉一句。师曰。我向汝道。却成两句。
问一佛出世。普为群生。和尚今日为个甚么。师曰。甚么处遇一佛。曰恁么即学人罪过。师曰。谨退。
玩月次。乃曰。云动有雨。去。有僧曰。不是云动。是风动。师曰。我道云亦不动。风亦不动。曰和尚适来又道云动。师曰。阿谁罪过。
问僧甚处来。曰秦州。师曰。将得甚么物来。曰不将得物来。师曰。汝为甚么对众谩语。其僧无对。师却问秦州岂不是出鹦鹉。曰鹦鹉出在陇西。师曰。也不较多。
王太傅上雪峰施众僧衣。时从弇上座不在。师弟代上名受衣。弇归。弟曰。某甲为师兄上名了。弇曰。汝道我名甚么。弟无对。师代云。师兄得恁么贪。又曰。甚么处是贪处。又代云。两度上名。
师与长庆保福入州见牡丹幛子。保福曰。好一朵牡丹花。长庆曰。莫眼花。师曰。可惜许一朵花。
师因疾。僧问和尚尊候较否。师以杖柱地曰。汝道这个还痛否。曰和尚问阿谁。师曰。问汝。曰还痛否。师曰。元来共我作道理。
太傅王延彬居士
公一日入招庆佛殿。指钵盂问殿主。这个是甚么钵。主曰。药师钵。公曰。只闻有降龙钵。主曰。待有龙即降。公曰。忽遇拏云矱浪来时作么生。主曰。他亦不顾。公曰。话堕也。
公到招庆煎茶。朗上座与明招把铫。忽翻茶铫。公问茶罏下是甚么。朗曰。捧罏神。公曰。既是捧罏神。为甚么翻却茶。朗曰。事官千日。失在一朝。公拂袖便出。明招曰。朗上座吃却招庆饭了。却向外边打野[木+埋]。朗曰。上座作么生。招曰。非人得其便。
漳州报恩道熙禅师
师因与保福送书到泉州王太尉。尉问漳南和尚近日还为人也无。师曰。若道为人。即屈著和尚。若道不为人。又屈著太尉来问。太尉曰。道取一句。待铁牛能啮草。木马解含烟。师曰。某甲惜口吃饭。尉良久。又问驴来马来。师曰。驴马不同途。尉曰。争得到这里。师曰。谢太尉领话。
鼓山智岳禅师
师游方至鄂州黄龙。问久向黄龙。及乎到来。只见赤斑蛇。龙曰。汝只见赤斑蛇。不见黄龙。师曰。如何是黄龙。龙曰。滔滔地。师曰。忽遇金翅鸟来又作么生。龙曰。性命难存。师曰。恁么则被他吞却去也。龙曰。谢阇黎供养。师便礼拜。
报国照禅师
佛塔被雷霹。有问祖佛塔庙。为甚么却被雷霹。师曰。通天作用。曰既是通天作用。为甚么却霹佛。师曰。作用处何处见有佛。曰争奈狼藉何。师曰。见甚么。
同安志禅师
先同安将示寂。上堂曰。多子塔前宗子秀。五老峰前事若何。如是三举。莫有对者。师出曰。夜明帘外排班立。万里歌谣道太平。安曰。须是这驴汉始得。
襄州广德义禅师
师谒先广德。作礼问曰。如何是和尚密密处。德曰。隐身不必须岩谷。阛阓堆堆睹者稀。师曰。恁么则酌水献花去也。德曰。忽然云雾霭。阇黎作么生。师曰。采汲不虚施。广德忻然曰。大众。看取第二代广德。
襄州广德周禅师
僧问教中道。阿逸多。不断烦恼。不修禅定。佛记此人成佛无疑。此理如何。师曰。盐又尽。炭又无。曰盐尽炭无时如何。师曰。愁人莫向愁人说。说向愁人愁杀人。
石门慧彻禅师
僧问云光作牛意旨如何。师曰。陋巷不骑金色马。回途却著破襕衫(云光法师不事戒律。志公曰。出家何为。光曰。吾不斋而斋。食而非食。后招报作牛。拽车于途。志公见之呼曰。云光。牛举首。志曰。何不道拽而非拽。牛堕泪跳号而卒)。
香林澄远禅师
僧问美味醍醐。为甚么变成毒药。师曰。导江纸贵。
问如何是西来的的意。师曰。坐久成劳。
僧问北斗里藏身意旨如何。曰月似弯弓。少雨多风。问如何是室内一灯。曰三人证龟成鄨。问。如何是衲衣下事。曰腊月火烧山。问。鱼游陆地时如何。曰发言必有后救。僧云。却下碧潭时如何。曰头重尾轻。
问一子出家。九族尽得解脱。目连为甚么母入地狱。师曰。确。
将示寂。辞知府宋公珰曰。老僧行脚去。通判曰。这僧风狂。八十岁行脚去那里。宋曰。大善知识。去住自由。归谓众曰。老僧四十年方打成一片。言讫而逝。
新开院颢鉴禅师
师问僧游山来。为佛法来。曰清平世界。说甚么佛法。师曰。好个无事禅客。曰早是多事了也。师曰。上座去年在此过夏了。曰不曾。师曰。与么则先来不相识。下去。
问祖意教意。是同是别。师曰。鸡寒上树。鸭寒下水。
洞山守初宗慧禅师
师曰。言无展事。语不投机。乘言者丧。滞句者迷。于此四句语中见得分明。也作个脱洒衲僧。根椽片瓦。粥饭因缘。堪与人天为善知识。于此不明。终成莽卤。
问僧甚处来。曰汝州。师曰。此去多少。曰七百里。师曰。踏破几緉草鞋。曰三緉。师曰。甚处得钱买。曰打笠子。师曰。参堂去。僧应诺。
问僧莫便是新到否。曰是。师曰。夜来投栖处。今朝事如何。曰今朝风较急。青山背上行。师曰。不是。更道。曰珍重。师便打。
问不向心头安了义。如何得达祖师言。师曰。六脚蜘蛛上板床。
金陵奉先深禅师
师同明和尚在众时。闻僧问法眼如何是色。眼竖起拂子。或曰鸡冠花。或曰贴肉汗衫。二人特往请益。问曰。承闻和尚有三种色语是否。眼曰是。师曰。鹞子过新罗。便归众。时李主在座下不肯。乃白法眼曰。寡人来日致茶筵。请二人重新问话。明日茶罢。备彩一箱。剑一口。谓二师曰。上座若问话得是。奉赏杂彩一箱。若问不是。只赐一剑。法眼升座。师复出问。今日奉敕问话。师还许也无。眼曰许。曰鹞子过新罗。奉彩便行。大众一时散去。时法灯作维那。乃鸣钟集众僧堂前勘师。众集。灯问承闻二上座久在云门。有甚奇特因缘。举一两则来商量看。师曰。古人道白鹭下田千点雪。黄鹂上树一枝花。维那作么生商量。灯拟议。师打一坐具。便归众。
师同明和尚到淮河。见人牵网。有鱼从网透出。师曰。明兄。俊哉。一似个衲僧相似。明曰。虽然如此。争如当初不撞入网罗好。师曰。明兄你欠悟在。明至中夜方省。
大容諲禅师
僧问既是大容。为甚么趁出僧。师曰。大海不容尘。小溪多搕鲣。
问如何是古佛一路。师指地。僧曰不问这个。师曰去师与一老宿相期他往。偶因事不去。宿曰。佛无二言。师曰。法无一向。
华严慧禅师
僧问承古有言。妄心无处即菩提。正当妄时。还有菩提也无。师曰。来音巳照。曰不会。师曰。妄心无处即菩提。
西禅钦禅师
僧问如何是函盖乾坤句。师曰。天上有星皆拱北。曰如何是截断众流句。师曰。大地坦然平。曰如何是随波逐浪句。师曰。春生夏长。
洞山清禀禅师
师参云门。门问今日离甚处。曰慧林。门举拄杖曰。慧林大师恁么去。汝见么。师曰。深领此问。门顾左右微笑而巳。
白云智作禅师
僧问如何是枯木里龙吟。师曰。火里莲生。曰如何是髑髅里眼睛。师曰。泥牛入海。
北禅寂禅师
师问僧甚处来。曰黄州。师曰。夏在甚处。曰资福。师曰。福将何资。曰两重公案。师曰。争奈在北禅手里。曰在手里即收取。师便打。僧不甘。师随后趁出。
首山省念禅师
师与真园头同上问讯风穴次。穴问真曰。作么生是世尊不说说。真曰。鹁鸠树头鸣。穴曰。汝作许多痴福作么。何不体究言句。又问师曰。汝作么生。师曰。动容扬古路。不堕悄然机。穴谓真曰。汝何不看念法华下语。
问僧不从人荐得底事试道看。僧便喝。师曰。好好相借问。恶发作么。僧又喝。师曰。今日放过即可。僧拟议。师喝之。
问有一人荡尽来时。师还接否。师曰。荡尽即。那一人是谁。曰风高月冷。师曰。僧堂内几人坐卧。僧无对。师曰。赚杀老僧。
问如何是梵音相。师曰。驴鸣犬吠。乃曰。要得亲切。第一莫将问来问。还会么。问在答处。答在问处。汝若将问来问。老僧在汝脚底。汝若拟议。即没交涉。时有僧出礼拜。师便打。僧便问挂锡幽岩时如何。师曰错。僧曰错。师又打。
师问僧近离甚处。僧曰襄州。师云。路上曾逢达摩也无。僧近前云不审。师云。这个是驴前马后底。僧云。和尚又如何。师曰。非公境界。且坐吃茶。僧才坐。师又问在甚么处过夏。僧云石门。师云。水牯牛安乐么。僧云。及时水草。师曰。为甚么伤人苗稼。僧云。对和尚不敢造次。师云。放过即不可。便打。
黑水和尚
师参黄龙。问雪覆芦花时如何。龙曰猛烈。师曰。不猛烈。龙又曰。猛烈。师又曰。不猛烈。龙便打。师于此有省。便礼拜。
枣树和尚
师问僧近离甚处。曰汉国。师曰。汉国天子还重佛法也无。曰苦哉。赖值问著某甲。问著别人则祸生。师曰。作甚么。曰人尚不见。有何佛法可重。师曰。阇黎。受戒来多少时。曰二十夏。师曰。大好不见有人。便打。
清凉休复禅师
僧问古人得个甚么。即便休歇去。师曰。汝得个甚么。即不休歇去。
龙济绍修禅师
示众。具足凡夫法。凡夫不知。具足圣人法。圣人不会。圣人若会。即是凡夫。凡夫若知。即是圣人。此语具一理二义。若人辨得。不妨于佛法中有个入处。若辨不得。莫道不疑好。
又云。是柱不见柱。非柱不见柱。是非巳去了。是非里荐取。
问如何得出三界。师曰。是三界则一任出。曰不是三界又如何。师曰。甚么处不是三界。
问僧甚处来。曰翠岩。师曰。翠岩有何言句示徒。曰寻常道出门逢弥勒。入门见释迦。师曰。与么道又争得。曰和尚。又如何。师曰。出门逢阿谁。入门见甚么。僧于言下有省。
上堂。声色不到处。病在见闻。言诠不及处。过在唇吻。僧问离却声色请和尚道。师曰。声色里问将来。
广平玄旨禅师
僧问如何是广平境。师曰。地负名山秀。溪连海水清。曰如何是境中人。师曰。汝问我答。
问如何是法身体。师曰。廓落虚空绝点瑕。曰如何是体中物。师曰。一轮明月散秋江。曰未审体与物分不分。师曰。适来道甚么。曰恁么则不分也。师曰。穿耳胡僧笑点头。
灵峰志恩禅师
僧问如何是灵峰境。师曰。万叠青山如钉出。两条绿水若图成。曰如何是境中人。师曰。明明密密。密密明明。
鼎州梁山缘观禅师
师会下有个园头参得禅。众中多有不信者。一日有僧去撩拨他。要其露个消息。乃问园头何不出问堂头一两则话结缘。园头云。我除是不出问。若出。须教这老汉下禅床立地在。及梁山上堂。果出问曰。家贼难防时如何。山曰。识得不为冤。曰识得后如何。山云。贬向无生国里。曰莫是他安身立命处也无。山云。死水不藏龙。曰如何是活水里龙。山云。兴波不作浪。曰忽然倾湫倒嶽时如何。梁山果然从法座上走下把住云。阇黎。莫教湿著老僧袈裟角。
智门光祚禅师
上堂。一法若有。毗卢堕在凡夫。万法若无。普贤失其境界。正当恁么时。文殊向甚么处出头。若也出头不得。金毛师子腰折。幸好一盘饭。莫待糁姜椒。
上堂。山僧记得在母胎中有一则语。今日举似大众。诸人不得作道理商量。还有人商量得么。若商量不得。三十年后不得错举。
开福贤禅师
僧问如何是衲僧活计。师曰。耳里种田。
上堂。不用思而知。不用虑而解。知解俱泯。合谈何事。师曰。一叶落。天下秋。
乾明睦禅师
师问洞山。停机罢赏时如何。洞山曰。水底弄傀儡。师曰。谁是看玩者。洞山曰。停机罢赏者。师曰。恁么则知音不和也。洞山曰。知音底事作么生。师曰。大尽三十日。洞山曰。未在更道。师曰。某甲合吃和尚手中痛棒。洞山休去。
西峰云豁禅师
师早扣诸方。晚见清凉。问佛未出世时如何。清凉曰。云遮海门树。曰出世后如何。清凉曰。擘破铁围山。师于言下大悟。清凉印可之。
大历和尚
僧问施主供养。将何报答。师以手捻髭。曰有髭即捻。无髭又如何。师曰。非公境界。
连州宝华和尚
师问僧甚处来。曰大容来。师曰。大容近日作么生。曰近来合得一瓮酱。师唤沙弥。将一碗水来与这僧照影。
月华山月禅师
有一老宿上法堂东西顾视曰。好个法堂。要且无主。师闻乃召曰。且坐吃茶。宿问曰。玄中最的犹是龟毛兔角。不向二谛中修。如何密用。师曰。侧。宿曰。恁么则拗折拄杖。割断草鞋去也。师曰。细而详之。
胭州五祖师戒禅师
湖州上方岳禅师至丈室。师曰。上人名甚么。对曰。齐岳。师曰。何似泰山。岳无语。师即打赶。翌日复谒。师曰。汝作甚么。岳回首以手画圆相呈之。师曰。是甚么。岳曰。老老大大。胡饼也不识。师曰。趁罏灶热。更褡一个岳拟议。师拽拄杖赶出门。及数日后岳再诣。乃提起坐具曰。展则大千沙界。不展则毫发不存。为复展即是。不展即是。师遽下绳床把住云。既是熟人。何须如此。岳又无语。师又打出。
福昌善禅师
僧问如何是正法眼。师曰。夜观乾象。曰学人不会。意旨如何。师曰。日里看山。
法眼文益禅师
僧问声色两字。甚么人透得。师却谓众曰。诸上座。且道这僧还透得也未。若会此僧问处。透声色也不难师问修山主。毫厘有差。天地悬隔。兄作么生会。修曰。毫厘有差。天地悬隔。师曰。恁么会又争得。修曰。和尚如何。师曰。毫厘有差。天地悬隔。修便礼拜。
因僧来参次。师以手指帘。寻有二僧齐去卷帘。师云。一得一失。
问觉上座。船来陆来。曰船来。师曰。船在甚么处。曰在河里。觉退。师问旁僧曰。你道适来这僧具眼不具眼。
师令僧取土添莲盆。僧取土到。师曰。桥东取。桥西取。曰桥东取。师曰。是真实。是虚妄。
问僧甚处来。曰泗州礼拜大圣来。师曰。今年大圣出塔否。曰出。师却问旁僧曰。汝道伊到泗州不到。
云门问僧甚处来。曰江西来。门曰。江西一队老宿寱语住也未。僧无对。后僧问师。不知云门意作么生。师曰。大小云门。被这僧勘破。
生法师曰。敲空作响。击木无声。师忽闻斋鱼声。谓侍者曰。还闻么。适来若闻。如今不闻。如今若闻。适来不闻。会么。
师见僧搬土次。乃以一块土放僧担上曰。吾助汝。僧曰。谢和尚慈悲。师不肯。一僧别云。和尚是甚么心行。师便休去。
问六处不知音时如何。师曰。汝家眷属一群子。师又曰。作么生会。莫道恁么来问便是。不得汝道六处不知音。眼处不知音。耳处不知音。若也根本是有。争解无得。古人道离声色著声色。离名字著名字。所以无想天修得经八万大劫。一朝退堕。诸事俨然。盖为不知根本真实。次地修行。三生六十劫。四生一百劫。如是直到三祇果满。他古人犹道不如一念缘起无生。超彼三乘权学等见。又道弹指圆成八万门。刹那灭却三祇劫。也须体究。若如此。用多少气力。
汾阳善昭禅师
僧问如何是接初机底句。师曰。汝是行脚僧。又问如何是辨衲僧底句。师曰。西方日出卯。又问如何是正令行底句。师曰。千里持来呈旧面。又问如何是立乾坤底句。师曰。北俱卢洲长粳米。食者无嗔亦无喜。又曰。只将此四转语。验天下衲僧。才见汝出来。验得了也。
问大悲千手眼。如何是正眼。师曰瞎。曰恁么则一条拄杖两人舁。师曰。三家村里唱巴歌。曰恁么则和尚同在里头。师曰。谢汝殷勤。
郑工部到。茶话次。郑呈师偈曰。黄纸休遮眼。青云自有阴。莫将闲学解。埋没祖师心。复云。只将此偈验天下长老。师曰。与么则汾阳也在里头。云担枷过状。师云。更不再勘。郑云。两重公案。师云。知即得。郑良久。师嘘一声。郑云。文宝文宝。师云。在甚所在。郑云。不容某甲出气。争得嗔他道淹滞长老在此。师曰。是何言欤。郑云。实。师云。也不得放过。郑云。请师一偈。师云。不闲纸墨。随示偈云。荒草寻幽径。岩松迥布阴。几多玄学客。失却本来心。
上堂谓众曰。夫说法者须具十智同真。作么生是十智同真。与诸上座点出。一同一质。二同大事。三总同参。四同真智。五同遍普。六同具足。七同得失。八同生杀。九同音吼。十同得入。又曰。与甚么人同得入。与阿谁同音吼。作么生是同生杀。甚么物同得失。阿那个同具足。是甚么同遍普。何人同真智。孰能总同参。那个同大事。何物同一质。有点得出底么。点得出者。莫吝慈悲。点不出来。未有参方眼在。切须辨取中要识是非。面目见在。不可久立。珍重。
承天三交智嵩禅师
师辞首山。山以拄杖送师。师接得有偈曰。和尚拄杖。照破龙象。临济家风。落在我掌。山云。莫相带累。师打山一坐具。山曰。果然带累。师云。今日捉败这老汉。山云。又似得便宜。又似落便宜。
杨侍郎李驸马与师问答。问弥陀演化于西方。达摩传心于东土。胡来汉现。水到渠成。五岳镇静以峥嵘。百谷朝宗而浩渺。一灵之性。托境现形。三有之中。凭何立命。师云。仙人无妇。玉女无夫。杨云。尼剃头不复生子。师云。陕府铁牛能哮吼。嘉州大像念摩诃。李云。侧跳上山巅。师云。骑牛不著靴。
问玄沙不出岭。保寿不渡河。善财参知识五十三员。慧远结黑白一十八士。雪峰三度上投子。智者九旬讲法华。遮六个汉。为复野干鸣。为复狮子吼。速道速道。师云。水急鱼行涩。峰高鸟不栖。杨云。泗州大圣。师云。土上加泥更一重。李云。舌上覆金钱。师云。半夜歌乐动。谁是得知音。
师作宗本颂。左顾右觑。黄昏莽卤。展手回来。早是彰露。且道作么生是彰露底句。杨云。正杀人时努出头。师云。两脚捎空手叉胸。李云。左须右发隐文章。师云。名利巳彰天下去。丫头女子倒骑牛。师复云。维摩一默。文殊赞善。若遇老僧在彼。各与三十棒。且道这二老汉过在什么处。杨云。头破作七分。如阿梨树枝。师云。迦叶不擎拳。阿难不合掌。李云。似犊牛儿未用角时。师云。忙屈拳打令。师复云。教有明文。佛身充满于法界。老僧今日充满于法界。侍郎即今在什么处。杨云。布裙一截泥。努出膝盖子。师云。宽口布裤三尺杖。李云。河水一担直三文。师云。只见鼻头津。不见顶后湿。
广教归省禅师
师参首山。山一日举竹篦问曰。唤作竹篦即触。不唤作竹篦则背。唤作甚么。师掣得掷地上。曰是甚么。山曰瞎。师于言下瞎然顿悟。
问维摩丈室。不以日月为明。和尚丈室。以何为明。师曰。眉分八字。曰未审意旨如何。师曰。双耳垂肩。
问如何是和尚深深处。师曰。猫有歃血之功。虎有起尸之德。曰莫便是也无。师曰。碓捣东南。磨推西北。
问忽遇大阐提人来。还相为也无。师曰。法久成弊。曰慈悲何在。师曰。年老成魔。
问已事未明。以何为验。师曰。闹市里打静槌。曰意旨如何。师曰。日午点金镫。
僧问闻钟声只有这个声。为复别有。师曰。脑后三斤。
问一僧曰。近离什么处。僧曰东京。师曰。你因甚口上破。僧曰。和尚也须仔细。师曰。七棒对十三。库下吃茶去。
师到洞山。问洞山。廓然无依。法归何处。山云。三番羯磨。师云。恁么即知音不和也。山云。知音不和底事作么生。师云。龟毛拂子长三尺。山云。你因什么眉须堕落。师便礼拜。
神鼎洪諲禅师
有僧自汾州来。师倚拄杖曰。一朵峰峦上。独树不成林时如何。僧曰。水分江树浅。远涧碧泉深。又问作么生是回互之机。僧曰。盲人无眼。又问曰。我在众时。不会汾阳一偈。上座久在法席。必然明了。僧曰。请和尚举看。师曰。鹅王飞鸟去。马头岭上住。天高盖不得。大家总上路作么。僧举起坐具曰。万年松在祝融峰。师曰。不要上座答话。试说看。僧曰。忽忆少年曾览照。十分光彩脸边红。即拂衣去。师曰。弄巧成拙。
师住神鼎。以一朽床为说法座。其甘枯淡无比。德腊俱高。诸方尊之如古赵州。
谷隐蕴聪慈照禅师
师到太阳。玄和尚问近离甚处。师曰襄州。阳曰。作么生是不隔底句。师曰。和尚住持不易。阳曰。且坐吃茶。师便参众去。侍者问适来新到祗对住持不易。和尚为甚么教坐吃茶。阳曰。我献他新罗附子。他酬我舶上茴香。你去问他。有语在。侍者请师吃茶。问适来祗对和尚道住持不易。意旨如何。师曰。真[金+俞]不博金。
僧侍立次。师问甚么处坐。曰后架里坐。师曰。你向甚么处举话。曰与主人公举话。师曰。主人公姓甚么。曰不得姓。师曰。名甚么。曰不得名。师曰。恁么则不识主人公也。僧便喝。师不对。
问古人索火意旨如何。师曰。任他灭。曰灭后如何。师曰。初三十一。
问寸丝不挂。法网无边。为甚么却有迷悟。师曰。两桶一担。
上堂。十五日巳前诸佛生。十五日巳后诸佛灭。十五日巳前诸佛生。你不得离我这里。若离我这里。我有钩子钩你。十五日巳后诸佛灭。你不得住我这里。若住我这里。我有锥子锥你。且道正当十五日。用钩即是。用锥即是。遂有偈曰。正当十五日。钩锥一时息。更拟问如何。回头日又出。
广慧元琏禅师
师初依招庆真觉禅师。日事炊爨。有间诵经。真觉见而问曰。汝念甚么经。对曰。维摩经。真觉曰。经在这里。维摩在甚么处。师芒然无以酬。泣涕曰。大丈夫汉。被人一问。无词可措。岂不愧哉。于是谒闽中尊宿。历五十余员。不能契旨。遂趋河南首山。山问近离甚处。师曰。汉上。山竖起拳曰。汉上还有这个么。师曰。这个是甚么碗鸣声。山曰瞎。师曰恰是。拍一拍便出。他日又问。学人亲到宝山空手回时如何。山曰。家家门前火把子。师当下大悟。云某甲不疑天下老和尚舌头也。山曰。汝会处作么生。与我说来看。师曰。只是地上水碙砂也。山曰。汝会也。师便礼拜。
许郎中式。漕西蜀。经由谒师。适接见于佛前。许曰。先拜佛。先拜长老。师曰。虾蟆吞大虫。许曰。恁么则总不拜去也。师曰。运使话堕。许曰。许长老具一只眼。师以衣袖便拂。许曰。今日看破。便礼拜。
住后杨亿侍郎问。天上无弥勒。地下无弥勒。未审在甚么处。师曰。敲砖打瓦。又问风穴道。金沙滩头马郎妇。意旨如何。师曰。更道也不及。
鹿门慧昭山主
杨亿郎问曰。入山不畏虎。当路却防人时如何。师曰。君子坦荡荡。
智门罕迥禅师
师为北塔僧使点茶次。师起揖曰。僧使近上坐。使曰。鹞子头上。争敢安巢。师曰。棒上不成龙。随后打一坐具。使茶罢。起曰。适来却成触忤和尚。师曰。江南杜禅客。觅甚么第二碗。
太阳警玄禅师
师游方初到梁山。问如何是无相道场。梁山指观音曰。这个是吴处士画。师拟进语。梁山急索曰。这个是有相底。那个是无相底。师遂有省。便礼拜。梁山曰。何不道取一句。师曰。道即不辞。恐上纸笔。梁山笑曰。此语上碑去在。
石霜诚禅师
僧问古曰道。卷帘当白昼。移榻对青山。如何是卷帘当白昼。师曰。过净瓶来。曰如何是移榻对青山。师曰。却安旧处著。
上堂云。心外无法。法外无心。随缘荡荡。更莫沉吟。你等诸人才上阶道便好回去。更要待第二杓恶水泼作甚么。
泐潭澄禅师
师一日见僧披衲。师曰。得恁么好针线。曰只要牢固。师曰。打草惊蛇作甚么。曰客来须看。师曰。只有这个更别有。曰云生岭上。师曰。未在更道。曰水滴岩前。